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借？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皇上，他就是这么说的......这大概也是大明的惯例，从武忠王时代就开始实行了。大明早年支持罗刹国打拿破仑的时候，给的武器弹药也都是‘租借’，现在支持那个什么墨西哥皇帝，给的武器弹药同样是‘租借’。”

    “难道还要还？”

    “还......肯定是要还的。”

    “罗刹还上了？”

    “正在还，一年还一点儿，再有个十年八年就能还清了。”

    “那个是......西历1812年的账，现在都十四年了，还要再还十年八年？这也太黑了吧？”

    “皇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不行，不行，这要有什么万一，朕岂不是变成了债台高筑的周赧王了？”

    当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在仙门宫内的上书房中，道光帝和他最信任大臣和珅，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商量借债和讨饭的事儿。

    之前道光帝和林则徐在接风洗尘的酒宴上并没有谈论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不过就是在酒宴结束时，敲定了“援金打印”大政方针。

    而和珅在马车当中和诸葛为道交谈才是实质性的——两人在马车里面谈了将近半个时辰，并没有达成什么协议，只是提出并且解释了己方的要求和交换条件。

    大明方面的要求很简单，就是由大金国出头当恶人去骚扰大英帝国治下的印度，有可能的话，可以把战火引入阿富汗。而大明给出的交换条件，则是派出海陆军师顾问团，同时租借一批海陆军装备和弹药给大金国......租借物资嘛，当然是有借有还，还不上就得付钱了。

    而这个以“租借”形式提供援助的惯例，一看就知道是诸葛武忠王传下来的。既然是诸葛武忠王这個新大明真正的“老祖”传下来的规矩，自然就是祖宗家法了。

    可是道光帝还是有点不乐意，他现在只是穷，但却是无债一身轻。现在如果“租借”了大明的武器去印度向英国人“要饭”，要着了还好，万一要不着呢？那他岂不是成了负债累累的“金债宗”了？

    隔壁罗刹国欠大明的债得还二十几年，道光可不愿意在自己的余生都在还债的压力下度过，更不想当个债台高筑的金债宗。

    不过和珅对于欠债的事情却看得很开，见道光不敢大胆搞负债经营，就笑着道：“皇上可知那周赧王最后有没有还上欠洛阳富户的款子？”

    “还个屁！”胖道光道，“都上了避债台了，还还什么还？再说了，他就想还也没钱可还啊！”

    和珅笑道：“那就是赖账了......那皇上觉得周赧王该不该借富户的钱去打这一仗呢？”

    “当然不该借了，”胖道光道，“借债不还，还给人逼上高台，多难看啊！”

    “哦，”和珅道，“那就什么都不干，眼睁睁看着大周八百年天下断送在自己手里？”

    “这......”道光愣住了。

    和珅道：“周赧王借了富户的债才筹集出五六千人，又大会诸侯去伐了回强秦......最后虽然闹了个不战而败，他自己也来了个债台高筑。但是他终究为了保住大周天下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虽然没成功，但他已然尽力，便是死了也无愧大周列祖列宗了。

    咱再反过来说，如果他不借这个债，皇上觉得大周江山能保证吗？”

    “当然保不住了，”道光说，“暴秦怎么可能放过周朝？”

    和珅笑道：“这不就是了......借债一博，输了亡国。不博一下，也是亡国。反正是个亡，为什么不博一下？万一赢了呢？”

    “说的也是啊，”道光一听有理，“万一赢了，大周说不定能多续几年。”

    “就是啊！”和珅又问，“皇上，如果能在周赧王的位置上，您借不借这个债？”

    “朕得借......而且还得多借一点！”道光说，“多借一点，就可以多募一点兵，这样胜算更大些......朕孤注一掷，打胜了再兴大周，打输了朕就，朕就弃城而逃！”

    和珅伸出大拇指道：“皇上您圣明啊！那您现在觉得咱们是不是应该多租借一点明国的武器弹药？多借一点胜算大，赢了不愁还不上，输了......呵呵，皇上您用兵如神，我大周，不，是大金将士都是忠勇之士，是不可能输的。”

    道光终于被说服了，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应该要多借一点！和珅，你再去探一探底，看看咱们最多能借多少？”

    “奴才领旨。”

    和珅松了口气儿，领了道光帝的旨意就想跪安离去，道光却又对和珅道：“那个纳兰迪丽怎么样？怀上没有？”

    “还没怀上，”和珅说，“听说那个娜塔莉女大公倒是怀上了。”

    道光帝皱了皱眉，“那就让她抓紧一点......”

    “嗻。”

    道光这才挥挥手，“跪安吧。”

    ......

    同一时间，在和珅安排给大明使团的那座大宅子内，诸葛为道也在向刚刚安顿好的林则徐汇报今天下午和和珅商谈的情况。大明驻大金国的大使喻辉，则在一旁作陪。

    “中堂，那和珅今儿下午一直都在说英印军队如何强大，大金八旗兵的武备如何不足，还说那个道光帝的把兄弟，阿富汗的多斯特.穆罕默德.汗也需要一份租借物资......看起来他是准备狮子大开口多要点东西了。”

    旁边的喻辉笑着插话道：“这个和珅老奸巨猾，一定在打有借没还的主意。”

    诸葛为道笑道：“只要能把英国佬引进阿富汗那个泥坑，有借没还也行啊！对了，道光和阿富汗巴拉克宰朝的多斯特.穆罕默德.汗是什么关系？”

    这个多斯特.穆罕默德.汗，诸葛为道是知道的，他是巴拉克宰部落的首领，在1826年时夺取喀布尔省并且称汗，开创了巴拉克宰朝。历史上第一次阿富汗抗英战争爆发时，他就是阿富汗的埃米尔。虽然他抗英抗成了俘虏，但是他有个大孝子阿克巴尔.汗，在他被俘后继续坚持斗争，领导阿富汗部族战士们和英印军队打游击，又切断了喀布尔的补给，逼得几千英印军和一万多家眷落荒而逃，在路上又被阿克巴尔.汗的军队伏击，最后只跑掉一个人......此战之后，英国人觉得还是多斯特.穆罕默德.汗比较好对付，就把他放回去并支持他复辟了。

    喻辉道：“这个多斯特.穆罕默德.汗算是道光的小弟，大金国在咱们看来不过是西域小国，不值一提。但是在布哈拉、希瓦、阿富汗等国眼中，无极谷中的大金和哈萨克草原上的蒙古人，那可都是天朝、天兵！得到道光帝的支持，这些地方的埃米尔和汗的，才能坐稳江山。”

    “那么说起来，道光只要拿到咱们的租借物资就能进兵印度了？”林则徐皱着眉头问，“道子，你真觉得和珅在打赖账的主意？他们打赢了也会赖？”

    赖账总是不好的，而且还有个责任问题啊！

    虽然林则徐也不会因为租借物资出现坏账丢官罢职，但还是会丢些面子......毕竟造成损失了！

    “中堂，”诸葛为道笑道，“下官觉得和珅想要赖账！不过咱们可以向大金要点抵押，就不怕他们赖账了。”

    “要什么抵押？”林则徐问。

    “铁路筑路权！”诸葛为道说，“我们需要一条经过金国土地通往罗刹国的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