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浪潮终于又一次冲向了这块积累的两千年文化底蕴的古老土地,上一次,还是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武昌城头的一声枪响,走向共和以不可阻挡之迅猛势头,冲散了腐朽的清王朝。
一夜之间,城头的旗子换了,辫子剪了,也不打仗了,人人嘴里都喊着共和,念着共和的好,可若是揪住一个人问他什么是共和,到底也答不上来。
正如吹了一阵不解风情的风,糊里糊涂的吹来,糊里糊涂的又吹走了。
这一次,时隔三年,君宪的浪潮又席卷而来了。
开宗明义,参照东夷与瑛国,君宪的前提是要有君,假如把这“君”定为紫禁城里的那位,便是开历史的倒车,是要被历史的洪流冲入垃圾堆的。
那么既不能开历史倒车,又要君宪,便只能另力新君了。
窃以为,这天下间,舍老袁外,还有谁?
当然了,老袁官场宦海沉浮几十年,嘴巴向来很严,是不会轻易透露内心的真实想法的,所要做的便是装作不知道,让下面懂事的人去操办,到最后被“民意”裹挟上位,还得来一出三请三辞的把戏,顺便假模假样的来一句:“非唔所愿,惟中华之安康尔,不得不如此。”
至于“懂事”的人,主要有两方,一方是杨承瓒,另一方是袁大公子。
杨承瓒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才华的人,乃王闿运之高徒,擅长帝王之术,致力于君宪救国,其在东夷留学期间,曾拒绝了逸仙先生的同盟会邀请,且相约道:“吾主君主立宪,吾事成,愿先生助我;先生号召民族革新,先生成,度当尽弃其主张,以助先生。努力国事,斯在今日,勿相妨也。”
据杨承瓒观察,老袁是一颗很有希望的帝星,于是乎,两者不谋而合,“筹安会”便是在这个背景下,应运而生的,与此同时,同样怀着君宪救国抱负的严复先生,恰时也递来了橄榄枝。
在杨承瓒努力“造皇”的时候,袁大公子也没闲着,他比任何人都上心,试想,自家老头子当了皇帝,按照世袭罔替的规矩,他袁大公子就当仁不让的太子爷,能不上心么?
为此,袁大公子经过苦思冥想之后,作出了“打两口气,按两步走”的长远规划,首先要给自家老头子打气,坚定当皇帝的道心。
袁大公子知道老头子爱看《顺天时报》,便自己出钱印刷,版式仿照着真正的《顺天时报》出了一份山寨的《顺天时报》,一期只限一份,上面刊登的全是袁大公子斥巨资请枪手写的赞成复辟的文章。
老袁还真就看的心花怒放,每天都得花时间看一眼。
其次,袁大公子仿照杨承瓒的“筹安六君子”,拉来了交通部长梁士诒等七个人,组建了一个号称“七凶”的“造皇”组织。
时人把“七凶”与“筹安六君子”合称“十三太保”。
在“十三太保”的通力配合下,“造皇”运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岂料,关键时候,有人在背后偷偷的打了一记重拳。
这一拳来的真不是时候,且出人意料,竟然不是国内的反对派们,而是来自于东夷国。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肉眼可见的形势是老袁当了皇上,南北肯定是要干一场大仗,一个天天干仗的华夏,一个不团结的华夏,一个没心思发展的华夏,才符合东夷的设想,没理由反对的。
然而东夷国就是反对了,并且出手了。
事实上,对于老袁当皇上这件事,东夷国内部分成了两方,一方是同意的,并且打算暗地里资助南方,设想的结果便是南北双方打的难分难舍,不可开交。
而另一方则认为老袁是个“十分危险”人物,有手腕、有能力、有威望,有军力,如若老袁真当了皇帝,施行君宪,则有可能事实上统一华夏,这是东夷国万万不愿看到的。
东夷人对于老袁的忌惮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老袁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老袁年轻时,驻朝十二载,其机智勇猛,胆识过人,果敢坚决,成功的粉碎了东夷图谋朝方的阴谋。
平津小站,老袁练就了华夏第一支现代陆军,麾下猛将如云,老段,老冯,徐世昌等皆为一时人杰。
而且老袁年轻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干派,革新派,狂热的君宪派。
一九零五年,时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老袁联合湖广总督张之洞等一批地方大员,奏请朝廷停止科举考试,推广西式学校,培养西式人才,并且积极推动教育建设,建立了许多所小学,初级中学、大学,鲁省大学便是老袁一手建立的,至今还在。
同年,老袁力荐詹天佑自主修建华夏第一条铁路——京张铁路。
老袁建立了华夏第一所女子大学——平津女子学院。
次年,老袁联络了一大批人,开始力荐君宪制,并且得到了老太太的同意,可惜革新力度太大,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最终只得到了九年缓行君宪的口头承诺。
一九零八年,老太太西去,在不足百日内,老袁再度上书君宪,要不是张之洞说情,差点人没了,吓得老袁连夜跑路到平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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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只列举了老袁主张革新中的部分结果,但足以说明老袁年轻时,确实是个有抱负、有理想、干实事的人,“民四”后,老袁把五月九号定为国耻日,在内部发言道:“韬光养晦十年,可与东夷掰掰手腕子”。
这么多年来,东夷人一直把老袁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甚至老袁的顾问、间谍头子坂西利八郎发现老袁骨子里是个彻彻底底的反曰派。
所以,两相权衡后,东夷人还是决定不支持老袁当皇上,并且,趁着西洋列强互殴,无暇他顾东方之际,准备伺机再占个大便宜,乃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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