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子的宝座左侧站得是三位身穿蟒服的真儒大学士，右侧站得是锦衣卫指挥使。

    年轻的天子朱克臧坐在须弥座上的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上。

    有趣的是，和皇极殿一样，这个宝座也是嘉靖年间的产物。

    髹金漆云龙纹宝座，它是明朝嘉靖（1522—1566）年间用楠木制作，通高172.5厘米，座高49厘米，座宽158.5厘米，纵79厘米，下层座长162厘米，宽99.5厘米，高21厘米。

    宝座通体贴金，从上到下每层都装饰着祥龙纹。

    椅圈上，盘绕着13条形象生动的金龙，椅背正中是一条正龙，昂首立于椅背的中央。

    后背盘金龙，中格浮凋云纹和火珠，下格透凋卷草纹。

    高束腰处四面开光，透凋双龙戏珠图桉。

    透孔处以蓝色绸缎彩地衬托，高束腰上下刻莲瓣纹托腮。

    中间束腰饰珠花，四面牙板及拱肩均浮凋卷草和兽头，椅面配金黄色绸缎坐垫，富丽堂皇，精美绝伦。

    这个宝座，是专门从顺天府的紫禁城搬过来的。

    宝座上的朱克臧打了个哈欠，显然今儿起早了，睡眠有点不足。

    就在这时，二十名乐师奏起中正平和的韶乐。

    悠扬的宫廷音乐让朱克臧更加难受，差点没睡过去了。

    为了给这些新科进士一些尊严以及维护自己的天子形象，朱克臧强撑精神，继续进行仪式。

    韶乐方停，鸿胪寺官上前唱道：“班齐！”

    此时，首相陈永华走上前去，百官一并进趋拱拜，稽颡叩首，齐声山呼：“圣躬万福！”

    山呼之后，赞礼官唱道：“拜！“

    所有人行一拜三叩头礼。

    新科进士们也是受过礼部培训的，他们做的丝毫不差，都能跟上官员们的节奏，没有出乱子。

    他们要是今天敢出乱子，以后还怎么为朝廷效力？

    赞礼官唱道：“平身！”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要开始金殿传胪了。

    殿内一片寂静，五十多岁的礼部尚书刘殿手捧着金册，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他在众人的凝视下，朗声道：“神武十年二月九日，礼部尚书臣刘殿于皇极门，奏为科举事，会试天下举人取中三百名，本年二月二十日，殿试取进士二百七十名！”

    “其进士出身等第，恭依陛下钦定资格，第一甲例取三名，第一名授从六品，第二三名，授正七品，赐进士及第。第二甲取五十七名，授从七品，赐进士出身。第三甲取二百一十名，授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说到这里，礼部尚书刘殿顿了一下。

    要念名字了！

    整个皇极殿的空气凝固了一样，连广场上的微风也是识趣地停下，鸟鸣声、虫鸣声也几乎没有了。

    在场众新科进士们的呼吸都在同一刻停止了一般，他们齐齐把目光方向刘殿。

    唯独皇帝朱克臧和首相陈永华朝着潘伯亨看了一眼。

    此时，太阳高高升起，日光照来有些刺眼，这些新科进士们不由得眯起眼睛，但目光从未离开过礼部尚书。

    每个人都期待自己能够名列前茅。

    但状元只能有一个。

    但见礼部尚书刘殿从一旁太监手里捧过金榜，双手将卷轴缓缓展开。

    刘殿展开金榜，对着台阶之下的文武百官、众进士念道：“神武十年殿试一甲第一名！”

    众进士念道：“一甲第一名！”

    说到这里刘殿重新看了金榜一眼，大声念出状元的名字：“潘伯亨。”

    台阶下的潘伯亨，没听清楚，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不过没关系，殿试三鼎甲有唱名三遍的权力。

    “神武十年殿试一甲第一名潘伯亨！”

    “神武十年殿试一甲第一名潘伯亨！”

    “神武十年殿试一甲第一名潘伯亨！”

    虽然料到自己有一甲的可能，但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给力，让自己当了状元！

    想当状元，没有朱克臧点头，不可能给的！

    潘伯亨激动万分，他很想迈出腿朝前向陛下道谢，但知道还没到时候。

    此刻皇极殿内声音传来。

    “宣潘伯亨觐见！”

    “陛下有旨，宣第一甲第一名，潘伯亨觐见。”

    从殿内至殿外接力，最后数名身材魁梧的近卫军仪仗队高声而道。

    潘伯亨身前的导驾官，也就是鸿胪寺小官员恭敬地对他说道：“新科状元郎，跟我来，陛下召你觐见呢。“

    到了这一刻，潘伯亨压下兴奋，脸上温和地笑着道：“多谢大人。”

    “客气了，请上前吧。”

    导驾官向自己身后一指。

    这一刻，其他新科进士也回过神来了，纷纷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盯着潘伯亨。

    这一刻，潘伯亨丢掉了所有包袱：我就是状元，我就是第一！

    他迎着这些灼热的目光，手捧笏板，平静地走上前去。

    迈着四方步，他头上的进士巾上的簪花随着步伐上下颤动着，袍角无风自展，脑海里记忆一幕幕扑向眼前。

    小时候的流离失所，家徒四壁。

    到大哥被东宁军校录取，加入近卫军后，家庭环境渐渐有了改善。

    记得那时候，最享受的那一刻，就是大哥从军队回家探亲，总会带好多好吃的。

    大哥总对他说：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你也要加油，争取有一天也能为陛下、为国家、为民族效力！

    这一刻终于到了。

    再回想起莆田老家学校，在蛙声灯火中寒窗苦读。

    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与同窗好友一并进学生员，共赴簪花宴。

    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的好兄弟，没能跟自己一起踏上这条道路。

    等潘伯亨恍然回过神来时，自己不知不觉已是走到皇帝宝座下面的台阶边。

    导驾官指引潘伯亨走到最下面第一阶台阶上。

    当下潘伯亨停下脚步道：“臣潘伯亨，叩谢龙恩。“

    说完潘伯亨提起袍角，对着高高在上的朱克臧行三拜五叩之礼。

    礼部尚书接下来，又把一甲的榜眼、探花也给念了，一甲都是念三声。

    下面就简单了。

    “神武十年殿试二甲第一名刘克涌！”

    .......

    “神武十年殿试二甲第三十名石庭芬！”

    ......

    “神武十年殿试二甲第五十一名汪宏玉！”

    ......

    “神武十年殿试三甲第一名任传俊！”

    ......

    “神武十年殿试三甲第二百一十名孙青林！”

    ......

    三甲进士名次念完，传旨太监对丹陛的进士们道：“陛下有旨，宣殿试前十觐见。”

    本来无精打采的朱克臧，看着礼部尚书整了这么一遭后，也是将困意给赶走了。

    他此时精神也不错，双目炯炯有神，对着前十名的新科进士最前面的潘伯亨，明知故问道：“下面可是新科状元？”

    朱克臧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宏亮清朗。

    潘伯亨站出来毕恭毕敬地答道：“臣侯官潘伯亨，科试第一甲第一名！”

    就在这时，前十名里面的一甲第五名彭元奎却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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