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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第784章 保险法案

    薛向是一个非常精于计算的人,经过这两年的尝试,他发现这税币简直就一个宝藏,要是用的好,能够帮助国家省很多很多钱,那为什么放着不用。

    况且,如今这货币就是三司最大的权威,他肯定是要加大力度,但他并不是一味的要去发行更多的税币,而是要使得税币成为唯一的钱币。

    这才是权力。

    只求发行更多的税币,那就是毁坏权力,换取财富,显然是不划算的。

    不管是借着给士兵发军饷,推广税币,还是让解库铺开启储铜计划,都不是一个发行计划,而是一个替代计划。

    同时,这样也能够避开立法会定下的规矩,其实薛向是非常不愿意去破坏公检法制度,因为他认为这对他是有利的。

    而司马光他们之所有被称之为保守,那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始终对纸币存有极大的疑虑,但是这么大政绩在面前,保守派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只能加强对税币的监督。

    要全力推行公检法,以此来制衡。

    而关于这事,一直都是司马光在负责,现在也是,因为刑部就是掌管着司法官员的升迁和调度。

    以前之所以慢,那是因为司马光一来要选那些道德高尚的官员,不但如此,他们还得熟知公检法,这真的是百里挑一啊!

    好在如今颁布了临时法,官员们只需要了解清楚公检法的制度,而不需要跟着学习几年,司马光也对此妥协,可以适当的加速。

    于是他立刻写信给苏辙、苏轼、范纯仁等人,让他们来举荐一些可以独当一面的司法官员。

    因为公检法在陕西推行时日最长,京东东路其次,而司马光也早就在为此布局,让苏辙他们多带一些司法官员。

    当然,这也是因为司马光相信苏辙、范纯仁他们的为人,他们肯定跟自己一样,推荐的官员,肯定也都是道德上佳的人选,现在那边是有着许多经验丰富司法的官员,然后再搭配年轻的司法官员,足以令公检法加速推广。

    而这些政策,并未有像以前那样,引起非常大的争论,这只能说明,税币确实取得巨大的成功,包括那些朝中权贵,他们也开始渐渐接受这一整套体制,因为不接受也没有办法。

    这每闹一回,到头来,受伤的都是自己,因为公检法被贬的官员多不胜数,事业署不也是他们闹出来的吗?

    累了!

    不仅仅是他们累了,那些商人、地主也都累了,依法交税,已经是深入人心,收到税单无非就是嘴上骂两句,心中已无任何波澜。

    记得曾几何时,河中府的收税效率,令京城官员震惊,但今年他们切身体会了一把。

    什么叫做效率。

    这一个月内,大多数百姓就已经全部交完税,几乎都是用税币,暂时还没有人用实物交税。

    但这又引发了跟去年一样的问题,就是会出现一个货币真空时段,虽然税币的发行,导致大家也将铜币拿出来用,但问题是,用铜币来大规模交易,也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原本交易一直在加速,突然又减速,许多人都有些受不了。

    故此,很多人主动跑去解库铺兑换税币。

    政事堂。

    今日文彦博在这里主持日常工作,同平章事的权力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得到削弱,只是得到新的制衡,所以不管是文彦博,还是王安石都可以决定很多事的,他们只需要跟皇帝商量出一个大的方针,具体事宜,宰相就可以自己决定。

    真正主持国家日常事务的是政事堂,而不是皇帝。

    “诸位可有听说,这城里三大解库铺,希望能够从朝廷手中借一百万贯的税币。”

    刚刚进来的吕公著,是迫不及待地说道。

    文彦博大吃一惊,又好奇道:“借一百万贯?他们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吕公著回答道:“主要是大家将税币都拿去交税,坊间缺乏税币,但是他们又有税币兑换业务,如今他们手中没有多少税币可以兑换,这会令他们失信于商人。”

    文彦博哑然失笑,最初搞这个置换,他们担心的是,解库铺没有足够的铜币去兑换税币,不曾想,现实与他们预料中正好相反,又问道:“那他们拿什么来借?”

    吕公著道:“是拿铜钱和土地作为抵押。”

    曾巩好奇道:“既然有铜钱,为何还要借税币?”

    吕公著道:“这是因为税币比铜钱更为方便,对于解库铺而言,用税币周转是最为省钱的。其次,解库铺预计交完税,短时日内坊间会缺乏货币,拥有税币,是能够得利的。”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最后,他们认为这么做是不会亏本的,因为税币只能是贬值,而增值的可能性很小。”

    文彦博道:“难道这借钱不算利息吗?”

    吕公著笑道:“他们三家可是我大宋最厉害的奸商,他们只打算印承担印刷税币的成本,而不打算支付利息。”

    “不打算支付利息?他们认为三司是开善堂的吗?”

    “因为他们得知朝廷想要让解库铺开展储铜买卖,但是没有足够税币,他们是无法置换,他们知道朝廷有这方面的需求,故此他们认为不应该对朝廷支付利息。”

    “这些奸商。”

    文彦博骂得一句,又道:“但是三司可不能随意印发税币的。”

    吕公著道:“方才君实得知此消息,立刻赶去了立法会。”

    立法会。

    “张三,这是不是你的主意?”

    司马光见到张斐,就质问道。

    “我发誓。”

    张斐举手道:“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天天被人骂。这这都还是拜司马学士所赐。”

    司马光瞪他一眼道:“你当我还蒙在鼓里吗?”

    想到这事,他就恼火,被这小子戏弄了一番,连骂都不能骂,可真是烦死了。

    富弼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司马光赶忙道:“没什么。”

    富弼只是好奇地瞧了他们二人一眼,但也没有去八卦,又向张斐问道:“张三,你认为三司可以增发税币借给解库铺吗?”

    张斐点点头道:“我认为这是可以的,到底解库铺是拿着实物抵押的,如果我们将税币看成一张张借契,朝廷当然有权力做主,借与不借。

    我们唯一能够做得,就是介入这一笔交易,监督里面是否存有猫腻,国家的财富是否受到损失,据传三大解库铺希望无息借贷,这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

    富弼稍稍点头。

    赵抃突然道:“印出来的就是钱币,将来解库铺归还之后,不等于三司多印出一百万贯税币吗?”

    司马光点点头道:“不错。也许三司就是希望通过这种办法,增发税币。”

    张斐道:“但是立法会的规定,是指在坊间的税币总量,不能超过朝廷的储铜和绢量,而不是所拥有的税币数量。他们收上来,只要不发出去,那就不算违反规定。”

    富弼点点头,“但是这方面可一定要监督好,动辄印刷上百万贯,稍有疏忽,可能就会粉身碎骨啊!”

    越玩越大,他都有些承受不住。

    张斐道:“我们肯定会加强监督的,待会我就回去,就会派人介入调查此事,其实三大解库铺比我们更加紧张,如果滥发税币,他们的损失比任何人都要惨重,因为他们手中的税币是最多的。”

    赵抃道:“但是他们敢反对三司吗?”

    张斐笑道:“我敢肯定,若有问题,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大庭长。”

    赵抃愣了下,旋即尴尬一笑。

    要是没有公检法,这三家都不可能成立解库铺,这都不是与虎谋皮,而是送羊入虎口啊。

    正当这时,一个文吏来到门前通报道:“启禀相公,检察院那边来人,说是有急事找张检控。”

    富弼皱眉道:“张三,你先去看看什么事?”

    “是。”

    张斐来到屋外,那何执中立刻上前来,“张检控,方才来了十几个商人,说是漕运侵吞了他们的货物,要求索赔。”

    张斐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何执中道:“据说又是船沉了。”

    张斐听得眉头一皱,道:“是不是真的?”

    当初高文茵那件案件,起因就是沉船,一听到沉船,他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是有人贪污货物,然后故意制造沉船,这种事即便是现在,也是屡见不鲜。

    何执中点点头道:“应该是真的,因为他们是先去扬州起诉,是扬州皇庭将此案移交给京城的。”

    张斐道:“是呀!扬州现在有皇庭,为什么要移交给京城?”

    何执中道:“根据扬州递交上来的诉状来看,如果依法判决,可能是判漕运赔钱,但目前尚不知漕运怎么赔这钱。然而,这漕运牵连诸多事务,一旦判下来,可能会引发很多诉讼,使得漕运无法再执行任务。

    故此,扬州才将此案转移到京城来。”

    为什么漕运一直都这么腐败,就是因为朝廷离不开漕运,只要不闹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外面等一下,我先去跟富公他们说一声。”

    “是。”

    回到大堂,司马光立刻问道:“可是关于税币一事。”

    张斐摇摇头道:“是漕运那边又沉船了,但是里面有很多商人的货物,那些商人来此向漕运索赔。”

    几人听罢,皆是面露愁色。

    赵抃皱眉道:“虽然漕运经常帮助商人运货,赚取额外的钱,但从司法来说,这并不是合规矩的,不知司法该如何介入?”

    本就是违法的事,司法又该如何判定。

    张斐道:“暂时还不清楚。”

    富弼道:“那你赶紧回去处理。”

    “是。”

    张斐与何执中回到检察院,刚刚入院,就听到许多屋内传来哭声。

    何执中解释道:“那些商人一说就哭,连劝都劝不住。据说他们中一些人,借了不少钱来做这买卖,若是得不到赔偿,可能会倾家荡产。”

    “做买卖当然有赚有赔,我们还得看具体证据。”

    说罢,张斐就径直去到后堂。

    但见许遵正在与陆佃商量,见到张斐来了,立刻将事情原委告知张斐。

    张斐道:“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此乃有人故意为之?”

    陆佃道:“这不大好说,但暂时来看,这不像似人为的,因为他们商人也都派人跟随船队,是亲眼看到船沉入河中。

    但当时并未遇到洪水,也并非是船夫操作不当,根据扬州的调查结果来看,应该是船本身就有问题。”

    许遵道:“但是船的问题,亦是漕运的问题,朝廷每年都拨了不少钱给他们修葺船只。”

    言下之意,这钱是进了别人的口袋。

    张斐点点头,道:“那他们是否有解释,为什么他们的货物,会出现在漕运的船只上面。”

    许遵点点头道:“此事跟当今的三司使薛向有关,当初薛向在发运使时,发现漕运里面腐败严重,所运送的货物,损耗巨大,于是他将官船和民船混编在一起,让他们相互监督。自那以后,漕运的船只是可以合法运送商人的货物。”

    张斐问道:“是否有相关文案?”

    许遵点点头道:“是制置二府条例司允许的,有相关公文。”

    张斐又问道:“他们之间可有签订相关契约?”

    “有得。”

    陆佃点点头道:“但他们只是签订运送契约,契约里面并没有赔偿条例,根据商人们的说法,他们其实都是知道契约法的,但是那边官府认为,漕运无权签订任何赔偿契约的。”

    说着,陆佃将几张契约递给张斐。

    张斐接过一看,感慨道:“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简陋的契约。”

    许遵道:“这也可以理解,漕运腐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事,若签订赔偿契约,指不定会有些人勾结奸商,制造意外,向朝廷索要赔偿。漕运年年都得发生上百起事故,地方官府肯定赔不起,朝廷更不用说了。”

    漕运只是一个运输部门,不是一个盈利部门,漕运是一分钱都赔不出,要赔就是地方官府,或者中央。

    如果是贪污腐败造成的,公检法倒是很好介入,可以抓人,但如果是意外造成的,这就很难扯皮。

    谁敢开这头。

    漕运天天出事,你去赔吧。

    陆佃道:“这也是扬州难以判定是否赔偿的一个原因。而且而且我刚刚翻看了临时法,发现临时法中对于漕运的法条,并无任何增多,还是跟以前一样。”

    张斐瞧他一眼,面露难色。

    漕运的问题,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办法,十几万人在那里,其中利益是盘根错节,但又关乎着京城的经济命脉,牵一发动全身,遇事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张斐在判案的时候,也一直有意避开漕运。

    在建立公检法的过程中,张斐秉持的原则,就是处理不了,千万不要逞强,宁可视而不见,也不要强制设立法律去管制。

    在司法层面上,管不了的事,你去管,就只会反噬自身。

    法律一旦被人突破,就又可能会全面溃败。

    不过张斐认为时机已然成熟,也该是时候处理这一颗毒瘤。

    很快,这消息就传了出去,立刻在京城引发广泛的热议。

    这不是什么稀罕事,漕运要不出问题,那才叫稀罕事,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影响是非常恶劣的。

    因为朝廷正在货币化,而货币化是要基于更加频繁交易,正需要更多的商人,将货物运到京城。

    处理不妥,肯定会影响到商人的积极性。

    漕运无小事,这必须跟王安石、薛向他们商量,关键薛向也是其中一个重要证人。

    三司。

    “不错,关于漕船和商船混编是我规定的,因为漕运里面实在是太腐败,我也有心无力,只能采取这种方式,让他们相互监督,若是出事,尽量做到有责必究。”

    薛向又道:“至于是不是漕船的原因,确实是极有可能,因为我刚去上任的时候,也发现许多漕船是破旧不堪,但在漕运里面,但凡是要出钱的事,往往是没有管,亦或者偷工减料,我对此进行过一番整顿,不曾想,我这离开才几年,又变成原样。”

    张斐道:“但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不然的话,这会影响到国家的大方针。”

    薛向不禁看向一旁的王安石。

    王安石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道:“不瞒你说,其实早在一年前,我与三司使就已经在筹备这事。”

    张斐立刻问道:“王学士打算如何解决?”

    王安石道:“我跟三司使都认为要想解决漕运一事,还是得利用事业法,因为漕运关乎着国家的财政命脉,是决不能依靠商人。

    但是遵循旧制,这种情况又是不可避免的,给朝廷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事业法是唯一的出路,我们打算在几个交通重镇,成立几个运输事业署,全面负责朝廷的运输。

    如今商业愈发繁荣,越来越多的人在各地贩卖货物,只要这事业署能够垄断,这里面还是有利可图的。”

    张斐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个办法,朝廷完全垄断,漕运只会彻底腐败,但要完全交予商人,等于是商人捏着大宋的经济命脉,这也是不可能的,就是他愿意,朝廷也不可能答应的。

    事业署就是唯一解法。

    走一条中间路线,之前薛向在发运司就已经是这么干,将商船和民船混编,让他们相互监督,但这个做法,只成立于薛向在的时候,他一走,马上就回到原样。

    这是需要制度和法律的共同努力。

    张斐道:“既然王学士已经想到办法,为什么没有提出来?”

    王安石道:“这事是归户部管,而邓侍郎是没有能力处理这么复杂的事,故此我打算等吉甫回来之后,由他来主持此事。”

    张斐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功劳,是要留给吕惠卿的。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

    吕惠卿跑到河北帮着王安石擦了几年屁股,王安石当然得回报吕惠卿。

    尤其是如今朝廷制度发生巨大的变化,吕惠卿虽然已经被升为户部尚书,但是他回来如何去立威,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他能够漕运解决,这功劳可不小,足以让他在朝中立足。

    张斐点点头道:“这事当然可以等吕尚书回来再主持,但是即便成立事业署,事业署也一定会面临这些问题,那么这赔偿问题,又该如何定?”

    他太了解王安石的小心思,他这都要垄断运输,那他还能赔钱吗?

    王安石道:“这得看具体情况,若是人为所至,或者说官员故意制造沉船,贪污货物,那朝廷理应给予赔偿,但要是遇到天灾意外,谁也不想,就说此番沉船,朝廷也损失惨重,到底谁也不想啊。”

    赔当然是不可能赔的,这要赔的话,事业署也难以盈利啊!

    张斐道:“就拿此案来说,虽然双方签订的契约,没有涉及到赔偿问题,但是责任肯定是朝廷的,目前鉴定是船的问题,而非天灾所至。

    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成立事业署,不见得能够解决这些问题,最多也只能减少此类问题。”

    王安石道:“做买卖本就有风险,以前商人也经常遭遇意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张斐道:“王学士误会了,我是指事业署一旦垄断整个运输行业,且缺乏监督的话,这里面一定会出问题的,只要出问题,事业署不进行赔偿,事业署想要垄断,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可能很快就会被商人垄断。

    立法会是不可能答应,从法律答应让事业署对于运输进行垄断的。”

    薛向道:“这不是有你们公检法监督吗?”

    张斐道:“首先,我们公检法会要求写明赔偿条例的,其次,我们公检法无权且缺乏能力去监督船只的好坏。

    那慈善基金会的运输队伍发展这么好,可不是因为我们公检法,而是慈善基金会运输队伍是包赔的,无论出现任何意外。

    我们公检法只是确保商人能够得到足额的赔偿。”

    王安石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有何建议?”

    张斐道:“增加一个安全利益方,由这一方来进行监督。”

    “安全利益方?”

    “不错。”

    张斐点点头,道:“假设慈善基金会成立一个作坊,商人可以花钱从这个作坊购买保障,一旦出现意外,这个作坊将对商人进行赔偿。”

    薛向惊讶道:“谁敢做这么买卖?”

    “三司使勿急,且听我说完。”

    张斐又接着说道:“对于这个作坊而言,想要盈利,就必须确保尽量少出现意外,他们一定会对整个运输制定相关标准,一旦不达标准,他们就不会接受,商人为求保障,就只会选择这个作坊所承认的运输队。

    只有这种监督,才能够真的减少此类事故。而事业署背后是朝廷,实力最为强大,是可以组建高标准的运输队伍,从而达到垄断。”

    薛向不禁眼中一亮,“这法子倒是不错。”

    王安石却道:“但这会增加运输成本的,从而使得物价上涨。”

    张斐道:“就目前漕运的腐败,给朝廷带来的负担,可远比这多得多。而物价我认为不太会上涨,因为商人是最精明的,他们肯定早就将风险成本,计算在物价里面。

    同时,减少意外,意味着货物会增多,基于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由物价反而会因此变得更加平稳,而不会变得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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