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茫茫，寂静无声。

    春滋泉位于神树根部的气海所在，在神界和某仙界交界处。

    沉夜潜修之所便在靠近仙界的一侧，隔绝六界，自然不会将自己隔绝到敌人那边。

    “是时候突破了！”沉夜盘坐树下，双眸璀璨如星，心中一念起，诸天万象生。

    天命珠连接的每一个世界，人道投影开始绽放光辉。

    一座座宇宙的力量，以人道投影为线，顺着天命珠打开的通道汇聚到沉夜身上。

    量变引起质变，在这些力量的推动下，沉夜的真灵逐渐拔高，宛若飞升，来到了一处不可知之地，俯视诸天，手握万界。

    许多实力强大的诸天生灵讶然抬头，冥冥之中，他们似乎感觉到了天意的存在。

    无垠虚空中，一道又一道异象闪耀天际，星耀成海，十日横空，光耀万世，混沌莲开，万界共鸣……

    “这，这是什么？”魔界之中，正准备闭关的魔尊重楼看得怅然若失，“这就是‘世初三皇’的境界？天地共贺，宇宙齐鸣？”

    神界之中，伏羲眉头微皱：“到底是不是他？”

    被沉夜送回人界的景天几人亦是目瞪口呆：“这就是沉夜大哥突破的动静？太夸张了！”

    神树气海，一团璀璨金光将沉夜包裹，仿佛金色大茧，只待破茧成蝶，沉夜的本性真灵经历雷霆、火光、混洞等劫数，推开劫数所化的“传说之门”。

    一入“传说之门”，沉夜便感觉到了自身躯体和真灵的蜕变，窍穴化生宇宙，内景演绎诸天，真灵归于本性，本性居于先天。

    可就在突破的最后一步，金光大茧中却有一抹幽芒凸显，正是来自沉夜自身的影子，居于他影子中的心魔“砺罂”，心魔无形，一瞬间便遁入沉夜体内，竟像是比沉夜还清楚突破“传说”的过程一般，沿着沉夜真灵“飞升”的道路与他的真灵融为一体。

    “施主天资绝世，异象纷呈，但却少了人劫，不如就让我为施主补上最后一环，登临绝顶，彼岸阻道！”心魔污秽的幽影中竟发出了无比光明、洁净无暇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黑雾，沉夜一时无言，虽然知道此砺罂并非彼砺罂，但他还是有种命运玄奇之感，前世他与砺罂互为宿敌，本以为今生已经彻底将砺罂踩在脚下，不曾想砺罂又以另一种方式来阻他成道。

    当真是命运无常，天意难测。

    在这无穷高处，时间的尺度已经失去意义，沉夜并不急躁，而是整理仪容，神态肃然地看着眼前“天意”：“沉夜拜见他化自在天主，接引佛祖！”

    一世之尊的世界，“他化自在天”是九幽某一层的别称，是心魔的乐园，阿弥陀佛既是梦境之主，也是心魔之主。

    沉夜故意不说阿弥陀佛在佛门的称号，而以“他化自在天主”代之，自然是心存讽刺的意思。

    接引不以为意，只是澹然一笑：“施主似乎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是因为上个世界伏羲道友的残魂？”

    沉夜摇了摇头：“我从你们的世界归来的那一刻就有了怀疑，所以第一时间改换体系，但要说到确认，的确是在上个世界。”

    听到沉夜所说，接引的声音中微微有些诧异：“施主竟然那么早就有了察觉？”

    沉夜笑而不语，某种意义上，他对接引的了解比其他彼岸对接引的了解更甚，这可是一位不声不响就掌控了伏皇这尊彼岸的狠人，堪称当世最强彼岸之一。

    虽然接引不一定是针对他，但沉夜还是不敢冒险，回归的第一时间就变换体系，否则的话，他当时所受的道伤虽然严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接引此时也反应过来，赞道：“施主当真果敢决断，只是心存怀疑便不惜自毁实力也要变换体系，不过，施主何故更换回来，难道是自信可以在真灵体系上对抗我？”

    沉夜道：“变换体系不过是权宜之计，以佛祖的智慧，想必已经将那个宇宙的修行体系解析得比我还要深刻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毁？不如以全盛姿态，找寻一线生机。”

    “而且，佛祖跟过来的应该只是一缕分神吧，否则也不至于等待这么久才下手。”

    接引叹了一声：“我本尊夺取那至宝固然容易，但却必然引起其他彼岸关注，唯有以分魂跟着施主偷渡到其他宇宙，才好行动。”

    沉夜微微颔首，这与他的猜测相差无几，旋即问道：“佛祖应该在我第一次穿越时便注意到了我吧？”

    接引笑道：“这是自然，毕竟，那桩至宝的前任主人已经被本体度化，只可惜施主体质特殊，无因无果，即便是本体，也不能通过传递信息或者传递力量让佛门拿下施主，而从时间长河上游苏醒又动静太大，容易惹来其他彼岸关注，所以本体只好耐心等待机会。”

    “准确来说，应该是自我离开后才被彻底度化吧？”沉夜微微一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佛祖在真实界掩饰自身行动的幌子便是伏皇，你当时故意慢了一步，让我有时间逃离，也让你有时间将分魂附在砺罂身上。”

    “可在其他彼岸眼中，你故意慢了一步是为了给伏羲的残存意志出手机会，这样一来，我就成了伏羲留下的后手，佛祖你突然对我出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沉夜笑了笑，又道，“你不惜暴露自身掌控一尊彼岸，引得其他彼岸忌惮也要对我出手，看来佛祖你对‘道果’的执念当真很深啊！”

    接引沉默片刻，叹道：“执念太深，终成魔障。诸佛从本来，常处于三毒，长养于白法，而成于世尊。佛祖斩出无上真佛是痴，阿难逆转魔佛是痴，我今日来此亦是痴，为了道果，反倒失了佛法本意。”

    沉夜问道：“那佛祖可是打算退去？”

    “自是不能。”接引又是一叹，“渡过苦海，抵达彼岸，说是全知全能也不为过了，唯独道果，是我等最后的追求，朝闻道，夕死可矣。”

    沉夜点头，他明白了，这些彼岸就是活太久，活腻了，哪怕道尊超脱没有表现出道果这一境界任何该有的好处，这些彼岸们也还是孜孜不倦的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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