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头去的快,回来更快,很快就把几本日记都带回来了,他有些兴奋地说:“组长,日记找到了。”
姜和平闻言则是看向了高源,在他们的工作当中,的确在有些人的日记里面发现了重要线索,所以他想看看高源的反应。谁料,高源脸色很平静,很寻常。一般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一样的反应的,所以这就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邱新泉不悦道:“翻看别人的日记不好吧?”
高源抬手道:“没事,我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看就看吧,我记得上面也记录了一些之前做过的事情。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很多事情记不清了。但有这个日记,就能给我提个醒。”
“那好。”邱新泉点点头,接过几本日记翻看起来。
高源自己都没意见,邱新泉也就不说什么了,领导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高源,他伸手招了招,示意邱新泉过来。
邱新泉赶紧上前。
领导在他耳旁小声问:“高源之前是念过大学是吧?”
邱新泉点头。
领导又问:“他是学什么的?”
邱新泉回忆了一下高源的档桉,他道:“文学。”
“哦……”领导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工作组的人则都盯着了日记本,小平头兴冲冲地念着:“今日回家,火车上偶遇供销社药材公司的张远材,得知其母患病,甚重,遂跟其回家诊治,发现是胸膜炎重症,以瓜蒌薤白桂枝汤合千金苇茎汤合丹参饮治之,耗时半日,稳定病情后离开。张远材以香烟和三元钱酬谢,余婉拒,医者仁心,虽费时费力,但不可收钱。次日,走半日山路去复诊,基本痊愈,开善后方。”
念完之后,小平头自己还愣了一下。
其他人也都抬头看高源。
高源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眯着眼睛,露出回忆之色:“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
小平头又往下念:“今日清晨为村人去乡里拿药,最近患伤风感冒者甚多,担忧传染开来,觉得应该及时预防。下午回村,又见村人魏家婶婶急病。伤食于里,头晕恶寒,发热甚剧,体若燔炭。紧急时刻,再走几十里山路为其拿药。以葛根加半夏汤,加一两生石膏治之。”
“一来一回,耗时一天,连走两趟,全身已累散架。深感乡村配药,殊为不易,若能改变配药和存药的地点,那就方便太多,面对重病急病,也能及时用药治疗,挽救群众性命……”
念到这里,小平头念不下去了。
工作组也沉默了。
邱新泉帮着高源说话:“原来这才是高源大夫写在日记里的心里话啊。”
“他……”小平头内心不禁产生了动摇,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
领导若有所思道:“你刚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农村医疗短缺的问题,在从哪个时候就立志要做出改变了?”
“是。”高源点头。
姜和平接着往下翻,高源的日记写的篇幅不长,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全都具备了,换句话说,根据这些信息他就可以找到相关的人和相关的记录进行核对,看看这些信息是否真实的。
他之前一直被各种杂七杂八的信息所困扰,他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吗?再往后看,就看到了高源解决张庄联合诊所内部矛盾之后,带着他们抗击流感,连续奋战几昼夜后,又带人连夜走山路去支援最远的缺医少药的霍乡,还擒住了害人的装神弄鬼的假道士。
工作组的人看到这里都沉默了。
小平头喃喃自语道:“难怪霍乡人跟他有这么深的感情……”
姜和平忍不住抬头看了高源一眼,如果日记上写的这些都是真实的,那他真的不敢想象应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眼前这个人。
邱新泉也在翻阅其他日记,他叹为观止道:“高源一个人的付出,和对人民百姓的感情,怕是比你们这些人加起来都要多吧!这样的人,你们不去给他摘帽子,简直天理难容!”
“我……”姜和平吞了吞口水,干这工作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他赶紧理了理思绪,说:“我会上报的,这些日记我会小心保管,然后去认真核实的。”
邱新泉皱眉看他。
高源转头对领导说:“这里面也记录了当时做爱国卫生运动的具体经过,还有遇到的一些困难,以及解决方法。这里面也有培养卫生员的具体过程,还有相关的一些经验心得。”
“嗯?”邱新泉愣了。
领导则上下看了高源一眼,才微笑着说:“那看来这个日记对我们的工作也很有帮助啊,这位小同志,这个资料我们也需要拿一份,我要带回去开会研究,形成方案之后需要向上级汇报。”
姜和平看领导,而后又看高源,他有些错愕。
高源轻轻咬了咬下嘴唇,不要怪他信不过工作组,实在是之前那些为他申请证明的信函都石沉大海了,他只能用两条腿走路的方式。况且,他也没说错,这里面确实有他的很多经验心得,是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的。
姜和平缓缓吐出来一口气,看来这件事的等级马上就要超出他能处理的范围了,他微微颔首:“好,我同意。”
领导再度看向高源,面露微笑。
高源说:“之前培训卫生员的教材我都有保存,这是我自己编纂整理的,主要针对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卫生员,让他们能在几个月内快速掌握能治疗常见病的能力。虽有些心得,但毕竟是一人之力,难免挂一漏万。希望领导拿回去,可以集更多专家的力量,整理出一个更好的方案。我这套教材但愿能做些许参考,略尽绵薄之力。”
“高大夫谦虚了,你们这里的卫生员可是名声在外。”领导含笑。
姜和平慎而又慎地收起了这些日记本,他问:“那高源的工作呢?”
领导说:“他还需要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
姜和平露出为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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