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的大火,镇上的人都能看见。
骆驼还没有睡。
他担心丁一去去抢劫山贼,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他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不停地打着转,就好像一只着急的陀螺。
嘭。
轻轻的一声响,丁一去落在院中,手里还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童。
骆驼见到丁一去回来,终于大喜,当看到小童的时候,又惊讶道:“这是.......”
丁一去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道:“他是山贼窝里的孩子,我见山上燃起了大火,便将他救了出来。”
骆驼望向远空,火焰将天空照得红亮。
“这把火烧得可真厉害,是你放的火吗!”
丁一去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火。”
骆驼道:“我猜也不是,这种事情太伤阴德,太损毒了,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小童睁着大眼睛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确聪明,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要少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
······
两个人的路变成了三个人的路。
小童的名字叫作蓝风,他很能吃苦。那大概是在施卷手下养出来的习惯,有什么事他都抢着做。
他一路上只向丁一去提过一个要求。
——那要求是他看见街边有人卖玩偶面具,就请丁一去帮他买一块来,戴在脸上。
骆驼听见,立马掏钱给他付了账,乐呵呵地帮他戴上那个胖胖白圆脸的小孩儿面具。
骆驼以为他只是想玩,但丁一去却懂得他的心思。
蓝风是知道要进皇城了,而他的面容皇城中有一些人是认得的,为了避免被人认出盘问,所以戴上个严实的面具。
又行了三天,三人顺利地进了皇城。
越靠近皇城的时候,城镇也就越繁华,但物价也变得越高。
等到了皇城之中,物价已比最开始路过的城镇物价,高了五、六倍不止了。
骆驼也是第一次进皇城,他对很多事物都感到非常新奇。
而丁一去和蓝风倒是都不怎么异样。蓝风是已在皇城生活过两年了,早就见怪不怪;而丁一去则是经历过地球上的大都市的景象的人,对这里的皇城只是有些新鲜,倒也不怎么向往。
三人在皇城走了一下午,也没有走完一整座城。
骆驼连连感叹:“我们那里那座小镇,我要走七十里路才能过去赶集,但是一个时辰不到就把集市赶到了。这里居然逛了一天,也没能逛完一座城。”
“咦!”
骆驼被路旁的一座酒楼所吸引,那酒楼建造得很恢弘,很华丽,牌子是鲜艳的红色,红得耀眼。
“舞楼!”
牌子上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却不知在这皇城中令多少公子贵族为之折腰。
骆驼自语道:“舞楼,舞楼.......这不就是鹤舞她在的地方吗?”
丁一去和蓝风在旁边看着骆驼一个人面对着“舞楼”喃喃自语,仿佛怔了神。
恰在这时,一位姑娘从舞楼的三楼边上站起,她大约是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此时觉得风大了,准备关些窗户了。
她随眼往窗下打量了一眼,以为看到的又将是以前看到的一样的——来来回回,却都不知自己将往何处而去,为了什么而活的行人们。
她喜欢看这些。
她每每看到这些的时候,她的心总会平衡一些。
因为她看到有很多人和她一样。
她也是个不知道自己将往何处去,为了什么而活的人。
但是在这一刻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她仿佛忽然就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
······
骆驼。
鹤舞和骆驼本来是一个村里的人,鹤舞的父亲死得很早,母亲又多病,她家里常常靠着骆驼家的帮助,这才得以渡过那时候的艰难岁月。
所以鹤舞一直把骆驼当作自己心里的大哥哥,也是心目中的王子,“骆驼王子”。
这名字虽然土土的,但是却暖暖的。
鹤舞从很早很早,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决定要和骆驼在一起了。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被骆驼家照顾了十多年,再嫁给骆驼,以骆驼的性格肯定还会接着照顾她,不会让她干重活。
所以她暗暗下决心,想出去闯一闯,给骆驼带回一些什么去,而非始终受他照料。
恰好,她的身姿被附近镇上的一位舞娘看中了,开始教她跳舞;几年后,那舞娘又将她送到皇城中来,最后她便在皇城中,也是天勤国最有名的舞女酒楼“舞楼”里定身下来。
渐渐地,由于鹤舞刻苦的学习以及过人的天赋,她成为了“舞楼”的头牌舞娘,这当然给她带来了很多很多的财富,却也让她疲于应付。
鹤舞是个知足的人,她觉得她早就累积足够了财富,只等着有一天骆驼来接走她。
但是“舞楼”又怎么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在一次鹤舞托人送钱回去的时候,那人顺便见了骆驼一面,告诉了骆驼鹤舞目前的处境,也不知他们那一次到底交流了什么,最后骆驼说要扬名立业后,再来迎娶鹤舞。
所以鹤舞还在等。
现在她好像终于等到了。
“骆驼哥!”
鹤舞使尽了浑身上下,二十年来积攒下的力气,大声叫出了“骆驼”的名字!
······
······
丁一去、蓝风,还有骆驼都被请到了舞楼上面。
舞楼这时还没什么人,很清静,很适合他们久别重逢。
鹤舞让后厨做了几样菜,设了小宴,款待骆驼三人。
丁一去和蓝风随便吃了几口,便很自觉地到了窗子前,一大一小,各自望着街景,给骆驼和鹤舞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丁一去低声对着蓝风道:“你觉得骆驼能带走鹤舞吗?”
蓝风道:“很难。”
“哦?”
“舞楼放走头牌,不异于魔法师自废魔法。”
蓝风又补充道:“而且我知道这间舞楼,她们老板是国师耶渥吾的老情人。”
丁一去沉默。
正在这时,骆驼过来了,他扯了扯丁一去的衣角,说道:“我们走吧。”
“走?你们才刚见面,就要走?”
骆驼脸露黯然:“她不能跟我走。我还得另想办法。”
他们刚才已交流过一阵了,都了解到了对方的处境。
丁一去忽然道:“你如果想带她走,我可以帮你。”
骆驼犹豫着,最后好似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不用,我会夺得冠军,然后亲自来明媒正娶她!”
他拉着丁一去和蓝风,往舞楼外面走去,鹤舞在身后怔怔地望着他们,只说了句:“骆驼,你....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