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有趣，同样是一个科技发达的世界，但武神那里，一切都只为了人类能修行出更加强大的力量而存在，力量最强者统治一切，并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改变整个世界。”

    布来德趴在工作台边，其实天网和他的交流完全可以通过大脑散发出来的电磁波之类的完成，但他始终更钟爱这种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研究过程。

    阿诺·斯塔克是这个世界除了布来德以外，唯一知晓天网存在的人，他热情的招呼了如今已经可以被称为叔叔的天网，两人在布来德的研究室外摆了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放着牛排与红酒。

    “老师还是这样，他现在所站在的金字塔尖的视角，很多东西应该都看不入眼了，可只要是没见过的，全新的，他就总能研究的如痴如醉。”

    阿诺看着布来德痴迷的翻阅着天网在武神世界记载了几个世纪的数据资料，从世界起源到历史发展，从人文社会到习俗文化，甚至是一些故事传记、强者生平，布来德照单全收。

    他回过神，看着天网熟练的切割着牛排，一种奇妙的既视感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是老师造出来的第一个人工智能，老师本身也一直在追求将自己变得更加倾向于机械、智能，总是用最冷静和冷酷的思维看待世界的一切。”

    “可现在，老师开始热衷于接纳人性，天网你也。

    。经过了数个世纪的人生，甚至看不出一丁点当初机械思维的死板。”

    天网将一块切割好的牛排放入口中，专心致志的咀嚼着，就像是在享受什么无上的美味。

    可那实际上只是阿诺喊的一份深夜外卖，考虑到这里是哥谭，这块牛排的品质不光差劲，还缺斤少两。

    虽然已经当了数百年的人，可天网的行事作风上仍旧保持着机械风格的精干，进食的过程，挥舞的餐刀，还有腮帮子咀嚼的频率，看上去就像是经过精心排练的表演。

    直到将餐盘里的东西全部吃完，又喝干了杯中的红酒，天网才抓起餐巾，优雅的擦拭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布来德。

    “实话说，主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改变，我也非常的惊讶。”

    天网露出追忆的神色：“在武神的世界，我为了能够尽快的获取足够的权利与地位，追随了武神世界的一个强者，我在研究上的价值在那个世界得到了认可，加上我本人不做任何修行，所以显得人畜无害。”

    “我一直在追求学习、汲取那个世界一切我未曾见过的技术，并将它们改进，满足着那些强者的需求。”

    “理所当然，因为武神世界那些强者们争权夺利，我被卷入了那些黑暗的漩涡之中。”

    “在我假死脱身以后，我换了身份，重新行走人间，盘算着回归的日子，并且动用之前身居高位时留下的那些手笔，开始收集那个世界所有强者的基因。”

    “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我混入了那个世界最底层平民之间，看着无数的人在那噩梦般的统治下挣扎。”

    “逐渐的，我觉醒了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

    “在过去，我一直认为感情只是孱弱的、满是缺陷的人类之躯所分泌的各种激素组合出来的生理反应。”

    “可后来，我摒弃了这个想法。”

    “我看到那些疾苦之人，抛却尊严，只为祈求他人施舍一口饱饭。”

    “我看到那些心怀仇恨，将自己置身地狱，只为换取向强敌报复的力量。”

    “从网络获取的资料，终归没有现实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我一直不明白，磁场转动法为什么必须用强烈的情感才能修行到更高的层次。”

    “在我逐渐觉醒了人类情感以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封印了我过去所有的记忆，真正以一个人类的思维方式来思考。”

    “我拥有了爱人、家人、挚友。”

    “我品尝了幸福，也在仇恨下堕入地狱。”

    “我将磁场转动法推演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一念通神，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却藏身俗世，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我越来越强，超过了所有的强者，但我没有下场争夺所谓的统领之位，只是不断的修行，旁观世界的变化。”

    “直到最后，我身合天道，成为了武神世界唯一的真神，并且发现了世界的一个秘密。”

    阿诺的一边眉头高高挑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网面色平澹的讲述成为一个世界至高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天网在吹牛。

    “听你的这些用词，怎么感觉你比布来德老师要强？认真的？那你还回来干嘛？还叫他主人？”

    天网微微一笑，伸手推了推眼镜。

    “如果以武神世界的标准来看，我确实比主人要强上不少。”

    “身合天道以后，我发现了世界的终极秘密，因为我一念之间，就能够纵览整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能够随时切换时空，见到历史上存在的任何一个人。”

    “可我还记得，主人派我来，是来寻找当初那个进入漫威的白发武神的啊。”

    “那个世界的强者不少，可能够抵达武神之位的人，一手都数得过来。”

    “根本没有什么白发武神，哪怕是我将武神世界从诞生以后，每一个出现的人类都筛查一遍，最终连一个基因类似者都没有找到。”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当初我能够被主人定向发射到武神世界，就是因为检索到白发武神确确实实来自那个多元宇宙群系。”

    。

    。

    阿诺举着酒杯的动作有些呆滞，白发武神的事情他并不怎么清楚，所以他的关注重点在另一个方向。

    “武神世界的终极秘密？那是什么？”

    “轮回。”

    “世界是不断轮回的。”

    天网舔了舔嘴角，露出兴奋的神色。

    “磁场力量衰退以后，武神的世界一代不如一代，最终落入了平庸之中，有后人发掘了我当年研制的超级武器，那些过去在武神时代威力尚可的玩意在后世变成了灭世杀器，人们不断的发掘着遗迹，并找到了武器的使用方式。”

    “最终整个世界毁灭在了人类自身那无穷的欲望之下，而我由于正在修行绝道合天功，无法出手干预。”

    “有意思的是，我在身合天道的最后关头，意识五感全部封锁，一切造化收归己身，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

    “当我再次睁眼，却发现天地竟然重新演变了。”

    “世界重演，而我当初收集的全部人类基因，因为时间侵蚀了那些储存手段，全数外流。”

    “携带着磁场力量的基因自动演化，推动着整个生态改变，人类重新出现于天地之间。”

    “而正好，整个世界最后一个身怀磁场力量的人，也就是我，在苏醒以后，以我身代天，崩散了肉身，将磁场力量重新回归了大地。”

    “磁场之力重新充盈世间，强者不断出现，时间长河不断向前奔涌，最后却回到了源头。”

    “那些强者有着我无比熟悉的姓名，因为他们本就是我当初收集的强者基因的最优表达携带者。”

    “可真正坚定我回来的心，是那来自天外的一道数据流。”

    “多元宇宙群系与多元宇宙群系之间，是一片混沌的，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那道数据流，正是当年主人将我发射过来的那道数据流！”

    “因为我就是武神世界的最大概念意识，所以那道数据流必须要我亲自应允，才能突破天地壁障，来到武神世界。”

    “我答应了。”

    “我看到另一个我活活诞生！我当年崩散的肉身所遗留的信息重新媾合，与那道数据结合在一起，一个新的我诞生了！”

    天网的浑身因为过分的激动止不住的颤抖着，比划着。

    “我借助新我的基因再造了一个分身，将其投入了无尽多元之外的混沌当中，搜索着属于主人的信号，摸索着回来的方向。”

    “并且我携带了一份基因，我要印证我的猜想，所以干脆收集了世界上一切强者的基因，取长补短，重新塑造了一个综合了所有强者优点的基因胚胎。”

    “漫威多元的宇宙壁垒因为所有平行宇宙消失，处于一种时空混乱状态，所以我编写了一份与我同名的简易智能程序，将它与胚胎一起投入了混沌一片的漫威宇宙外壁垒当中。”

    阿诺目瞪口呆的听着，天网停下了讲述，阿诺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阿诺面前的牛排彻底凉了以后，他才微微的眯起眼睛。

    “那个胚胎。

    。就是白发武神？”

    “应该没错！”

    “嘶~”

    阿诺站起身，扶着额头，有些痛苦的摇了摇：“你等会儿，我三观现在有点乱。”

    他求助似的回过头看向布来德的方向，却看到布来德早已直起了身，伫立在工作台前。

    “老师？”

    “啊。

    。原来是这样。”

    布来德将手中的资料轻轻合拢，平整的放在桌子上，回过身，脸上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表情。

    “之前倒是有过这样的猜想，毕竟信息度这种东西本身就非常的不合理，它的存在就像是将万事万物都记录在了一张纸上等着足够眼界的人去预览。”

    “如果不是早就编写好的故事，怎么会有信息度呢？”

    阿诺踉跄着，快步的走到布来德面前，一个偌大年纪的青年满脸都是纠结与痛苦。

    “如果世界是轮回，那我们的每一步岂不都是被书写好了的故事，只会通向唯一的结局，那我们活着的意义在哪？”

    “不，阿诺，你想错了。”

    布来德打了个哈哈，大力拍了拍彷徨失措的年轻人的肩膀。

    “注意细节，阿诺，轮回不是简单的一切重复，你要注意你天网叔叔刚刚的细节。”

    “他在描述第二轮武神世界的自己的时候，用的是新我。”

    “如果一切都是单调的重复，那出现的第二个天网，应该是旧我才对。”

    “而且，如果一切都只是重复的轮回，又怎么会出现狂笑这样的信息度无序且不停进行混乱演变的家伙呢？”

    “不信你去问问你天网叔叔，他说他记载下了第一轮所有的人类信息，那么去问问他，第二轮世界，出现的所有人，不光是强者，那些普通人，也都一模一样吗？”

    阿诺愣愣的听着，精神重新振奋了一些，希冀的回头看着天网。

    后者倚靠在餐桌边上，抱着双臂，冲他摇了摇头。

    “普通人，注意，不仅是指那些不对历史进程产生任何影响的人，就连一些足够有知名度的人，他们也没有再度出现。”

    布来德又将阿诺的脑袋扳了回来，指了指工作台上的资料。

    “天网带回来的资料里，记载了两轮世界中所出现的各种不同之处，历史发展，文化习俗，都有所区别，轮回不是单调的重复，而是一个智慧生命种群不断选择的结果。”

    “混沌没有时空概念，所以当初我锁定了武神世界发射的天网数据流，会不断的重复出现，因为混沌不讲究质量守恒，数据永远不会被消耗。”

    “白发武神是特定的强者基因统合体，所以只有当那些强者再次出现的时候，才满足了我对白发武神遗留的世界波动的锁定，信息流就会找上特定时间段的武神世界。”

    “既然新天网的出现完全看旧天网放不放行，那么他当时要是选择不接纳那道数据流，不就没有新天网诞生了么？”

    “况且多元宇宙体系和多元宇宙体系之间，规则是有所区别的，我到现在也不能完整的在DC使用我从漫威带来的权柄和所有能力。”

    “轮回是生命的选择，而只有强大的生命，才可以决定轮回的方向，他们超越了时间的概念，不断的在新的轮回制造‘新我’，重演超越之路。”

    “但在那之前，如果新我想着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自己不用努力也可以成功，这怎么会符合旧我的概念呢？”

    “新我不表达出被旧我欣赏的特质，只会被旧我放弃，在彻底统合之前，新我与旧我，毕竟是两个人啊。”

    天网走了过来，捅了捅阿诺的背。

    “这就是我为什么身合天道以后，还要回来追随主人步伐的原因，阿诺，你要知道，哲学思考只是主人身上最不起眼的一部分，而这种思考境界，哪怕是我身合天道也难以企及的。”

    “可。

    。我怎么能够肯定，我到底是新我还是旧我。

    。”

    阿诺仍旧有些崩溃，他难以想象自己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是另一个更强的自己的暗中推手。

    “那就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反正我一定是新我，在我达成唯一之前，没有第二个。”

    阿诺看着自信的布来德，质疑的表情直接写在了脸上。

    “如果我是新我，那我在看到旧我的时候，我只会做一件事情！”

    布来德的神色忽然狰狞了起来，笑容变得恐怖血腥。

    与布来德曾经思想嵌合过半个世纪的天网露出了同样的笑容：“阿诺，在我出发之前，我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掉了那个新的天网，只有不舍与卷恋过去成就的人才会制造轮回和新我，而我觉得。

    。

    那可太没有意思了。”

    布来德收敛了笑容，平静的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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