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母后她在历史上,也没有得以善终?朱标的脸色颓丧了下来。
又岂止是朱标?老朱、马皇后两人亦复如是。朱棣也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朱肃见老朱脸色颓然,不复此前英姿勃发的模样,马皇后亦是一脸迷茫,骤然得知朱家的这种悲惨结局,对他们的打击确实大了一些。
朱肃心中暗道不好,忙打起精神劝道:「这是怎么了?又何故做此颓态?」
「若是无我,或者我敝帚自珍不摊牌这穿越者的身份,那倒也罢了。万事不知,对于这一桩桩一件件,自然也无从防起。」
「可既然已提前知道,那不让它们再度发生就是!」
「譬如二哥,此前确实苛待下人,但我已劝过他了。看他的模样,想来也有听进去。」
「还有三哥,既然知道他体弱,日后让他勤加锻炼,也就是了!还怕锻炼不出个好身体吗?」
「亡羊补牢尚且时尤未晚。如今羊还没亡呢,我们已经先知先觉了,还怕不能改写历史,只手挽这天倾么?」
朱肃这一番话是一剂良药,让老朱的眼中复又发出了光彩。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一口气,将方才散去的那万丈豪气都吸了回来。他看着朱肃,眼中丝毫不掩赞赏和欣慰:「不错!老五说的不错!」
「咱朱重八,什么鬼门关没趟过?什么阎罗殿没踏过?当年蒙着眼睛打都打出了大明这一片大事业。如今眼前一片光明,不过区区历史,还怕改不过去了么?」
「贼老天要是真敢这般安排我,我朱重八拼了一声剐,也要上天干他玛的!」
「对!干他玛的!」小土匪朱棣应和道。
朱标、朱肃和马皇后都笑了。马皇后摸了摸朱肃的后脑,感慨道:「难为你一个人背着这些事这么久,樉儿、棣儿与你等如此友爱,必然也是你自小有意潜移默化之故。」
「日后有事,断不可自己背着了!你尚有爹娘,尚有兄长,怎能让你这样的小娃娃,背上这么大的心事?」
朱肃闻言,鼻子一酸。他此前做出一副冷静淡薄、后来又做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何尝不是在掩盖心中的心虚与慌张?
明知现在自己身边的亲长、兄弟,日后大部分都要不得好死、分崩离析,自己只能想办法暗暗改变,偶尔午夜梦回,又担心自己做的一切都会是徒劳……
这种压力,如今却被慈祥的马皇后一语道破……
「嗯。」朱肃擦去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点了点头。展颜笑道:「不知哪来的沙子,一时不慎迷了眼……」
马皇后温柔一笑。为他提了提被子。朱肃知道,以后自己心头的重担,再也不用自己承担了。
也不知前世所看的中,那些穿越者前辈们,是如何始终担着这份先知先觉的压力负重前行,又如何始终对最亲爱的人守口如瓶,将这份穿越者的秘密守到老死的。
….
反正自今以后,自己的重担,有着家人和兄弟一起承担了。
解下了心头重负,朱肃顿时觉得一股困意袭来。他看着马皇后脸上残留的泪痕,心中还是不安,对她道:「娘千万莫要伤了身体,这些悲惨的未来儿子我一定一件一件改给您看。若是您为此伤了身落下病根那我就百悔莫赎了。」
「娘知道了。」马皇后摸了摸他的头。「我儿是万世难见的穿越者,是天下一等一的奇人,有肃儿在娘自然是万事无忧。你且先歇息吧,娘且去给你熬一碗粥,一会你醒来再喝。」
说着,招呼着朱标、朱棣出去。
老朱特意留到了最后,眼见发妻和大儿子四儿子已踏出宫门,朱肃似乎也正强撑着精神有话对他说。他悄悄凑了过去:「肃儿,
你的母后……」
「历史记载,母后逝于洪武十五年农历八月丙戌日。只知为病死,并不知是何病。」朱肃道。「爹,一定要护住娘啊!」
老朱只觉心尖颤了颤,洪武十五年发妻便病逝了,他无法想象「历史」上的自己剩下的那几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标儿没了发妻也没了,咱再也听不到妹子唤自己重八的声音。一张冷冰冰的龙椅坐着又有什么滋味?
雌凤陨卧紫山下,再无柔音唤重八。
却只有咱独活了七十年……七十年啊!
真长……
「爹知道了。」他摸了摸朱肃的头。心中又恢复了身为帝王的豪情万丈。既然已知道此事自己只要全力防备抵御便好了。连日期也知晓大不了到时提前汇聚好天下名医。纵然是急病也未必真就抢不回来。他此时方才明了了朱肃小时哭着闹着要全家人陪他体检的缘由:妹子和标儿皆不知因何病而逝,肃儿弄出这体检制度,是想要及早发现是何病根,好及早医治啊!
「且睡吧。等你睡足了,爹再来看你,到时,我们父子再纵论天下未来之事!」老朱摸了摸朱肃的头,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儿子,真好。
朱肃只是强撑着眼皮,如今身体和心中都已卸下了大石,自然也就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次日见他醒来,马皇后立刻端着粥来,言道昨晚就煮了粥了,结果朱肃一直不醒她也不忍去叫,现在这粥是今早新又煮的。
说着便要亲自来喂,所有奴仆婢女一概不用,一如贫家照顾幼子。
喝着粥便见老朱急匆匆赶来,见了这一幕劳于案牍的洪武大帝也不由得露出温暖的微笑。父子两好说歹说劝了马皇后去休息,老朱便心情甚好的挥退了一众内侍宫女,坐在了朱肃的对面:「老五,今日可还精神了?」
「此前没能细问你这历史中的诸事,今日你需得按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把历史上的大明之事细细告知咱才成。」
「咱和你大哥日后,也好亡羊补牢,好好护住咱大明的这大好河山!」
朱肃点头微笑,而后父子两便在这乾清宫中关起门来,这几日便在此一边让朱肃养病、一边纵论古今。听闻北元最终被蓝玉击破从而分崩离析老朱不由得开怀大笑,听到永乐大帝朱棣率铁骑数靖漠北无人可挡他当即大喊痛快。得知孙子朱高炽登基不久便撒手人寰又忍不住扼腕叹息。
喧闹忙碌了几日的乾清宫似乎彻底平复了下来,两个父子在宫里具体说些什么,天下无人能够得知。只知这宫里此时,必定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冷不防的,却有一声咆哮刺破了这乾清宫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什么?倾全国五十万人马,竟被区区两万人打的溃不成军?」
「朱祁镇这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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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火松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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