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霍仲孺,李云泽仅仅是看了眼就略过。
在霍去病与霍光没出来之前,不必过多理会。
随着县令不断地介绍,李云泽终于是听到了今天想要听见的名字。
“...郑季,本县...”
总算是找到你了!
不负责任的渣男,儿子来投靠都不敢认。等到卫青封长平侯的时候,估摸着郑季肠子都悔青了。
就算是死了,他们家祖宗也不会认他。
这等天大的机缘,竟然没有眼力见的放弃了,真是个沙凋啊。
郑季哪里会知道自己在外潇洒,春风一度的儿子居然会有如此逆天的机缘,此时见着李云泽的目光看过来,顿时乐的不知如何时候,连连向着李云泽行大礼。
李云泽含笑点头“诸位都是大汉栋梁,想必也是家学渊源。”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知诸位家中侄子可有出众之辈?若是有,可入本王亲卫队。”
此言一出,平阳县官吏们的眼睛都红了。
别说中山王即将进太子位,哪怕只是中山王,也是他们无法仰视的存在。
能够有机会将子侄送到中山王的身边做亲随,这可真是祖坟冒烟着火了。
平阳县众人急不可耐的回家喊人去了,这边跟着李云泽一起来的众人,却是在暗自交头接耳。
“不知这平阳县内,有何等豪杰人物,竟然能让大王亲自来寻。”
“这还用说。”大大咧咧的主父偃轻笑一声“自然是在这些人的子侄之中。”
众人皆是翻白眼,大王都把事情办的明白了,还用你说!
李云泽身边这帮人,可没有一个是沙凋的。
沙凋也混不到他的身边来。
相反,这些人几乎都是人精,都是曾经在历史书上留下自己名字的能人。
李云泽特意绕路来平阳县,又纡尊降贵的来参加县令举办的酒宴,还主动要求这帮不入流们将子侄带过来。
事情做的这么明显,他们再看不出来的话,那可就真是没能力了。
李云泽充耳不闻,坐在桉几后面默默喝酒。
这边主父偃却是主动探身“大王,臣觉着,这次的事情太过于顺利了些。”
端着酒杯的李云泽瞟了他一眼,顿时皱眉“坐好!”
主父偃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敞着腿坐着,而汉时的衣服下边都是空荡荡的...真是辣眼睛,又不是美人儿。
别看主父偃平日里放荡不羁,可当李云泽皱眉的时候,他是绝对不敢放肆的。
迅速坐好身躯,主父偃拱手行礼道“大王,某觉得胶东王那边,恐会生出事端来。”
“嗯?”
不动声色的李云泽,饮了口酒水“如何生事?”
长安城的消息他当然也知道,天子明确了事儿,朝臣之中除了周亚夫之外无人反对,甚至就连胶东王最大的靠山长乐宫,都隐晦的表达了支持。
这种情况下,李云泽可不相信王娡与馆陶公主还能翻了天。
“这个...”
主父偃眉头紧锁“此时大势已成,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大王身侧。可某总是觉得,好像要出事...”
边上的公孙弘嗤笑一声“你觉得?莫要说这些丧气话,平白的添堵。”
面色一黑的主父偃,当即就要反驳。
这边郅都呵斥一声“都闭嘴,莫要扰了大王雅兴。”
若有所思的李云泽,也在想着王娡姐妹与馆陶公主能有什么翻盘的手腕。
可无论怎么想,哪怕是把她们起兵造反的事情都给算进去了,也没想到有什么成功的可能。
就像是主父偃说的那样,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凭什么翻盘?
就凭头铁?还是期待着用巫蛊之术,让刘启跟窦太后都下了降头?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中山王可就要开坛做法了。
穿着战甲的李云泽,是战场上的勐将统帅。
穿着蟒袍的李云泽,是大汉不世出的太子人选。
而穿上道袍的话,那李云泽可就得降妖除魔了。
凌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涌入了平阳侯别苑的院子里。
大都是年轻人,一个个神色紧张可目光之中却是满怀期待之色。
若是能够被大王选中跟随身边,日后...咳咳,是以后可就前途无量了。
李云泽澹澹的说道“自己介绍一下吧。”
对于大汉的青年才俊,若是有真本事人品也不错的话,李云泽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机会。
毕竟收三越,平匈奴,扩西域,入两河等等等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才去治理地方。
在县令的引荐下,一众官吏子侄们依次上前向李云泽行礼,随之介绍自己。
有人表态学富五车,李云泽就安排公孙弘去考校。
有人说自己乃是百人敌,李云泽就喊来一伍军士结阵相对。
有人拍着胸脯吹嘘自己骑射无双,李云泽就让人安排桌子点燃一排蜡烛,再让人牵马来让他当场表演骑射灭蜡烛。
有人自诩张良,李云泽就示意主父偃去称称分量。
有人说自己精通汉律,李云泽就让郅都当场提问。
有人...
一番考验下来,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只有寥寥两三人勉强合格,入得了眼。
郑季的几个儿子也上场了,文的武的都有,可惜都是银样镴枪头。
用主父偃的话来说就是,顶天了也就是跟他们的父亲一样为一小吏。
只是,李云泽的眉头却是一直没放开。
他平静的看向郑季“你的儿子们,都在这儿了?”
郑季额头冒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这个,这个...”
这边县令也是安耐不住,伸手拽着他的衣袖低语“郑老四!大王当面,你发什么疯?若是还有子侄,速速唤来啊。”
伯仲叔季,长幼有序。
既然郑季的名字里有季,那基本上就意味着他排行老四。
“是是。”
满头大汗的郑季连连应声,略显狼狈的转身出了别苑。
主父偃等人暗自挤眉弄眼,看来大王所寻之人,就是这郑季没来的儿子了。
历史上的卫青,其实是依靠卫子夫才出头的,所以历代史书上记载他,首先介绍的都是外戚这个身份。
对于这等击灭匈奴的豪杰来说,实在是不像话。
李云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凭借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崛起的机会。
等到卫青被带过来的时候,别苑众人都是面露异色。
无他,身形瘦弱的卫青,面上鼻青脸肿,下巴上的血痕还未完全凝结。
“大,大王。”
双股颤颤的郑季行大礼“这是某子,卫,卫青。”
“卫青?不姓郑吗?”主父偃的话语,让郑季羞愤难当。可人家是大王的近臣,他哪里敢得罪,只能是假装没有听到。
听闻卫青的名字,李云泽轻叹口气,缓缓起身。
名垂千古的卫青,年轻的时候居然过的这么惨。
迈步走到卫青的面前,背手而立的李云泽出言询问“何事?”
卫青咬着牙,低着头说道“小人放羊时遇大王骑卒在山坡上设哨,命小人归家并赐予铜钱。”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躲躲闪闪的几位兄弟“诸位兄弟说小人撒谎不愿放羊,抢走了铜钱并揍了小人一顿。”
“唉。”
李云泽轻叹口气“倒是本王的缘由,让你受苦了。”
说罢,他的目光看向了郑季以及他的几个儿子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好啊,大王好文采!”
主父偃当即拍手大赞。
一旁的公孙弘也是不甘示弱“大王文武双全,天纵之资!”
众人纷纷附和,生怕自己拍马比别人慢上一步。
郑季拜倒于地,身子瑟瑟发抖已然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个儿子。”
李云泽看向虽然被揍的很惨,可依旧是腰板笔直,之前诉说的时候也没有满腔怨恨的卫青“既然你不珍惜,那本王今天就做主,从此以后你们再无瓜葛。”
“生而不养,断指可还。生而育养,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终身难忘。”
目光落在了卫青的身上,李云泽取出一柄镶嵌着大颗宝石的黄金匕首递过去,出言详询“你可愿意?”
卫青深吸口气,目光坚毅起来。
他上前两步,向着郑季重拜行大礼。
三叩之后,卫青接过黄金匕首,竖起了左手。
锐利的刀光一闪,一节尾指跌落在了地上。
额头冒汗的卫青,强忍着剧痛再度向着郑季行礼,颤抖言道“阿翁,生之恩情,儿还你。”
汉家天下以孝道治国,哪怕被虐待,也不可能说句话就断绝关系。
断指而还,算是最基本的操作了。
李云泽目光示意,迅速就有人上前扶起卫青去一旁上药,包扎伤口。
看着瑟瑟发抖的郑季,李云泽轻叹口气。
“你呀,家有麒麟儿而不自知,光宗耀祖之机缘当面,却是自己拒之门外。郑家最多三代为吏,以后再无出息。”
“至于卫青,本王会带他走好生培养。本王会给他机会马上封侯,名垂青史。只不过,到时候他祭祖的时候,祭拜的是卫家先祖,与你郑家再无瓜葛。”
听闻此言,郑季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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