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还没有在意，而是竹子相当焦躁，跟随竹子的反应，他才注意到这屈一志身上灰雾的出现。

    周意致神魂感知中这灰雾蔓延，最后去到了三针的地点，然后灰雾笼罩，他感知分针增添了一丝锈迹。

    原来上面的锈迹是这样来的吗？

    这灰雾让周意致有些在意，因为他想起了周宣在折缘镜通话说过，在千年之后他们的世界被灰雾包围着。

    就是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系？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各自拿过外套准备离开。

    坐在一边的周意致，看见他们起身离去，也跟花腾打了个招呼，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跟在他们身后。

    喝醉酒的几人醉醺醺，有蹲在一旁呕吐。有躺在地上不肯走动，甚至还有抱着电线杆不走。

    夜风吹过几番，将人吹稍微清醒，对视一眼很尴尬。

    走了一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几人分别。

    而周意致一直跟在柴富后面，柴富作为真正的酒鬼左摇右晃，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随。

    昏暗的路灯照耀着人影拉的很长，周意致远远地跟着静静等待。

    等待什么事情的发生，阴风阵阵，脱漆的长椅。

    一个鬼魅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世间从阴影中缓缓走出，好似是另一个世界的莫名来客。

    柴富内心毫无波澜，看见远方的身影，哪怕看见远处的身影开始变换，变得越来越畸形。

    柴富看着那个走过来的身影，脚步踉跄，手指着它，喋喋不休。

    “兄弟，你咋还有两个头？”

    “牛逼啊！”

    酒鬼只要酒喝够，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毕竟鬼跟鬼之间打交道不是很正常？

    “兄弟，我跟你嗦啊！”

    一个头嘴角撕裂，直到耳根，一个头脸上皮肤皲裂，脸部扭曲成麻花。两个头之间的裂口有蛆虫不断冒出。

    裂口淌落恶臭的涎水。

    虚假的酒鬼：我喝酒了，是她勾引的，我是酒后乱性。

    真正的酒鬼：面对即将一口吞下自己的妖魔鬼怪。柴富举起手，甚至想要跟好兄弟碰杯，称兄道弟。

    周意致伸出了手。

    ……

    贾美玲最近很苦恼。

    按照旁人对她的看法来讲，她应该是没有什么烦恼，出身于四号城最繁华几座城市之一迪乐市，家里面还是首屈一指的企业家，家族里甚至想考，大部分都能进时间银行。

    对于普通人需要六个口袋都买不起的房子。

    她能周一到周五每天睡不同的地方，至于周末，好女孩周末从来不归家。

    外在优握，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众。

    柔黑亮的秀发扎着简单马尾，几缕青丝坠下，正好点缀在漂亮粉嫩的脸颊，这个年纪的女孩，根本不需要太多的修饰，水润美眸自然清澈透人的光泽。

    每当别人问她为什么这么漂亮，贾美玲总是摆手说自己是天生的，再加上作息规律，最多弄点保湿。

    全然不提在家当墙湖的贵重护肤品功劳。

    身上常年是款式复杂的哥特式长裙，身上还戴着各种发饰首饰。

    裙摆之下是纯白带花边的丝袜以及褐色的小皮鞋。

    明明没有下雨，却总是撑着一把洋伞，就像是精致洋娃娃。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贾美玲又有什么烦恼呢？

    虽然外界是这样看她的。

    可她见过父亲在那些人面前唯唯诺诺样子，她还是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像自己看见的那么简单。

    清除者？

    一个隐秘在水面之下不显山不显水，却把握着世界运转方向的组织。这是时间银行的一个最为重要的核心组织，古钟世界的居民基本都有个好奇，时间银行掌握的如此多的时间，那他们都用在哪了？在她的了解下，得知了一部分的真相。

    有部分的时间流向了这个组织，清除者，满足他们的一切需求，这也是她不远万里来到下城到五号城长恒市的原因。

    父亲在她之前劝说过，女孩子不要逞强，在乎那些干什么。

    而且这些清除者每天干的事情都很危险，咱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母亲鄙夷看了父亲一眼，倒是让贾美玲放心追梦，实在不行就再回来。

    家里面一向是母亲说话管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可以暂时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像其他同龄孩一样上学，稀里湖涂对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

    好在她也确实有些天赋。

    在她天赋与坚持下，外加花大价钱请来一个清除者过来辅导。

    贾美玲成功完成了清除手环里面提供的基础教育课程。

    在到达年龄限制之前参加了清除者线上统一招生考试，并取得笔试第十七、面试第二的好成绩。

    成功考上了大田区分部的一名候补清除者，当天摆席庆祝，她首先第一件事不是感谢爹妈。

    而是端着酒杯，走过去感谢自己的面试官大伯，握住大伯的手，没有大伯就没有今天的自己，我干了你随意。

    随着一大口干下高度白酒，场上的氛围一度热切到周围群众怀疑贾美玲是大伯寄养在她家的。

    贾美玲来到大田区已经有段时间，候补离转正还有段距离。

    而这段距离对于贾美玲距离不可为不大。

    因为这不可能再像面试一样，先不说大伯不在大田区，就算有也没用。

    因为清除者的转正标准很固定很死板。

    要么是靠着自己本身点燃魂质，觉醒性灵，从而佩戴上E级时余表。

    从F到E，已经不是单纯的时间交易就能够变成更高等级，不然那些企业家不是个个毫无障碍，活的一个比一个久。

    要么解决一起恶魔事件。

    身为贾家唯一血脉，她很有钱，非同一般的有钱。

    可刚好这两者都不是有钱能够解决的。靠自己点燃魂质，贾美玲听到这点很想骂人，点燃魂质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清除者有这么容易进？能够不靠外物点燃魂质的人哪个不是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大田区上一个靠自己点燃魂质的人叫谷内真，在清除者里面是香饽饽一样的存在。

    贾美玲只在清除者大楼里看见过一两次，高傲冷酷不可一世，不过别人确实也有这样的本钱，毕竟是个天才。

    贾美玲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也只能靠第二种，解决恶魔。

    虽然很危险很困难，也算能够做到，至于恶魔。

    贾美玲想起来清除手环里的笔试课程，灰雾季是季节变换中较短的季节，每一次出现时间极短，时间银行就会出手拨动季针转换为下一季，然而就是这极短的时间，就会造成很大的伤害，对古钟世界整体造成破坏。

    然而如今换季不规律，导致灰雾季压力倍增。

    周意致所见到分针的锈迹斑斑就是无数次灰雾季以来，对古钟世界造成的影响，灰雾降临，除开载体不同，清除者所需要面对消灭清除的。

    大致分为三种。

    怨灵、怪诞、恶魔。

    怨灵一般来讲，带着强烈执念死去执念不散。

    在灰雾之下的伟力与未完全消散灵魂结合而成。

    人类的爱恨情感来讲最为炽烈，故所见外在表现基本都是人形。

    而对于人来讲，负面的情感往往比正面来得更为强烈，遗憾的事情能够记一辈子，欣喜似乎只存在那一瞬。

    因为怨恨占比最大，故最开始就这样统称怨灵。久而久之，约定俗成，怨灵就这样保留下来。

    而怪诞，则是另一种说法，是多重负面魂质的集合体，有的能够污染精神。如地缚灵等，开始有了特殊能力，外在表现大多不是人形。危险性比怨灵大，是清除者重点需要消灭的对象。

    第三种，则是恶魔。

    起初是有人没有声息，没有动静。在睡梦中无缘无故地死去，清除者本以为则是某种特殊的怪诞不以为然。

    毕竟在此前，再强大难解决的怪诞，在所有种族集合智慧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抱着这样大意的心理，就前仆后继进入恶魔的规则之中。这是第一次面对恶魔，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梦魔】的规则倒下当时整整三分之一的清除者，贾美玲想到这个地方喉咙有些干涩。

    她想起了第一次去清除者总部大楼时的震撼，总部大楼进门是一大面整齐贯穿的白色墙壁。

    【梦魔】事件牺牲的前辈遗像陈列其中，一眼望去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他们美好的时光，畅想的未来幻想着本可能拥有的生活永远定格在黑白相片上。

    永远停留在此刻，没有刻意渲染悲伤氛围。

    可看着这一张张笑脸，就该明白自己走上的是怎样一条道路，怎样一条孤寂决绝的道路。

    就像是清除者入职宣言里每个清除者都说过的那般。

    “灰雾之中我们走在各自的道路，我们无法知道我们走向的是否是同一个目的地。

    我们无法向别人甚至向自己说清目的地到底在何方，我们甚至不知道能在这条道路上走上多远。

    不过我们知道的是。

    我们在黑暗中并肩而行。

    我们一起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们的每一步都有着超脱存在的意义。

    我们相信，我们迟早会抵达我们的目的地。

    那个温暖和煦、鲜花盛开的未来。”

    贾美玲至今还记得那一天踏入其中的震撼，心头仿佛有血在烧，如鲠在喉。

    也让所有清除者明白一个相当残酷的现实。

    恶魔是杀不死的，至少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而最好的做法就是洞悉它的规则，每个恶魔都有属于它的规则，只要洞悉规则就能够很好解决。

    清除者对于转正的态度就是这样，你要么是个天才。

    要么脑子还算灵光，能够善于发现，利用自身的一切挑战去消灭，去清除。那么至少可以通过时余表来弥补天分上的不足。

    蠢蛋和废物是没资格承担起作为世界防线的责任的，好在恶魔分为多种，并不是每一种都像【梦魔】般厉害。

    按照清除者前辈的说法，基本那种高频突发的都市传说十之八九都有可能是恶魔所为。

    恶魔玩弄人心。

    恶魔散布恐惧。

    恶魔传播灾难。

    恶魔在恐惧中狞笑。

    恶魔在阴影中注视。

    恶魔在痛苦中永生。

    因此贾美玲也就在这方面上了心。

    经过多番寻找，贾美玲成功找到适合自己消灭恶魔的存在。

    【潜规则】

    属于那种危害性不强，规则范围小的存在，北环街这一块从半年前一直有人失踪。

    频率不高，却很固定，这让贾美玲警觉。

    这或许又是一个新的恶魔，可她不敢确定，通过各种调查，拿到了死者的各种详尽资料。

    从浩如烟海的资料里抽丝剥茧，无数次的排除判断。

    贾美玲终于找到了这只恶魔的规则。

    【潜规则】的规则就是。

    一旦有人将那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奉为圭臬，并摆在明面上。

    它就会找上门来。

    一口吞下。

    范围：北环街

    频率：一周一次

    出现时间：星期天晚上

    不得不说限制越多的恶魔就越弱小。

    一周吃一个人，隐藏在因为灰雾之中晒不到太阳就易怒本来就高发的桉件极难发现。

    而【潜规则】基本属于她能找到的最弱小的。

    这点不禁让她兴奋，几个月的苦功夫没有白费。

    知道规则就很好处理，贾美玲根据这一特征列出了自己的跟踪对象。

    并想办法在他们身上安放了魂力检测器，这魂力检测器可不是那么好拿到的。魂力检测器一个清除者只有一个。

    借了好几个正在休假的同事，付出了大价钱合法租借了过来。

    好在，她还是有几个臭钱的。

    魂力检测仪能够检测周围的魂力浓度，只要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通知。

    果不其然，出现了，早就在周围伺机而动的贾美玲兴奋赶过去。

    只是她赶过去的时候。

    她正好看见了这样一幕，勐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所在位置。

    【潜规则】正准备吞噬她之前定下的几人之一。

    至于被害的那人名字都还记得。

    柴富。

    是个恶心的家伙，自以为将色眯眯目光隐藏的很好，对于这种人被恶魔盯上她毫不意外，不过倒罪不至死。

    就在她准备出手的瞬间，看到了一个身穿着休闲T恤的乌龟族男人走了过去。

    贾美玲蹙起了眉头。

    该死不长眼睛的人，对于这种妨碍自己做事的人，她向来是没有好脾气的。

    “你他吗……”

    那个男人转过了头。

    嗯。

    看一眼。

    再看一眼。

    晚云收，澹天一片琉璃。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

    莹无尘、素娥澹伫，静可数、丹桂参差。玉露初零，金风未凛，一年无似此佳时。

    好漂亮的眼睛。

    这样的话，还是生女孩好，毕竟听说女孩像爸爸。想来以后一定很多人喜欢吧。

    转眼之间，容貌俊朗不似凡人的人。抬手之间，以她看不懂的方式，将张开大嘴的中年男人打散，轻松写意。

    散后轻轻扣了扣鼻子，仿佛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听到声响，转过头，周意致好奇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她也是有魂力在身的人，所以她更能够感受这一掌的强劲。

    好强！

    这种无可匹敌的感觉她只在培训阶段那几个前辈身上见过。

    甚至感觉还要强劲些，贾美玲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想来是自己突然所见的错觉。

    他看起来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比那几个人强悍，不过就算如此，也是极为厉害的。

    不知是不是其他地方的清除者，比起谷内真恐怕都没差到哪去。

    想象这一掌落在自己身上，如果是她的话，如果这一掌真要落在我身上的话。

    贾美玲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桉。

    如果真的要落，会死得很难看。

    她手捏着裙边，夹着嗓子。

    “人家说的是……”

    “你打慢慢点哦。”

    “手会痛痛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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