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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女友图鉴:10 春日里,猎户座在闪耀

    “今天中午医院的餐厅居然有供应寿司(图片)!”

    照片是樱良举着手机拍的,三个少女脸上都有明显的疲惫,显然体检并不轻松,但是都朝镜头露出了笑容。

    虽然短信里一副要狠狠地吃寿司回本的样子,但三人面前的盘子里都只孤零零的放着一个寿司,橘红色的鱼肉只从照片上看就能知道很新鲜。另外就是人手一碗白粥,这在霓虹基本是只有生病的人才会吃的。

    不过硝子面前那份日式蕨饼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如果今天自己也去的话应该就是用那个填饱肚子了。

    短信发送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现在则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半,按照上次的经验来看体检应该已经结束,到医生讲解的时间了。

    北条京介已经关掉了投影仪,打开了电视开始今天的日常任务——看NHK的节目。一只手不停地拿起薯片,塞进嘴里,机械的咀嚼着,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双眼根本没有焦点。企图通过看无聊电视缓解等待焦虑的打算破灭。

    【霓虹医科大学健康检查医学中心】

    就像上次一样,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护士小姐照例询问三位客人谁先进去听医生讲解。就算是一起来的客人,这种隐私也是要为客人好好保护的。但是护士小姐依稀记得,上次那个超级帅哥好像秒速拒绝了自己的提问,几人一起进去了。

    是的,在看到今天要接待的客人是三个美丽少女的时候,已经更换了两任男朋友的护士小姐瞬间想起了两年前的记忆,那样的帅哥怎么可能忘得了。但是为什么这次没来呢?枉她还付出了明天请客喝咖啡的代价,争取了北条桑的引导工作。

    不过这次她们应该也会选择一起进去听医生说明结果吧?

    “这次我先来吧?”樱良转过身看向了硝子和直花,此刻三人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也背上了蓝色的大书包。

    “哎?不一起进去吗?”刚想说大家一起的硝子愣住,疑惑道。

    “呀,哪怕是面对最亲密的人,也要保有自己的秘密哦,硝酱。没有秘密的女人魅力可是会唰的掉到最下面的!”樱良严肃的对硝子说道。

    西宫硝子的眼角微微睁大:“真的吗?”

    “当然了!就像我,就算跟京介是青梅竹马,但是也有很多的小秘密,所以才能一直关系那么好,没有秘密的女人会很快被厌弃的!”

    语气加重,开始吓唬。

    “那,那……”

    自己昨天晚上还找京介君问到底有没有长胖!想着樱良和京介君的相处,想到早上两人的对话,硝酱的情绪瞬间低落。怪不得Sakura不让京介君一起来啊。

    “别听樱良瞎说。”直花翻了个白眼,樱良这家伙就喜欢逗弄硝子,偏偏那个笨蛋还一直相信。

    “要去就快去吧,我跟硝子到休息室等你。”

    “嘻嘻~~”露出八颗白牙,恶作剧得逞的樱良愉快的笑着走进了办公室。

    “山内小姐你好,我是田中金石……”

    “下午好啊田中医生。”

    樱良随意打量着办公室里的装饰,沙发的颜色好像变了,田中医生的头发好像更少了。所以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像上次一样坐在沙发上讲解吗?

    她顺着引导坐到了办公桌面前,桌上放着足足四台显示器,两个上面应该是ct的图像,一个是一堆她看不懂的数据,最后一个是黑的,连键盘都有两个。

    好厉害,这么大年纪还能流利的同时使用几个电子设备吗?樱良心中惊叹着。

    有的人紧张时会感觉头脑一片空白,有的人会思维混乱,而有的人则会感觉大脑越发活跃,各种念头不断地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前一秒还在想着中午吃的寿司,下一瞬就考虑起了开学时要用哪只唇釉。不过这一种姑且也能算是思维混乱吧。

    很明显山内樱良就是最后一种,虽然内心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但她并没有像上次北条京介那样直接问了出来。

    “嗯,山内小姐,你的检查结果有些不太理想,我在想你需不需要通知家人来陪着一起听?”

    田中医生说道,说明结果也是要额外收费的,一万日元不讲价,所以他依旧那么体贴。

    像是按了倒退键一样,如同蒲公英般四处乱飞的思绪纷纷回到原处,组合成那颗聪明的大脑。

    樱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刚刚的紧张居然奇异的消失了,她抿着嘴,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田中医生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耳朵做好了承受尖叫和质问的准备,无数诸如“冷静一点”“放松”“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的话已经在嘴边等待着,等待着客人的崩溃。

    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看看他们医院的主打项目,看看那收费,回来这里的人,担心的都是那件事,癌症。

    山内樱良本以为在这一刻自己会像被北极熊抓住的海豹那样,内心一瞬间被撕裂,然后残害落入深海,不断的坠入冰冷和黑暗中。

    但事实上没有,当听到这句话以后她居然离谱的松了口气。她转过头看向玻璃窗,窗户没有打开,大概是怕屋内的文件被风吹飞吧。

    天空永远没有尽头,天的那头还是天,一望无际的蓝显得有些单调,越是向上眺望越是绝望,因为除了蓝还是蓝,不过却很适合睡觉。但是京介现在应该睡不着吧,是在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检查结果吧。

    说不定他现在比我还要害怕哩~

    难道是因为他把我的那份害怕都给抢过去了,所以我现在才没有感到害怕?

    真过分啊!这么难得的体验,简直可以跟一生一次的高中生活相媲美。

    “山内小姐?”田中医生小声呼喊。

    “啊,抱歉,走神了。”樱良回过头来。

    虽然有些人在重大刺激之下会让大脑采取保护性措施,强制把不好的消息给遗忘掉,虽然面前一脸灿烂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女生很像这情况,但是田中金石认为应该不是那样的,因为。

    “田中医生,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可是马上就要达到可以结婚年龄的准女高中生,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如果是家人要求对病人隐瞒的话医生还会向他们解释一下病人的「自主权」和「知情同意权」,但是现在,顾客自己要求知道了,田中金石自然要好好地进行说明了。

    “从检测结果上看,初步判断是胰腺癌,早期。不排除有误诊的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田中金石拿出ct片,指着上面解释着。此刻他的感觉还挺奇异的,病人被诊断出癌症后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看着ct片,认真听着他说明,对于他来说也是头一次。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才能勉强镇静下来,不大声吼着“这不可能”“我还这么年轻”“是误诊吧!”之类的话。

    “……建议尽快通知家里人,然后到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嗯,我会的,谢谢医生。”道谢之后,樱良打开书包,把检查报告都收了进去。

    “你病情发现的时间很早,手术成功的概率非常大,不要太过紧张,保持好心情对治疗是非常重要的。”田中金石说道。

    “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我当然会保持好心情,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不对,为了我自己也要快乐啊!

    拉起书包拉链,樱良站了起来,却一下又跌坐下来。

    哎?

    我的腿呢?

    她傻傻的低下头,看了下那依旧好好的和身体连接在一起的双腿。

    怎么好像根本感受不到,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伸手捏了捏,有感觉,但很微弱。

    喂,不是吧?肚子欺负我不知道哪里是胰脏也就罢了,我姑且还是知道胰脏绝对不在腿上的,还是你想告诉我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腿上面?这也太过分了吧!

    “山内小姐,需要帮你通知朋友吗?”田中医生问道。

    “不要!”还在谴责自己双腿的樱良立刻回答道。

    “田中医生,对于我的病情,请务必保密。不管是外面的两个女孩,还有负责预约的北条京介,都不能告诉他们”

    双腿好像一瞬间恢复了力气,少女站了起来,严肃的说道。

    “关于这点还请放心,医院是有医疗保密制度的。还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学习过希波克拉底誓言,也曾为此宣誓。顾客至上是我们的宗旨,这也是大家会选择我们的原因。”

    田中医生郑重的说道,完全符合医疗伦理。

    “如果北条京介向你询问我的体检结果,还请告诉他一切正常。”樱良没有说体检报告,因为没有她同意的话医院方是不会把报告交给其他人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田中金石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想这么做,这也是医疗保密被视为基本医德的原因。

    “病情还处于早期,在我们医院的话,这样的手术失败率是零,所以还请尽快治疗。”

    “哈哈,这个我当然会的啊,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生命的。明天我就会让父母带我去手术的,谢谢您,医生。”

    再次感谢医生之后,樱良转身走向门口,但刚迈出一步她就差点摔倒。这双从小锻炼,承载着她度过了人生十六年的腿,居然在无力的颤抖。

    “需要我通知护士来帮忙吗?”注意到客人的状况,田中医生说道。

    “不,谢谢。”

    樱良断然拒绝,如果连现在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别说瞒过京介了,就连硝子都能看出不对劲。其实她甚至想要现在就打电话给爸妈,让他们立刻来接自己回家。但是不行,那样的话京介一定会猜到的。

    田中金石没有再说话,还退回了办公桌那边。

    你在害怕什么?

    山内樱良心里这样问自己。

    当然是害怕死亡啊。心里的那个她回答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全世界每一个人都可能在下一秒就死去,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快点开始害怕?

    而且,相对于看不见死亡的无知无惧的他们,能清楚看见死亡的自己,不是要更幸福的多?每天都能真实的感受自己活着,不会像他们一样肆意的挥霍时间。

    有的人甚至死前都还没找到那个爱她/他的人,如果幸运找到了,那最终结果也是在爱人的怀里离开世界。在这一点上,山内樱良你完全可以骄傲的向全世界宣布,就算下一秒就死去,也一定会有一个最爱你的人哭得晕过去,难过的一百年都好不了。

    不愧是能看见死亡的人啊,说出的话就是有深度!心里的那个樱良的腿不再颤抖,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那当然,我可不是京介那个胆小鬼~~

    但是,京介真的是胆小鬼吗?

    想着昨天晚上睡在草坪上害怕得睡不着觉的男孩,樱良嘴角扬起幸福的笑。

    “要记得帮我保密哦医生。”她回过头,用和往常一样充满元气的声音叮嘱道。

    “安心,我是有医德的。”

    头发越发稀少的田中医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本是不应该的。面对重病患者,这种笑容可能会引起对方的不快,但是对面客人的笑容实在太有感染力了,让那么有医德的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3Q~~”最后招了招手,樱良打开门走了出去。

    田中金石脸上的笑容在少女走出去的瞬间凝滞,为什么这样的人,非得在这样美好的年纪凋零?

    这就是医学存在的意义啊!

    他的脑袋里想起这样一句话,那是在入学典礼上千野教授的致辞。那一席话让为了改变阶级而努力考上医科大学的他深深震撼,虽然现在的他已经通过努力来到了检测中心,但那句话他会一辈子记在心中的。

    “啊,Sakura出来了。”

    休息室,硝子看到走过来的樱良后,对着手机小声喊道。

    “是京介吗?”樱良嬉笑着接过了硝子递过来的手机。

    “喂~~”她拖长了语气。

    “结果怎么样?”北条京介毫不掩饰的问道,正如上次体检时一样。

    “健康的不得了,只是医生说我体重有些低了,让平时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食物,比如烤肉之类的。”少女用愉快的声音说着,还不忘为自己争取好处。

    呼——

    听着那边依旧充满元气的声音,北条京介长出一口气。看来一切安好了,不然樱良那个笨蛋肯定早就哭出来了。

    “京介是个大骗子,说好的只要好好锻炼身体,远离垃圾食品就会身体健康呢!那么多年,我少吃了多少好东西啊!”

    嗯,她肯定会这么说。

    不过今天倒是可以稍微放纵一下,就当庆祝她身体健康了。

    “烤肉吗?今晚就要吃吗?”

    “哎?真的可以吗?”樱良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问道。

    “嗯,如果要吃的话我现在就开始准备,晚上可以在院子里BBQ。”北条京介笑着说道。

    “要吃要吃!不止要牛肉,还有牛内脏也要吃!”樱良补充道,京介这家伙从小就不喜欢吃内脏类,简直不像霓虹人。要知道就连昨天那家法国风味家庭餐厅都在把“豚内脏”写在了今日推荐上。

    “OK,我现在就出门去买。”

    “去吧去吧,8点前我们就会回去的。硝子要去检查了,我把手机还给她。”樱良欢快的说着。

    “如果京介君不想出门的话待会我会把食材带回去的。”深知某人是懒虫的硝子体贴道。

    “没事没事,就当出去散步了。”

    “嗯,那待会回家再见。”

    “嗯,我在家里等你们。”

    挂断电话,硝子看向了面前的樱良。

    “元気?”

    一旁的直花也看向了樱良,虽然平时天天斗嘴,但那不影响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元気元気!”樱良轻松的说道。

    “那我就先去听医生说明了。”得到肯定的回复后,硝子柔柔的笑了笑。

    “嗯嗯,我有个东西想去买,待会我们在新宿御苑北门集合吧?”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樱良飞快的说道。

    “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去吗?”直花问道。

    “不用不用,待会见~”这么说着,樱良跟两人告别。

    走出医院,辨认了一下方向她就走向了地铁站。

    JR秋叶原站,刚走出地铁站樱良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比起假期里稍显冷清的文京区,这里的人真是多的不行。不过也对,应该是学校里的人都转移到了这边。

    樱良不是第一次来,之前也有跟国中的学姐来过几次,还一起去过女仆咖啡厅,吃过被施加好吃魔法的蛋包饭。

    比起那时候,现在的她看着人行道上站着的那些,穿着好看裙子的小姐姐,心里产生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不知道那些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生到底因为想买化妆品,还是想要买新手机,又或者才来打工的。总之那一切烦恼樱良大人都不会再有了,只要她想,剩下的人生每一天都能跟京介待在一起,不用担心爱人的变心,不用担心疾病,不用担心房贷,剩下的时间只剩下了快乐。

    她其实是有些自责的。

    京介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怕死,全是因为她。

    能在摔伤后还好好安慰自己和美季子阿姨,面不改色的用针挑出伤口里的沙土;能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人面对十几个同龄人……

    这样的京介,难道还不如路上这些连人生意义都不明白的人吗?

    不是的。

    山内樱良一直都知道,北条京介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他害怕的是死亡背后的意义。

    那代表着,名为山内樱良的少女会远远地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这个事实,让他对死亡的认知越发的清晰,也越发的敬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死于胰脏疾病的他,这么多年到底承受着多少恐惧啊。只是想到这点,樱良甚至会生出“要是两人没有相遇就好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那可不行哟~~

    幸福似乎与死亡是同义词,或者说完美无缺的幸福本身就代表了死亡。如果渴求完美无缺的幸福,那么爱情就会悄然消逝。

    所谓“会者定离,一期一祈”就是这个意思啊,只要在一起的时候死掉,就永远不会承受分别之痛了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泰坦尼克号一定要撞上冰山啊!

    哲学家樱良再次为自己点赞,然后四处转头寻找着目标。

    她来这里是想找一家不太正规的广告公司,协助她对体检报告进行细小的修改。结合两次检查的报告,把不正常的改成正常的,微调数据。

    另外一边,检查中心

    硝子来到门口后却被护士告知医生正在打电话,请稍等片刻。

    “嗯,山内小姐的身体很健康。营养不良?这个也没有。”田中金石认真的回答道:

    “体检报告的话需要患者同意才能提供,这是触犯隐私权的。”

    “嗯,打扰了,谢谢医生。”

    挂断电话,北条京介再再次松了一口气,果然时间线都变动了,樱良的病情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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