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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宋:第二百三十五章 李师师(求月票!)

    …

    没有发生战乱时的东京汴梁城,是一座不夜城,夜生活极其丰富多彩。

    茶楼、酒楼、酒馆鳞次栉比,而且许多都是通宵营业,以至于整座东京汴梁城都是灯火通明,尤其是从朱雀门往南到龙津桥一带的州桥夜市。

    要是再往南一些,路两旁就会有摆满了桌椅板凳的夜排档,就跟后世爆火的大排档一条街一样,一到天黑就会涌入大量的人来这里就餐,每夜都会爆满。

    这主要由于赵宋王朝的商业高度发达,使得东京汴梁城里的商业区和住宅区打破了界限。

    赵宋王朝也不像很多王朝那样有宵禁,这使得其商业活动完全没有时间限制。

    而且,赵宋王朝还像后世那样,既形成了早市,也形成了夜市。

    而在商业高度发展的同时,东京汴梁城中民众的娱乐活动也得到了高度的发展。

    因此,东京汴梁城里有许多勾栏瓦舍,或歌舞杂技,或说书唱戏,或武术表演,或踢球,热闹非凡。

    不过,要说这东京汴梁城当中第一夜景,则还是要属东京汴梁城七十二家规模最大的酒楼之首——樊楼的灯火。

    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

    樊楼最开始叫做“白矾楼”或者“矾楼”。

    据说,樊楼的前身早在赵宋王朝建国之前就存在了,这里原本是一个卖白矾的地方,后来几经辗转才将之改造为酒楼。

    经过重新装修,樊楼变得辉煌壮观,后来也更名为“丰乐楼”,但东京汴梁城中的人们还是习惯称其为樊楼。

    樊楼坐落于店铺林立的景明坊,在御街的北端,与皇宫的东华门隔街相望,位置十分优越。

    樊楼是由一组东、南、西、北、中五座三层楼组成的建筑群,五座楼之间有廊桥相连,浑然一体。

    每当夜幕降临,樊楼光珠耀目,远望恰似仙楼一座,近看美女如云,秀色可餐。

    樊楼的西楼最高,站在西楼上俯瞰,赵宋王朝的皇宫大内一览无余。

    ——为防备不良之徒偷窥禁中,开封府有令,樊楼西楼的二三楼不准对酒客开放,严禁酒客登临西楼眺望。

    站在樊楼的北楼上,可以欣赏到蓊郁苍茫的艮岳万岁山。

    而站在樊楼的南楼凭栏,则可见州桥夜市,汴河游人也历历在目。

    如此位置,也难怪樊楼有偌大之名了。

    再加上,樊楼还有天底下最好吃的山珍海味。

    每当夜幕渐渐降临,东京汴梁城的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芳香,樊楼厅堂雅阁的灯烛,也都明亮起来了,达官贵人富商阔老开始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涌来,然后在这里纸醉金迷。

    这里也是东京汴梁城繁华富丽的一个缩影。

    当然,樊楼之所以能成为东京汴梁城七十二家规模最大的酒楼之首,主要还是因为樊楼中住着天下第一名妓——李师师,一个能让皇帝赵佶等她一宿和为她修一条隧道的妓女。

    李师师其实并不姓李,她原本姓王,是东京汴梁城中染布匠王寅的女儿。

    李师师刚出生,她母亲就死了。

    到李师师四岁时,王寅为赵宋朝廷染布延期入狱,后来因为无人搭救而死在狱中。

    李师师因此成了孤儿。

    也算是李师师的幸运吧,由于她从小就是一个美人坯子,因此得以被樊楼的李婆婆收养调教。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李师师改姓李,开始叫李师师。

    等李师师长成了大姑娘,不仅十分美丽,吹拉弹唱等青楼妓女用以抬高自己身价的技艺也练得世间少有。

    这使得李师师的艳名越来越响亮。

    很快,李师师就成了东京汴梁城里的名妓。

    不过真正令李师师名声大噪的还是北宋名相晏殊的儿子晏几道的一阙《生查子》: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鸟。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也有一种说法是,这个时代存在两个李师师,这首《生查子》是写给另一个比咱们这个李师师早生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李师师的。)

    而令李师师的名字响彻古今、坐稳千古第一名妓的还是,李师师被当时赵宋王朝的皇帝赵佶看上了。

    据说,赵佶在高求的陪伴下来到樊楼,写得一手天下无双的好字,又思如泉涌,连做数首好诗,很快就得了李师师的接见。

    不过接见赵佶虽然得到了,但那时已经是寅时,李师师早已睡下了。

    结果,赵佶一直在门外等到天亮,才见李师师出来,然后李师师只弹了一首曲子就回去了。

    换而言之,赵佶第一次见李师师的时候,连话都没能跟李师师说上一句,就被李师师用一首曲子给打发了。

    这不是李师师装清高,也不是李师师看不上赵佶,而是这就是青楼的规矩。

    青楼是妓院,但又有别于窑子。

    窑子是最直接、最低下的欢场,往往是在一个破草屋内,交易的凭借亦不过是几文钱、几斤米,去的人大多是些穷书生、地痞、泼皮,接客的窑姐是来者不拒。

    而在青楼里,有钱也未必能得到小姐的亲睐。

    很多时候,甚至会出现一屋子男人争一位小姐,而胜者只有一位。

    还有很多人一掷千金却连小姐的面都见不到。

    而且,有些人就算是见到了小姐,也只能是跟小姐聊聊天、听小姐弹弹琴唱唱曲,想得到一位小姐的芳心,让小姐扫榻以待,不去个十次八次,花上大把大把的钱,那是想也不用想。

    赵佶能一晚上就见到李师师,也是他真有本事和真有钱。

    后来,赵佶隔三差五就往李师师这里跑,砸下金钱无数,又因为他确实才华横溢,才赢得了李师师的芳心。

    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得到的李师师,赵佶肯定喜欢了。

    赵佶为李师师居住的小楼题名“醉杏楼”,李师师的一切使用物件全都是赵佶赏赐的,其总赏赐额度高达几百万缗。

    然而,赵佶到底是赵宋王朝的皇帝,他前有满朝文武,后有六宫妃嫔,上有祖庙列宗,下有皇子王孙,他不可能将一个妓女接到皇宫当中,去挑战满朝文武百官的口诛笔伐。

    可赵佶那段时间又被李师师迷得神魂颠倒,几天不见,就想得觉也睡不着。

    因此,尽管很多人都劝赵佶不要沉迷于一个妓女,但赵佶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的总往樊楼跑。

    一个皇帝总逛青楼,到底好说不好听,而且也不安全。

    于是,赵佶的贴身太监张迪,就给赵佶献了一计,那就是挖一条地道通向李师师所住的醉杏楼。

    在那之后,赵佶就常常钻地道来跟李师师幽会。

    因为能得到赵宋王朝最高统治者赵佶的垂爱,又因为赵佶为李师师做得这些奇葩的事,李师师名声大噪,成了妓女行业的古今第一人,达到了从事娱乐业的女人能达到的巅峰。

    可谁又能知道,李师师的悲凄,其实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赵佶后宫的佳丽,可不只有三千,就是没有三万,也有一两万。

    是。

    赵佶是喜欢过李师师。

    可那股新鲜劲过去了之后,赵佶就把李师师给忘了,李师师也就自然而然的失宠了。

    关键,皇帝的女人,即使皇帝不碰,又有谁敢碰?

    套用一个通俗点的形容便是,赵佶占着茅坑不拉屎。

    所以,过了巅峰期不久,李师师就跟一个被打入冷宫中的女人差不多。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任宝奁闲掩,日上帘钩。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者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

    李清照的这首《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才是李师师近年来的最真实处境和心境。

    如今,赵佶禅位,人走茶凉,赵佶的儿子赵桓派聂山来索要当初赵佶赏赐给李师师的金银财宝,不仅如此,还要索要李师师以前自己赚取的金银财宝。

    李师师的侍女侍琴、侍棋、侍书、侍画拦在醉杏楼前面,不让聂山带人进去抄家。

    侍画指着“醉杏楼”的招牌,说:“此匾乃太上亲书,此楼中所有使用皆太上所赐,盖上黄段子的,你等安敢闯入?”

    侍书说:“太上今日虽西幸不在京师,然早晚有归来之日,届时我家娘子在太上面前参你等一本,你等轻则革职查办,重则刺配千里,莫要一时湖涂,贻害无穷也。”

    侍棋很泼辣的说:“我家娘子虽不得太上册封,然我家娘子与太上关系天下皆知,说句大不敬的,以孝义论,当今亦得尊我家娘子一声长辈,谁敢在我家娘子面前放肆?”

    侍琴则比较冷静的说:“此事当中许是存在误会,待我家娘子派人寻张总管去面见陛下,将此事说开,也就了了,还望诸位钦差再容我家娘子两日。”

    这种事,聂山已经见过太多了。

    别说李师师这个赵佶无名无分的情人了,就是郑太后的父亲郑绅的家,他们都抄了,郑绅敢藏匿财产,赵桓都治罪了,还有赵佶的那些兄弟姐妹家、赵佶的那些儿女家,他们全都查抄了,这些人哪个不比李师师尊贵?

    而且,聂山看得明白,赵佶在东京汴梁城里的势力,已经被赵桓给剪除光了,将来赵佶就算是回来了,也只能乖乖当一个失势的太上皇,根本就翻不起来多大的浪,赵宋王朝肯定是赵桓的了。

    所以赵桓的圣旨高于一切。

    聂山上前一步,冲侍琴等女厉声道:“你等所说之人是张迪罢,本官来你等这里前,刚去抄了张迪的家,他亦是半点不敢反抗,又如何为你家娘子斡旋,实话与你等说罢,此事干系大宋存亡,莫说太上不在京师,便是太上在京师,这醉杏楼我等亦必抄之。”

    侍琴她们还想再跟聂山争辩,楼上就传来了一个既好听又温柔的声音:“让聂相公他们抄罢。”

    聂山抬起头看去,就见一个,清冷动人,五官澹雅而秀气,满是清纯柔弱,却又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平和的三旬上下的绝美少妇。

    聂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李师师无疑是绝美的,但除了绝美以外,李师师身上还有一些聂山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这让见惯了美人的聂山都心动不已。

    可聂山又清楚的知道,就算赵佶已经把李师师给忘了,他也绝不能碰李师师,否则,他所效力的赵桓,都会因为他伤害到了赵宋皇室的脸面而收拾他。

    聂山不无遗憾的想:“可惜了这个绝顶美人。”

    将这股遗憾压下,聂山拱了拱手:“还请娘子饶恕聂山皇命在身。”

    李师师没有理会聂山,而是转身就回自己的闺房了。

    聂山嘴上说话客气,但动起手来,可是丝毫都不手软。

    可以说,醉杏楼里但凡是值钱的,聂山全都叫人装箱,准备给李存送去,甚至连密室中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

    等聂山带人地毯式搜索过后,不仅醉杏楼中的财物被搜刮了一空,就连醉杏楼都被翻腾得就像是刚刚遭到强盗洗劫过一般。

    等聂山带着人从醉杏楼当中抬走了近百箱财物之后,侍琴四女边哭哭啼啼的收拾醉杏楼、边说等下次再见到太上时一定要好好告聂山一状,叫太上治聂山的罪。

    倒是李师师显得很平静,似乎还有一种解脱之感。

    可紧接着,李师师又有些愁容:“聂山将我的财物全都搜刮走了,我及侍琴她们今后该如何生活?难道从操旧业?”

    就在李师师蛾眉深蹙之际,聂山突然又回来了。

    而且,聂山他们还将李师师的财物又给抬了回来。

    侍琴四女见此,全都喜笑颜开,侍画更是言之凿凿的说:“定然是太上传旨了。”

    听侍画这么说,李师师这心里,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怅:“我终究还是没能摆脱他!”

    侍琴四女兴冲冲的迎了上去。

    来到聂山面前,侍棋就得意洋洋的说:“叫你莫要动我家娘子醉杏楼里的东西,现今太上有旨传来,你倒霉了罢?”

    “太上?什么太上?”

    聂山此言一出,包括李师师在内的主仆五人,全都是一怔:“不是太上发话,聂山怎会将东西还回来,这可是当今所下的抄家令,谁人能更改?!”

    李师师主仆五人并没有纳闷太久,聂山就满脸堆笑的对李师师说:“恭喜娘子,贺喜娘子,大乾皇帝陛下闻听娘子之名,指名道姓要见娘子,娘子又交好运了。”

    接着聂山给他手下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见到聂山的这个眼色,赶紧捧来了一大箱上好的西海珍珠。

    ——这箱西海珍珠是聂山刚从赵楷府中搜出来的,据说是赵佶赏赐给赵楷的,颗颗价值连城,全都是稀世珍宝。

    聂山一脸谄媚的将这箱西海珍珠送到李师师面前,小心翼翼的陪着礼说:“此乃小人给娘子的赔罪之物,还望娘子万万饶恕小人之前莽撞之罪,小人也是为大宋尽忠,为陛下效力,实非为难娘子……”

    赵佶?

    那只不过就是一只落了毛的凤凰,有根本不在乎赵佶的赵桓给聂山撑腰,聂山可以不在乎必定会失势的赵佶。

    可李存却不同,那可是一句话就能要了聂山小命的人。

    ——聂山百分百相信,李存要是想要他聂山的脑袋,只要派人去跟赵桓说一声,连自己亲爹和养母都不顾的赵桓,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砍了他聂山的脑袋,然后屁颠屁颠的派人给李存送去。

    偏偏,李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看上了李师师。

    聂山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没办法,聂山只能乖乖的装孙子给李师师赔礼道歉了。

    否则,李师师真给李存吹吹枕旁风,那他聂山的脑袋可就没了。

    李师师是真没想到,李存竟然也看上她了。

    李师师不禁有些苦笑:“我这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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