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体朱红的颜色,其赤明艳如血,当那艘“摩云飞舟”横在半空时,就如一片大赤云掉落了下来,将峰顶都隐隐照得发红。
“这童子倒是贯会炫耀!如果是真正炀山道人和王端宝在此,只怕王端宝被这场面一激,回去几日后都睡不好了!”
涂山葛默默腹诽了一句,道:
“不过才胎息境就敢如此驱策符器,你是有多少胎息能够挥霍的?是不想修成练炁了,还是对练炁一境早已把握?”
这时,见有人出来迎接。
那童子也不再显摆,将摩云飞舟一低,就兀自降下。
他身侧不仅有邓中治在旁,还有二十名甲胄森严的悍卒做奴仆跟随,排场不小。
“哈哈!七叔父,好久不见了!”
童子方才还有些鄙夷不服,但此时,一见用幻术变化成炀山道人模样的涂山葛,面上顿时也喜笑颜开起开:
“我被禁足这几月想你可是想的紧了!你看,父亲一放我出门,我就立马来寻你跟端宝了!如何,侄儿我可算是有孝心的?”
听到这话。
便是在如此场景下。
涂山葛也几乎忍不住要笑了。
这童子名为童益,乃是容国当今柱国大将军童高路的次子,也是童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子嗣。
非但自幼便弓马娴熟,而且小小年纪,就居然证得了胎息气感,成了无数江湖武人梦寐以求的武道大宗师。
因此缘故,童家上下都对他娇惯非常,听说童高路还有意让其拜入五光宗修道,哪怕荡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不过,也正是因着童家的娇惯,也让童益养成了个天地不怕的性情。
几年前,童益随他父亲来炀山时,一眼便相中了周楚钰,脸上淫光大作。
炀山道人立马会意,当夜便将盛装打扮的她送了童益房中。
自此之后,童益便对炀山这块地界爱慕难舍起来,恨不得日日都留在这里。
“炀山老狗,你虽是夺了我的基业,但活得如此窝囊,也不知你到底得了些什么?”
涂山葛忍不住要大笑,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
“不知贤侄是怎了,老道那兄长要狠心将你禁足?”
“也没什么,就是朝廷孙御史新娶了一个如夫人,我就去他家耍了耍,但那孙御史受不得激,在看我办事时吐血气死了,可惜可惜。”
童益遗憾摇头:
“亏孙御史还是个读书人,一点肚量都没有,夫人又不是不能换,真是小气!他死了倒不要紧,居然连累我禁足,那就是大不该了。”
涂山葛倒是城府深沉,脸上没有流露出异色。
他身边,幻化成王端宝模样的涂山壮却是惊呆了,一张大嘴怎么也没合上。
尔后,童益又领着邓中治向涂山葛见礼,不过一会,涂山葛便将几人引向会客的主殿方向。
而趁着涂山葛和邓中治攀谈之际,童益眼珠一转,故意停了几步,等到涂山壮跟上。
“端宝,你见到我可欢喜么?”
童益笑嘻嘻道。
“……”
幻化成王端宝的涂山壮一脸茫然。
“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求你。”
“……你说。”
“好兄弟,把小钰借给我时日吧,等我玩够了就还给你,实不相瞒,禁足的这几月里我对她实在是念念不忘,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比她要差些滋味,算是弟弟求你了!”
童益笑嘻嘻开口。
“……”
涂山壮只觉得脸都要僵了。
一时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又要怎么回应。
而他的沉默也被当做了拒绝,童益大恼,猛得将其一推。
“伱不舍得有什么用?我自跟叔父去讲,叫你白白眼馋!”
走在前面的涂山葛脚步一顿,险些栽倒。
等到进入主殿分宾主坐定后,还未来得及奉茶,涂山葛就被童益问得满头大汗。
“叔父,你往常这里的侍妾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我,我……近期需苦修段时日,她们留在眼前碍眼,就……都遣送下山了。”
涂山葛故作镇定。
“真的?”
童益一脸狐疑。
他皱眉了片刻,又转头环视一眼,道:“我看叔父这殿里也不甚光鲜的模样,像是有番时日没有细细洒扫过了,这又是为何?”
“这……”
涂山葛暗暗叫苦。
自从炀山道人身死后,这些建筑便都被荒废了,只有山腹间的那座隐秘洞府还在被陈珩用着。
虽说出于某种大仇得报的兴致,在与陈珩立下法契后,涂山葛也曾将这些殿宇略作清洗,在其中住了几日。
但不过三天后,他就熄了玩好,还是搬回了自己住所。
毕竟外界地冻天寒,又哪比得上神域的四时如春?
“我近日苦修,都在洞府静室,难得出来,难得出来……”
涂山葛支支吾吾。
这时候,邓中治已悄悄将手按在了刀柄,目光闪烁。
但童益还是犹然未觉,他只觉得大为扫兴,又问道:
“那小钰呢?叔父不知道我最喜爱她了吗?怎么还不让小钰来见我?”
“……小钰。”涂山葛这时候真的傻眼了。
这群白狐中,能够使出幻术变化的唯有他与涂山壮而已,其余像涂山宁宁那般的笨狐狸,莫说变化了,连口中横骨都还未炼化,只会個“嘤嘤嘤”。
这时候,要他去哪给童益找个小钰?
“小钰……小钰……”
在涂山葛急得满头大汗时,忽然一声轻笑传来,然后便转进一个人影。
童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道人微微含笑,正朝自己走来。
其风姿之神朗,轩若霞举,光而不耀。
便是最出众的宫廷圣手也难以拓出他的一二仙韵……
“好美的男人!”
童益眼前大亮,登时将小钰忘却到了九霄云外,他疾步向前,雀跃不已。
“敢问——”
“童子请了。”陈珩也不答话。
他略一拱手,袖袍中便猛得一道雷霆电射飞出!
“啊!”
童益大叫一声,连忙取出符器护身,但还是被雷霆削下一只手臂,痛得仰天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