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后三天。

    白港镇人潮依旧不退，酒馆里播放着记录演出现场的魔导投影，与之前的宣传广告一起循环播放。

    “把自己、跟你交换，一起创造骄傲的女孩”

    喝着酒的大叔嘴里哼着调，这首歌现在人人都能哼几句，成为了真正的流行歌曲。

    莎耶一脸嫌恶地回过头，看向罗维。

    “让你唱大概也是这个感觉吧。”

    表演过后，莎耶总算开始愿意搭理他，虽然还是句句顶嘴就是了。

    罗维不置可否地喝着麦汁，薇弥尔只是在一旁微笑着，偷偷想象了一下。

    想想总不会被电吧～

    阿依凝和伊露丝也坐在一桌，两人喝着饮料和酒，未作发言。

    ACB48的表演虽然也存在着诸多争议，比如品味不够高尚，不够优雅，兽人族上不了台面之类的。

    但谁在乎呢。

    大多数人接受在平时里听上那么一两遍，愿意去看免费的表演，这便是流行的受众。

    “我听说，有不少剧团找上门来了？”阿依凝开口问道。

    伊露丝看了眼罗维，她负责的是训练部分，那些剧团都是关于灵感和创意方面的诉求，自然全部推给了罗维。

    而罗维推给了洛芙礼。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ACB48接下来三个月内会在白港镇及周边城镇演出，毕竟让周围的人们不再排斥涅特斯部族领的兽人族才是关键，填补阿忒塔娜不在的这段时间。

    那之后是洛芙礼带着战舰去过的那些城市，逐渐扩展到狮苑全境，最后才接受国外邀请，进行全大陆巡回演出。

    这自然是有代价的。

    最终目标是让被压迫的兽人族从世界各地来到涅特斯部族领，至于那些大剧团接不接受，怎么做，如何解决兽人族的奴隶地位问题，是他们自己需要烦恼思考的事情。

    而洛芙礼这边，需要支付的代价除了巡回演出，让其他剧团把影像复制拿去研究，还有让罗维写歌。

    这倒没什么问题，毕竟ACB48也不可能一首歌唱一辈子，他只提供原唱旋律，剩下的让洛芙礼和其他剧团自己去弄，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后面不过是些顺水推舟的事情。

    “嘿嘿……贝琪，你越喜爱我越可爱……”

    “波拿，伱怎么在这里？”

    “啊？哦，没什么，只是喝口酒罢了。”

    “你背后藏着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快坐下来点酒。”

    薇弥尔微微伸起脖子，侧过目光看向隔壁的那桌。

    波拿……？

    她记得这个名字，不是演出那天让人生气的那个家伙吗，还说贝琪软绵绵让人笑话什么的。

    而从那人背过去的手里，拿的却是贝琪的宣传海报，还很小心的避免折到。

    “咦……？”

    “怎么了薇弥尔？”阿依凝看了她一眼，顺着视线，很快也认出那个肥肥的让人不悦的家伙。

    想到刚才隐隐约约听到的话，两人有些惊愕地看了罗维一眼。

    罗维耸了耸肩。

    面对不了解情况下的抵触。

    这就是所谓的，用表演征服观众吧。

    随着演出大获成功，偶像海报、黏土人偶等宣传周边也应运而生，投过票的人都能免费领取一份，还想要更多那就只有从限量途径购买了。

    饥饿营销。

    有一部分人开始为了凑齐48人全套而奔走，无论是自己收藏还是看到了里面转卖的商机。

    而罗维也提供了建议，让周边分版次推出，每一次的画面和主题都不同，这样不仅能保持热度和购买欲望，也能让之前的版本成为绝版，变得越来越稀有，价值越来越高。

    这件事，被交给了与罗维有过交集，同时也是第一批周边制造者的商人艾伯特。

    艾伯特曾经救过阿虎莉莉，又是「兽人贸易协会」的首席，罗维去他那里喝酒将这些思路说出来后，这位大腹便便的商人立马就嗅到了商机，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叹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之后，艾伯特将被任命为洛芙礼新成立的「天秤商会」首席，为五王女做事，偶像方面的收入也将分成给涅特斯部族领。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天马行空的点子。”伊露丝放下酒杯问道。

    “你应该说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离谱的点子，”莎耶不耐烦撑着下巴，看都不看伊露丝，“之前还有按摩大会和年夜饭大军。”

    “哦？”魔女目光一挑，“可以和我说说吗？”

    年夜饭大军……

    阿依凝想到这里，神色中多了几分无奈。

    之前都能让矮人包饺子，我早该想到的……

    按照赌约，这下……

    场上一时有些安静，阿依凝正在沉思，薇弥尔似乎不愿回答，莎耶更是搭理都懒得搭理。

    显而易见。

    沉默是修罗场的一种表现形式。

    莎耶应该至今都很讨厌伊露丝，薇弥尔也不打算把几人的过去经历坦然相告。

    按照三人出事原则，见面就对抗薇弥尔，令莎耶火冒三丈，有这样的局面并不奇怪。

    “只是一些难以启齿的旧事。”

    罗维勉强打了个圆场，毕竟伊露丝的进队是他想争取一下的事情。

    这位魔女脸上并未流露出窘迫，亦不表现出悲喜，而是话锋突然一转。

    “所以，你们知道梅娜吗？”

    薇弥尔：“！！！”

    莎耶：“？”

    阿依凝：“……”

    伊露丝不动声色看向罗维，“她说我是第四个，但算上那位占星师的话，这里有五个人。”

    罗维料到过这件事。

    无冠城的动向他没有放过，莱恩已经去寂夜森林处理魔神了，本应见面的两人没能见上，梅娜虽然已经好一阵子没出现，但发现星位异常后，找上伊露丝是必然。

    但伊露丝不是一个喜欢被命运束缚的人。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担心。

    “实际上，你是第三个。”他沉声说道。

    莎耶皱起眉头。

    什么四啊三的。

    五个人坐在一桌，算上那个讨厌的占星师不是六个人？

    一旁的薇弥尔露出恍然。

    果然，是因为阿依凝不是吧，而罗维说第三个，是出于梅娜原本不该出现？

    “那我知道我要的报酬了，”伊露丝看着四人说道，“把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详细告诉我。”

    “什么！”莎耶猛的瞪向她，就差直接拍桌子了。

    她可是连乌尔斯的桌子都敢拍。

    时至今日，莎耶依旧很讨厌这位魔女，之前的账要不是兽人族的训练，她早就要和她算一算了。

    罗维微微闭了闭眼。

    伊露丝是听得懂梅娜的话的，那位占星师显然会提到这是为了避免世界毁灭之类的话，如果要让魔女入队，堕天使和烈阳神枪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但与罗维的计划区别在于，之前是打算进队后再告诉她，现在变成了她先听完，再考虑进不进队。

    占星师搅屎棍啊。

    不过反过来说，罗维也不需要用伊露丝在意的一些情报勾着她了，倒也不能算亏。

    “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有神核吧？”罗维凝视着问道。

    “不错。”

    几人些微露出惊讶，但仔细想想，如果是长寿的魔女，自我凝结或者从别的地方获取也并非难事。

    毕竟在矿坑深处，他们也击败过两位魔神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跟神明有关，需要神核的庇护，”罗维看了一眼莎耶，“所以……”

    莎耶很不满地撇开了目光。

    罗维打算日后再慢慢向她解释，看着伊露丝说道：“告诉你可以，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

    “如果你选择拒绝，不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并且要在恸哭山谷再待一个月才能回寂夜森林。”

    “可以。”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罗维眯了眯眼。

    “我要你用魔女的誓约保证这点。”

    “哦？”

    伊露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能知道这样的事情。

    “你想要我用什么做担保？”

    “你的容貌。”罗维回答得也毫不犹豫。

    容貌？

    莎耶嗤笑了一声，“这能算什么担保？”

    好像她的容貌很值钱一样。

    薇弥尔凝神多看了一眼，伊露丝确实是个很漂亮的人，眼眸中的光亮看不出岁月痕迹，反而有种和自己同龄的神态。

    随后薇弥尔注意到，在罗维说出这句话后，伊露丝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她很在意这个？

    罗维也注意到了伊露丝的反应。

    这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虽然那张脸并没有动过手脚，但为了维持美貌，她花了相当多的心思在上面，甚至不惜封印自己的一部分实力。

    给兽人族设计油彩风格的装扮，也是由于她自己能够随意更变发色。

    时深时浅，但总绕不开紫色。

    这次伊露丝花了一段时间才做出决定。

    “可以。”她轻轻说道。

    需要遵守的条件并不困难。

    漫长的生命里，守住的秘密已足够多，并不缺这一两个。

    当场用魔力完成誓约，罗维确认无误，让薇弥尔布起隔音屏障，将堕天使以及工匠会的事情讲了一遍。

    伊露丝：“……”

    这次她听完后，沉默的时间变得更久了一点。

    思考完后，她睁开双眼，神态自若看着几人。

    “所以，这算是你们的‘额外目的’，让我帮助你们探索那片神战遗址。”

    “对。”罗维没有否认。

    伊露丝轻轻笑了笑，“如果没有梅娜，你打算用什么来做交换？”

    她显然看出了罗维还有后手，而那会是自己在意的事情。

    否则怎么会心甘情愿跟着他们。

    罗维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打算强求你，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把这个当作报酬，在完成之后告诉你。”

    一环扣一环的情报。

    既然她先知了预警，那罗维也将答案放在最后，总体保持不变。

    “我加入。”

    她用深邃的目光说道。

    “什么！！”

    “诶？”

    “……”

    另外三人纷纷表达了态度，莎耶几乎就要跳起来找罗维算账了，而伊露丝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天使气急败坏的样子分外享受。

    罗维只是眯眼进行思考。

    这位魔女常常能做出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决定。

    但里面绝对有她的目的。

    最让人容易想到的，是通过探索那片遗址，弄清楚命运的真相。

    毕竟一只探索未知领域的小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而她哪怕有神核，也不可能独自一人下去。

    “不过，契约要换过来了。”

    伊露丝浅笑着看他。

    “这次我只参与战斗，其他的一概不管。”

    反过来吗。

    在偶像计划上只负责平时，不负责战斗。

    在探索遗迹上只负责战斗，平时与她无关。

    这让罗维稍微有些明白过来。

    恐怕，是同时在避开与他的交织，既不遵守原本的轨迹，也不接受新的命运。

    虽然罗维很怀疑，梅娜会和她提及毁灭的真相与爱情有关——毕竟那会导致梅娜的地位进一步落后。

    魔女和占星师。

    这两人碰面的结果，梅娜对地位的问题很执着，而伊露丝对看破命运的人感到排斥。

    某种程度又是另一种不对眼。

    “没问题。”罗维回答道。

    这刚好符合他的要求，即使她不提，自己也会冷落她的。

    局外人的身份。

    这位危险的魔女，究竟看穿了多少东西呢。

    ……

    返回恸哭山谷，按照约定，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阿忒塔娜就要跟随几人一同去无冠城了。

    等到静寂庭院的封印解除，这位母神恐怕有一段时间没法再回部族领。

    如今来看，罗维计划的五件事情几乎全都完成了。

    莎耶的晋升。

    伊露丝的进队。

    阿忒塔娜的坐镇。

    阿依凝的赌约。

    至于兽人族的地位，还需要看后续发展，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会爆发种族矛盾，有人气顶峰的阿虎莉莉坐镇就已足够，偶像真心实意说的话不会只是一面之辞。

    然而。

    现在还多了第六件事需要去处理。

    罗维站在山谷最深处，看了一眼左侧的那顶帐篷。

    现在。

    该去解决偶像的一些私人问题了。

    (本章完)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