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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明末:第一百九十四章:合围

    进入中军帐内,只有曹文诏、曹鼎蛟还有陈望三人,其余的人都没有跟进来。

    曹文诏传达完了军令,停顿了片刻给陈望留了些许缓和的时间,而后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段时间,你似乎和孙巡抚走的很近?”

    陈望心中微沉,曹文诏不可能无的放失,其中定有其他的乾坤。

    这段时间他确实和走的孙传庭比较近,孙传庭作为巡抚,决心整顿各地卫所,如今已经是初见成效。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西安四卫几乎全额补足,屯军人数已逾两万。

    不仅如此,孙传庭还广泛练兵,如今西安四卫兵马面对流寇也有一战之力。

    黑水峪一战后,孙传庭南下再剿商洛山,商洛山中的匪盗被其剿了个七七八八。

    而后孙传庭又领军与混十万马进忠、大天王高见等从河南潜越而来的数营老匪于渭南大战一场,胜利的自然还是孙传庭,这其中卫军也立下了不少的战功。

    孙传庭也因为战功卓着而得到崇祯皇帝的嘉奖,名满天下,一时大噪,引天下众人为之注目,其威望甚至盖过洪承畴、卢象升等人。

    陈望心神微震,听出了曹文诏言语之中的提醒之意。

    孙传庭为人刚直,此时风头过盛,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和孙传庭走的太近,只怕是日后要被其牵连。

    孙传庭陕西巡抚的位置确实没有做久,他的仕途也并不顺利,甚至一度下狱。

    “卑职,以后一定会注意分寸。”

    陈望低下了头,真心实意的回答道。

    曹文诏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欣慰之色,看着陈望的眼神再度缓和了不少。

    陈望的年纪和曹变蛟相彷,但是却没有如同曹变蛟那般急躁,相对而言沉稳的多。

    见贤若不及,从谏如顺流,宽而能刚,勇而多计,此之谓大将。

    知分寸,懂进退,听劝告,这些事情在陈望这个年纪实在难得,他几次的提点陈望都听了进去。

    不过自湫头镇一战后,曹变蛟也改观了很多,沉稳了不少。

    “眼下时局动荡,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等作为武将,还是离那漩涡越远越好。”

    曹文诏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声。

    朝堂之上分的从来不是什么对错,那些大人们争得不过是权柄,争得不过是利益。

    有时候曹文诏在想,那些大人们当真看不到越来越糟糕的局势,越来越动荡的天下吗?

    但是他就算是再多的想法对于时局都没法有任何改变,他只不过是一镇总兵。

    身为武官,他注定没有办法高居于庙堂之上影响国家的决策,他所能做的事情,只有奉命行事,尽里杀贼。

    “你都已经是镇守副总兵了,面见我的时候自称不必要那么的谦卑。”

    曹文诏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看着坐下底下恭恭敬敬的陈望。

    陈望没有让他失望,甚至比他预想之中走得更远,做得更好。

    “汉中镇如今是你统领,身为镇将应当有镇将的威仪,于人前不可过于谦卑,否则难以在军中立威。”

    陈望心念微动,曹文诏这是说他之前帮其牵马的事情。

    “兵权者,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

    “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势而临群下,譬如勐虎,加之羽翼而翱翔四海,随所遇而施之……”

    曹文诏看着陈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开口教导道。

    陈望安静的坐在座椅之上,一字一句的记着曹文诏所说的话语。

    曹文诏的话说的很久,从下午时分一直说到了黄昏,说了近一个时辰。

    从官场之上需要注意的事情,到军征战阵决定成败的细节,再到为将用兵应该遵守的法则等等。

    陈望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曹文诏所说的全都是金玉良言,而且若非是真把他当成后背来看,又怎么会说上这么多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帐外已是黄昏天色暗沉了下来,帐外的军士拿着火褶进来点灯,曹文诏应该还会继续说下去。

    “明天你点齐兵马,后日四更拔营南下。”

    曹文诏最后的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营帐,没有再停留。

    他没有留在定军山的营寨,简单和陈望最后告别了几句,便离开了军帐返回本部的军营。

    陈望送着曹文诏一路到了营寨的辕门,在离别的时候仍然是恭恭敬敬一拜。

    “恭送将军。”

    对于陈望来说,曹文诏并非只是曾经将主,也是为他引路,对于他倾囊相助的恩师。

    曹文诏坦然的受了一礼,举起了马鞭做了最后的告别。

    而后驱策着战马一路北行,一直走到了半途之时才停了下来。

    曹文诏回望着身后的定军山大营,他看到定军山大营的辕门处还有一道身影仍然站立着。

    “叔父……”

    曹鼎蛟也看到了同样的场景,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曹文诏。

    但是曹文诏却是对于他的呼喊声置若罔闻。

    夕阳西下,暮色如墨,群山藏黑似铁,又犹若波澜起伏的大海一般。

    北风呼啸而来,掠过连绵的群山,又掠过了无边的原野。

    呼啸的风声响彻在山道林地之间,也传入了曹文诏的耳畔

    曹文诏的思绪不由自主的被拉回到了十年之前。

    那个时候他还在辽东任官,同样是十月的时候,那是他最后一次在陈胡两氏内募兵。

    陈望就是在那个时候加入了军中,当了他的家丁。

    相隔十年,但是曹文诏仍旧能够记得当时的一切。

    ……

    甄选的队伍之中,一张张都是年轻的脸庞。

    “姓名?”

    “陈望。”

    “多大?”

    “十七。”

    “家中有几口人,父母安在?”

    “四口人,我爹死了,天启二年的时候死在广宁,他守着西平堡,西平堡破了,他也被鞑子杀了。”

    “我娘还在,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叫陈功,我们要一起当兵。”

    陈望让开了半截身位,拉着身后和其模样有些相彷的陈功回答道。

    “既然长辈尚在,那你们兄弟两人只能有人一当兵,这是规矩。”

    募兵官摇了摇头,否决道。

    曹文诏募兵有规矩,长辈尚在,兄弟不得全部入军,必须要留下一人为其养老送终,传续香火。

    上了战场刀剑无眼,能不能活下来,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个规矩最后还是被曹文诏自己给破了,一切的缘由便是陈望最后说了四个字——“不共戴天”。

    深仇血恨之下,如何能与仇敌于同一个天底下并存?

    从那天开始,曹文诏便记住了陈望……

    ……

    曹文诏摇了摇头,时间太过于久远。

    已经过去了近十年的时间……

    曹文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雄心壮志的游击,以为自己改变一切。

    曹文诏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知道能够影响的,终究不过是极小的一部分罢了。

    现在的陈望,就如同之前的他,一样的有着雄心壮志,一样的觉得可以改变天下的走势。

    只不过现在的陈望,和当初的他似乎又有些不同……

    陈望练的这些兵,身上的精气神和其他的军伍都不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戚军啊……”

    曹文诏垂下了眼帘,天色暗沉,没有人能够看清楚他的神色。

    国事艰难,北虏南寇,比起当初嘉靖之时形势更为严峻。

    庙堂之上的那些大人仍然觉得一切不过只是疥癣之疾,无论是对流寇,还是对于建奴都持着轻蔑的态度。

    明明前线一直在败,明明局势一年比一年更为糟糕。

    但是大明却仍然没有见到一丝一毫的改变,庙堂上的那些大人谁不明白问题的所在?

    但是那些人中却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肯去解决,甚至当有人愿意肩负起责任欲要革除弊病解决问题之时还会受到群起围攻。

    京营说了无数次的整顿,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

    辽东的窟窿存在了数十年,越来越大,越来越危险,但是那些大人们却觉得不过只不过又是一个俺答汗。

    或许有的人已经发现了辽东的局势已经失控,想要制止。

    但是又有谁敢直言不讳的提出来,满朝上下多少张嘴,都指望着那近千万两的辽饷……

    曹文诏抬起了头,最后看了一眼远方定军山营寨的辕门。

    陈望一路以来连战连捷,更是在去年之时于黑水峪阵斩高迎祥,因此声名远扬。

    而且最重要的陈望不仅仅是在军事上的能力卓着,在民政屯田之上,甚至是军械上都有独到的见解。

    汉中卫的两处千户所如今在其整顿之下也是发展的井井有条,逐渐有了一战之力。

    军械、行伍、作战、屯田好像都会……

    真的好似是往昔旧时的戚继光一般……

    只是……

    国朝的如今的情况,就算是再出一名如同戚继光一样的名将。

    那庙堂之上却没有张居正一般的人物……

    远处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黑暗彻底的降临,笼罩住了曹文诏的身形,也笼罩住了他周围的一众军兵。

    曹文诏也回过了头去,黑暗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曹文诏的头颅比往日要低,嵴背也比往日更为句偻。

    “唉……”

    万千的思绪和哀愁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又被急卷而来的寒风吹向了天边。

    ……

    “冬!”“冬!”“冬!”

    天刚微凉,隆隆的聚兵鼓在定军山的营地之中缓缓响起,寂静了多时的明军营垒之中,转瞬间已是人声鼎沸。

    一股一股红色溪流在鼓声的召唤之下从各地涌动而出,向着中央的校场移动而去。

    陈望跨骑着自己的枣红马,立在营地的外侧。

    仍然是头戴月明盔,穿着一身鱼鳞甲,身后数十名亲卫甲骑紧随。

    北面的聚兵鼓要响的更早一些,李自成领兵逼近四川省的省会成都。

    四川省内空虚非常,而巡抚王维章似乎胆小如鼠,是个对于兵事一窍不通的书生。

    听说其给洪承畴写的那一封求援信,甚至让洪承畴勃然大怒,震动非常。

    没有人知道信中的信息,但是足以见川内的形式极为严峻。

    杨嗣昌如今身为兵部尚书,刚订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定下了限期平贼的命令。

    这边便马上出了乱子,这不是在打杨嗣昌的脸面吗?

    李自成便从陕西逃入了四川,四川省虽然不属于洪承畴的管辖范围,但终究是脱不了干系。

    若是成都失陷,那么洪承畴的仕途恐怕也真的就彻底做到头了,三边总督只怕也是要更易与他人。

    众军已经用过了饭食早已经等待已久,聚兵鼓响起之后很快便完成了集结,而后便依照军令在各自千总的带领下有序出营。

    沔县还需要分兵防御,这次出兵陈望一共带了三部兵马,一个骑兵部,两个步兵部。

    分别是陈功下辖的第一骑兵部,陈鸣统管的第三步兵部,赵怀良统管的第四步兵部。

    三部原先并非满编,不过这次出征自然是从其余各部抽调了部分的军兵入队。

    如今三部满编甚至还稍微超出了一点,共有两千七百余人。

    曹文诏这次南下一共带了三千多人的兵马,兵力比起当初要多了不少。

    陈望和曹文诏合起来的话,兵力也算是逼近了六千的大关。

    川内四川总兵候良柱和曹变蛟两部共计四千余人,之前回信说是已经是到了保宁府的梓潼,正在进往棉州。

    曹文诏属于洪承畴统管,说起来洪承畴的麾下的兵马虽然得到了数次加强。

    但是实际上自崇祯八年起始,洪承畴麾下步骑总兵力基本没有超过两万人的时候。

    现在洪承筹麾下主力主要是由固原总兵左光先、宁夏总兵祖大弼、延绥总兵王朴、还有副总兵贺人龙、参将孙显祖、马科、中军高杰、游击孙守法等将近八营兵马,但是一共都只有一万八千人。

    而且这一万五千人,还需要防备各地,守住关要,这自然又留下了不少的兵马和人手。

    真正能够调动的野战兵力实则只有本部督标营,左光先、贺人龙、高杰等营,合计七千余人。

    曹文诏动身不久之后,洪承畴也领兵南下,准备从文县南下,也就是沿着李自成入川的道路进入四川,从西面合围而来,堵住李自成的另外一条生路……

    ……

    《绥寇纪略》卷五:

    “传庭黑水峪捷后,再破贼于渭南,豫贼詟不敢西向。”

    “又破贼于咸阳北原,秦贼不敢窥泾川以揺西安,威名几轶于承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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