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绿瓦之间,高坐白马上的忠信王刘忭黑着脸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形,白马连连后退,似乎是无法忍受魔音贯耳的哭嚎。
不止是刘忭,包括刘忭带来的人,与贾琮同行的张远,以及从此地经过的宫人纷纷被贾琮的哭嚎声给吓到了。
这些宫人实在没有忍住好奇心,冒着得罪忠信王刘忭的风险悄悄靠近,却见一名身着飞鱼服的稚童正躺在地上打滚,嘴里还哭喊着自己快被打死了,要找爹给他报仇云云。
刘忭来时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性,却从未想过贾赦的种竟然也会如此的无赖,不顾堂堂勋贵的颜面学着无赖子的模样在地上打滚撒泼。
“还不赶紧拉他起来!”
周围围着的那些宫人让刘忭感觉再闹下去怕要出问题,于是冷脸下令让手底下的人拉贾琮起来。
可手下的人还没动静,贾琮却突然停下哭嚎喊了一声:“谁碰我我就让我爹揍他!”
一句话就将走过来的人吓得停下了脚步,贾赦的威慑力太强了,强到自己主子都不敢再动手了,他们这些做奴才就更别说了。
刘忭连声呵斥,可底下的人依旧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极其厌恶的声音:“哟,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嘛,堵在这干什么呢?来,让哥哥我瞧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会在此地碰到刘恪?真是晦气!
忠顺王刘恪,只比刘忭大了半岁,但依旧压在了他的头上。两人同年出生,但刘恪几乎一直是刘忭的噩梦,自小被揍到大。
哪怕太上皇没少惩罚刘恪,可刘恪似乎是认准了刘忭,乐此不疲的寻找各种机会各种理由见面就是一顿胖揍。
用刘恪的话说,当哥哥的教训弟弟,有什么错?
拨开堵在身前的宫人,刘恪手持折扇晃晃悠悠来到刘忭的白马前面,瞅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贾琮,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过在抬头的时候,笑容瞬间变成了讥讽,抬头看向白马上的刘忭,呵呵一笑:“我的好弟弟,见到兄长应该怎么做?是要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好教教你吗?”
怎么教?当然是用拳头喽!
刘忭是咬着牙从马上下来的,他的母妃是宠冠六宫没错,他是受太上皇的宠爱也没错,可架不住刘恪这厮比贾赦还浑啊。
“拜见王兄!”
看着拱手跟自己行礼的刘忭,刘恪似乎很满意。笑呵呵上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揽住他的肩膀拉到跟前:“看来十四弟是打了人啊!”
“我没有,不是我,王兄误会了,是这小子自己撞在我马蹄上的。不信王兄问问他们……”
刘忭快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要是被刘恪这厮大嘴巴传了出去,贾恩侯肯定带着荣国府的亲兵堵自己。
到时候白白挨打不说,说不定还要被父皇责罚。至于说带自己的人打回去?他藏点兵马容易吗?为这种事暴露自己的秘密,不值当!
“奴婢可以证明,是忠信王殿下打了贾千户,奴婢身上的伤便是替贾千户挡的鞭伤!”
嗯?
刘忭万万没有想到,小小的内侍竟敢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泼。
的确,他原本是朝着贾琮挥出的鞭子,可真没打到啊。这委屈,他什么时候受过?
“呵呵,十四弟,你完了。信不信这小子回去哭上一遭,贾恩侯会带人冲去你家把你打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刘恪没有等刘忭的回应,蹲下身子摁住还在打滚的贾琮,冲着贾琮眨眨眼,随后说道:“唉哟,伤的不轻啊。十四弟,你这麻烦惹大了,哥哥我可是听说贾恩侯极疼这个儿子。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贾琮多聪明?立马就听懂了刘恪的意思。
抱住刘恪的大腿就往他的蟒袍上抹眼泪:“哇哇哇,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忠信王殿下不但拿鞭子打我,还骑着马要从我的身上踩过去。您看看我肩膀上的马蹄印……对,已经踩了一蹄子了!疼啊王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是带着您赐给我的玉牌才敢来宫里的,忠信王这么欺负我,就是打您的脸啊!”
呵!
这仇恨拉的,刘恪往贾琮腰间挂着的玉佩一看,还真是自己那日顺手赏他的玉牌。
于是乎刘恪呵呵冷笑,转身看向呆立原地的刘忭:“十四弟,你不认识字?这玉牌上的‘忠顺’二字入不了你的眼?”
我他妈……
刘忭感觉胸口发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晕过去。
谁会管一个小小庶子戴什么玉佩?
在刘忭调整自己情绪的时候,刘恪假装安慰贾琮,在其耳边小声说道:“差不多行了啊,皇兄还在慈宁宫等你呢。”
贾琮也知道再胡闹下去也没什么用,一抹眼睛哭嚎道:“忠信王是圣人的亲儿子,教训我我也认了。可这匹马竟敢踩我,我要把它拉回去好好用鞭子抽!”
刘忭双眼瞬间红了,愤怒的一指贾琮:“你……”
话还未说完,手指就被刘恪的纸扇狠狠打落:“行了,还不照做。一匹马而已,不说这小子刚刚从父皇那出来,就是贾恩侯手里的大棒子,你扛得住?”
刘恪的意思很明显,贾琮是从皇极殿出来的,奉了圣人口谕去慈宁宫觐见,你当儿子的堵住父皇圣谕送出来的人,是想干什么?
而且贾赦疯起来连父皇都骂,打伱一顿估计屁事都不会有。一匹马而已,身为亲王什么宝马弄不到?
“咦,两位王爷也在?奴婢奉陛下旨意,来寻贾千户。太后娘娘都等急了,贾千户怎么还没过去?”
刘恪早就看到了远远走来的夏守忠,背身的刘忭在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后才察觉到夏守忠的到来。
只见夏守忠一脸的诧异:“哎呀,贾千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演的一手好戏啊!
刘忭不信夏守忠这個死太监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脸一黑,冲着身后的侍卫宫人发着脾气:“还呆在这干什么,还不走!”
说着他一脚踹开牵马的内侍,将马缰往夏守忠手里一塞,气冲冲往龙首宫方向走去。
夏守忠忍住笑意,一脸的惊讶,高声喊道:“哎,十四爷,您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