房门无声打开。
身穿黄色碎花吊带连衣裙的郁潇潇,正俏立门口。
她刘海遮住额头,清水似的眸子诧异看着陈修。
“陈修?你怎么来了?”
“呼呼呼……”陈修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来接你去看电影。”
郁潇潇的嗓音略粗,给人以成熟的感觉。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只是她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看过来。
“你身上怎么开满了小花呀。”
郁潇潇嘴角上扬,梨涡清浅,笑容美丽,却诡异。
陈修心里“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他呼吸从急促慢慢平复,和那荡漾笑意的眸子对视。
“你妈呢?”陈修轻声问道。
“妈妈不在家呀。”
郁潇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哗啦啦”
隐约的水流声闯入耳中,似乎有人在里面的房间洗澡。
陈修目光越过郁潇潇,明亮的客厅内确实空无一人,水流声从拐角的卫生间传来。
“那……”
郁潇潇挽起陈修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去看电影,再晚点就来不及啦。”
温暖的身体贴在胳膊上,柔软仿佛触及了心脏。
陈修的话语截然而止,他被郁潇潇拉到了电梯口。
“叮咚~”
电梯门恰好打开,一保养得当的老太太走出了电梯。
“张奶奶好。”郁潇潇热情的打招呼。
“出去玩啊~”老太太笑意莹莹的看了脸色微红的陈修一眼,感叹道:“年轻人真好啊。”
“张奶奶也很年轻呀~”
“小嘴真甜,哈哈哈~”
在欢乐的氛围中,郁潇潇和陈修进了电梯。
此时电梯里就他们两个。
说实话,现在陈修已经完全蒙了。
眼前的一切……她是真疯了吗?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但无论如何,目前看起来似乎可以正常交流。
只是这样的话,安全度过2个小时问题应该不大。
陈修暗自松了口气……
电梯门刚关上了。
郁潇潇第一句话就让陈修倒吸一口凉气。
“张奶奶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呢。”
一时无言,只有电梯运行的嗡嗡声。
陈修刚放松的心情再次紧绷起来,他看着依然笑容满面的郁潇潇,小心翼翼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脑袋是个又白又大的馒头。”郁潇潇撑开两只手,笑道:
“你看,这么大,我都快抱不过来啦~”
这格外欢快的语调,陈修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看到郁潇潇的比划,确实是个很大的馒头,只是……
“脑袋成了馒头,那你怎么认出来她是张奶奶?”
“嗯哼~”郁潇潇得意道:“她的眼睛是三角形的,就这么点,我看到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嘻嘻~”
她两根手指比划一厘米的长度。
“走起路来,白馒头还一摇晃,笑死啦~”
郁潇潇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形容来,巨大的像馒头一样的头,配上豆子般的三角眼,这幅画面确实有趣。
陈修看着她那开心的笑容,心情有些复杂。
他想起了事件描述。
她眼中的世界已然错乱……
此时此刻,我在她眼中是什么样的呢?
小花?
也许吧……
“叮咚”
电梯打开,热闹的打牌声又闯入耳中。
郁潇潇拉着陈修,她兴冲冲的打量着周围,眸子中光华流转,好像眼前是个美妙无比的奇幻世界。
陈修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像第一次看到世界的小孩,目光中的惊奇无法遮掩。
大概是在郁潇潇眼中,妈妈也变成另一个模样,所以她才说不在家……
只要撑过2小时,一切都能回归正常的吧……
他想着,再看郁潇潇脸上洋溢的笑容,没有了当时的诡异感,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极具感染力。
郁潇潇一直没有松手,陈修感受着手里柔夷的温暖,心脏从急促跳动缓慢下来。
也许这么陪郁潇潇疯2小时,也不错……
那么她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走过的大厅也许是宫殿。
那群打牌的老头也许是小矮人。
门外的绿植是无垠的花海。
伫立的路灯是神秘的魔法灯。
脚下的路是通往某个圣地的黄金大道。
就这么走着,想象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因此绚烂起来。
“陈修,你看!彩虹桥!”
郁潇潇松开陈修的手,向人工湖奔跑。
突如其来,等陈修反映过来,耳边已响起“噗通”的落水声。
“有人落水!”
“快来,快来”
“没事没事,我接着了!”
诸多慌乱声中,陈修狂奔过去时,见到郁潇潇已被人救了上来。
她躺在草坪上,全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体。
“小姑娘家……唉?危险!”
救人的中年男人也湿漉漉的,他教育的话还没说完,却见郁潇潇从地上爬起来,直想湖里冲去。
一切太过仓促,中年男人也没反应过来,正当他准备再去施救时,一道黑色身影扑了过来。
陈修将郁潇潇扑倒在地上,狠狠按住了她的手。
“啊!不要拦我!”
“不要拦我,放开我!!”
郁潇潇紧闭双眼,拼命尖叫挣扎着。
陈修双眉紧锁,大声道:“郁潇潇,你清醒一些!”
听到陈修的声音,郁潇潇停止了挣扎,她睁开眼,脸上笑容舒展:
“啊,是小花啊……”
……
“听着有些不正常……”
“这谁家的孩子啊?”
“看着像疯了。”
……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陈修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清醒了吗?”
郁潇潇眨了眨眼:“我一直很清醒呀。”
“那我松……”
话音未落,他看到郁潇潇突然脸色一变,眼睛瞪大,牙关紧咬,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只是一瞬,一缕鲜血变成了泉水。
一股股从她嘴里往外喷涌。
陈修整个人都呆住了。
”快,她咬舌了,掰开她的嘴”
陈修回过神,立刻去掰郁潇潇的下巴。
很费劲,她全身所有的力量似乎都集中在下巴上。
“找个东西塞进他嘴里。”先前救人的中年人一边掏出电话,一边大声吩咐道。
陈修一咬牙,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郁潇潇嘴里。
血液温润粘稠,下一刻,他就感到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