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里的勋贵子弟和浙东子弟正在等着锦衣卫抓走挪用朝廷银子的胡汉山,还在想着怎么巴结已经和宫里公公们牵上线的陈镛。
却等来了一个让整个金陵一片哗然的消息。
临江侯两族发配边疆。
坐在大中桥茶馆里喝茶的勋贵子弟和浙东子弟们,没一个相信这是真的。
“休要乱说,陈镛因为修缮官沟这件事势头正盛,怎么可能发配边疆。”
“你这个狗奴才一定是听错名字了,肯定是胡汉山发配边疆了。”
“走走走,赶紧去三坊巷贡院大街去看看。”
一顶顶绸缎蝠纹官轿一个比一个快的离开了大中桥,赶到三坊巷贡院大街轿夫们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勋贵子弟和浙东子弟们走向了临江侯官邸,看见了两尊镇宅狻猊前站着很多锦衣卫。
再怎么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这个事实了。
不过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挪用朝廷银子可是一项大罪。
胡汉山怎么没被抓进诏狱,难不成是权倾朝野的左丞相胡惟庸给压了下来。
望着临江侯官邸前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们,感觉这件事不怎么可能。
浙东试馆的新晋闻人方孝儒,透露了一个消息:“这件事听家师说了,胡汉山挪用银子营造了养济院,不仅没让陛下问罪,还让陛下龙颜大悦。”
方孝儒刚来金陵没多久,很多勋贵子弟看见他面生的很,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是新晋的浙东试馆闻人。
得知他的名字是方孝儒,勋贵子弟们对于他来到金陵就成为了浙东试馆闻人,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方孝儒年幼的是有便有小韩愈的美誉,现在更是成为了宋濂的关门弟子。
方孝儒在宋濂门下求学没多久,就让苏伯衡都自认不如。
苏伯衡可是苏辙的九世孙。
挪用朝廷银子不会抓进诏狱,这话要是换成其他浙东子弟来说,相信的人不会很多。
这些年,洪武皇帝可是没少杀贪官污吏。
这话从方孝儒的嘴里说出,就言之凿凿很多了。
作为浙东试馆的闻人最为看重的就是声誉,不会在这么多浙东子弟面前信口雌黄。
浙东子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原由,带着询问意味的看了过去。
方孝儒没来由的发出了一声感慨:“各位可能不知道,鳏寡孤独一直是陛下心里的一块心病,前段时间还当做朝议与中枢重臣们商议。”
“左丞相和右丞相争论了半天,始终没个结果,没想到居然被胡汉山给解决了。”
浙东子弟听到这里神情恍然,原来是解决了洪武皇帝一直忧虑的一项弊政。
挪用朝廷银子就从问罪,变成了政绩。
勋贵子弟们站在旁边没有偷听,几位小侯爷的父亲当时也在场,同样是说出了挪用银子营造养济院没有抓进诏狱的原因。
勋贵子弟和浙东子弟们望向不远处的芝兰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很清楚这份政绩让他们心生羡慕了。
这可是解决了洪武皇帝一直忧虑的弊政。
“本少爷可还听说了,陈镛两族遭到发配,是因为修缮官沟这件事出了问题,遭到了陛下的问罪。”
“哎,前有廖世荣替胡汉山挡灾,现在又有陈镛成了替罪羊,这两位勋贵少爷可真是够凄惨。”
“说起来本来修缮官沟的是胡汉山,咱们都觉得陈镛抢走了政绩,没想到是抢走了发配边疆的大罪。”
方孝儒听到浙东子弟和勋贵子弟的议论,对于金陵有名的混账胡汉山,多了几分忌惮。
胡汉山的运气还真是好,每次都有人给他当替罪羊,看来以后要是与他起了冲突一定要再三谨慎,免得也成了替罪羊。
各个试馆的闻人们对视了一眼,心思都是一样,以后面对胡汉山一定要小心应对了,千万不能大意。
就在勋贵子弟和浙东子弟的议论声越来越噪杂,临江侯一脸落寞的从官邸内走了出来。
健硕身躯穿着大红麒麟服,依旧是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张扬风采。
方孝儒看着临江侯落寞的背影:“陈镛真是害苦了整个宗族,要是不去抢着修缮官沟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勋贵子弟十分认同方孝儒的这句话,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情,陈镛还是大明最显赫的小侯爷之一。
可惜,现在沦落成了一个阶下囚。
临江侯听到了后方的议论声,没有在意,他现在要去一趟左丞相的官邸办一件事。
等到这件事结束以后,估摸着这辈子都不会来金陵了。
临江侯迈步走向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左丞相官邸,一路走到正堂厅阁里。
吉安侯、南雄侯等三位平时交好的侯爷,坐在官帽椅上等着他。
偏厅的一面六扇仕女屏风后面,胡汉山把玩着绿禾娇嫩的小手,时不时的张望着看向正堂厅阁:“不枉本少爷冒着被老爹逮到的风险,在这等了半天。”
“临江侯终于来了。”
这要是在平时,临江侯早就哈哈笑着热络的过去打招呼,今天没给任何一个侯爷打招呼,只是说了一句:“左丞相去哪了。”
三位侯爷听到一句左丞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要是在今天以前都是大喊一句兄长在哪里。
吉安侯三位侯爷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劝临江侯一句:“兄长正在老夫人的白寿园门口守着,说是要让大侄子跪在你面前赔罪。”
“发配辽东这件事先不着急,只要咱们兄弟还掌控着朝局,早晚有一天能让你重回金陵。”
临江侯置若罔闻,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本侯只等半炷香时间,过了时间立即就离开。”
吉安侯三人知道他们劝不住了,只能赶紧站出来一位侯爷,去白寿园垂拱门喊来正在那守着的胡惟庸。
只过去了一盏茶时间,胡惟庸穿着绯色文绮盘领常服,从后堂走了进来。
胡惟庸走进正堂厅阁看见了过来兴师问罪的临江侯,严肃老脸有了一丝难堪:“贤弟莫急,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