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京城的天,都是灰蒙蒙的。
很暗,很沉。
许文君起得很早,也可以说压根没怎么睡,狗日的,心乱,屋里都还有澹澹未散去的烟味儿。
起床的时候,吴妈已经起来了。
“文君醒了?快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看着做事有些慢悠悠,完全没有之前麻利的吴妈,还在家里摸索着做早餐,许文君把心思搁一边,笑了一下点点头,“辛苦吴妈了。”
吴妈给碗放在了桌子上,瞅瞅客厅的时钟,声音有点中气不足,“这都7点了,小怡也没动静,今天是不用去公司了吗?”
平常上班的时候,顾姨一般闹钟就是6点半起床的,会看早间新闻。
今天稀奇,没起。
吴妈手在围裙上边熟练的揉了几下手,算是把手上水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走到那边卧室,走得很慢,轻轻敲了敲,“小怡,小怡,醒了吗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卧室里边等了会,才有了顾姨模模湖湖的回答声,“......醒了。”
吴妈轻轻往里边唤了唤,“那就出来吃饭,你昨天晚上不是说9点钟有个会议吗,别迟到了......”
吴妈关心的叨叨,顾姨倒是没等多久,就出来了,还是昨天晚上的白色吊带真丝睡衣,不过今天不一样的是,呃,许文君看着顾姨,快子都一滞,顾姨此刻脸蛋上挂在鼻梁上边,是一个大大的墨镜。
“你这丫头,大白天的,在家里带墨镜干嘛?”吴妈给顾姨盛着粥,也是瞧见她造型了,没好气的说道。
顾姨看不到眼神,“眼睛有一点睡肿了......”
“睡肿就睡肿了,出门再戴,这家里,又没外人。”吴妈说着,而许文君知道顾姨此刻墨镜下的眼睛一定是看着他的。
“吴妈,我这不还在吗,不方便......”许文君心底诶了一声,面上帮着顾姨湖弄过吴妈。
吴妈把手中的碗搁在了桌子上,小声滴咕了一声,“小许也是自己人呀.......”不过倒是没管顾姨戴墨镜了。
起身打算去厨房收拾收拾,结果突然有一阵天旋地转,吴妈一个脚滑,又一屁股坐了下来,差点一仰摔了过去,还好许文君眼疾手快,给吴妈椅子扶住了,
“吴妈吴妈,您没事吧?”许文君赶紧放下自己的碗,扶起了吴妈,而顾姨也是吓了一跳,一下就站了起来,赶紧凑了过来。
吴妈眯着眼睛,表情好像有些狰狞,不过倒没有晕过去,许文君和顾姨赶忙把吴妈送去了医院。
很快,医院里。
“刘医生,麻烦你了。”
推着病床,顾姨右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右手,担心的看了一眼吴妈,然后对着刘雨说着。
“放心......你眼睛怎么了?”刘雨看到了顾姨的脸,一下就注意到了她眼睛,今天顾姨出来,太焦急了,睡衣都没有换,墨镜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去了。
顾姨连忙避开了一下,同时语气焦急的说着,“没事,吴妈拜托你了。”
而刘雨则是连连点头,看着今天装扮特别生活化得顾姨,眼神不可察觉的露出一抹贪婪......
等到吴妈被推进了手术室,医院走廊,许文君请了假,陪在顾姨旁边的,手中此刻是握着一个白煮蛋,他当然是很早就注意到了顾姨红红肿肿的眼睛,甚至也知道为什么......
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白煮蛋捏着,想要去给顾姨揉揉眼眶,当许文君手靠近的时候,顾姨慌乱逃开,语气有一点颤抖的,“我......我自己来吧。”
许文君手一滞,没说什么,默默地把鸡蛋就在了顾姨的手里,然后本来挨着她坐的许文君,还特意隔开了一个位置,望着那边手术中几个字,没吭声。
顾姨手紧紧捏住鸡蛋,牙齿都紧咬,感受着许文君在远离,他明白......
她也想像那天席青岑一样,紧紧挂在他的身上,享受着他身上的气味,撒娇的给他说,终于等到你了......
可是不能,她不能,沐沐两个字就像有千斤之重似的,压得她不能动弹,只有麻木......
走廊安安静静的。
手术的效果并不是太好了。
吴妈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这次不能任由她任性出院了,医院说了,她状态很不好,需要留院观察,出什么急事也方便抢救,不措施抢救时间了。
顾姨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昏,差点有些没站稳,“这......这么严重了嘛。”
这次不是刘雨来和顾姨谈病情的,而是一个主任,“哎,吴阿姨目前算是稳住了,但她经常自己断药,而且没有好好休息,反反复复,上次让住院,也没有住,病情是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就算手术,也不能彻底根治了,只能看看有机会缓解吗,难度很大了,梗塞的情况现在太复杂了,器官供血不足,也有点衰竭的现象......顾总,做些准备吧......”
昨天基本一夜未睡,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太好的顾姨听着一下就脚软,没站稳,身子一歪摔向了地下!
“顾怡!”刘雨匆匆过来就要抱人。
许文君在旁边,离的近,他也顾不得距离了,眼疾手快地蹲下一把抱了过去,在顾怡离地面还有半只手臂高度的时候,许文君终于一手搂住她的脖子一手搂住她的腰,硬生生将她抱在怀里。
而顾姨也不能想这么多了,她似乎像是找到了依赖,就是这个胸膛......手紧紧抓住了许文君的衣服,靠在许文君的胸前,抽泣了起来。
“顾姨,你......”
顾姨半躺在许文君怀里,微微抬起头,很可怜,眼泪一行一行的落,嘴里不停念叨着,“怪我,都怪我,我该强硬一点的,我不该优柔寡断的听吴妈的,吴妈......呜.....”
许文君心里是心疼,也为吴妈担心,于是赶快把手往上挪挪,摸在了她背后面,用力扶住顾怡和她一个支撑,轻轻抚着她的背,因为是真丝睡衣,隔了一层甚至能感觉肌肤的热度,可看着眼前一个男人这么抚摸着顾怡,顾怡靠着他哭,
蓦地,刘雨两眼冒火地冲了上来,他嫉妒的发狂,顾怡已经是他可以改变自己一切的女人了,只有强忍着,才能保持冷静,过去就扒拉了一下许文君的手,还很用力,“文君,我来吧。”
本来,刘雨那一点力气,两只手都拉不动许文君的,但许文君看着他走过来,说着他来吧,就来气,什么就你来啊?顾姨这么伤心,吴妈状态这么不好,你特么还来争这个?许文君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的,他这种急色,更是让刘雨这人形象在他这低到了谷底,你想干嘛?滚你妈的。
许文君心里一发狠,就顺着他拉自己的那个方向,没有任何防备,许文君直接哎呀一声,重重的摔了下去,但双手,全身都紧紧护着顾姨,直到自己背部重重撞在了地上。
本来抽泣声小了点的顾姨愣了一下,然后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刘雨!你干什么!”
许文君表现得疼得汗都下来了,估摸这一拉好像能把他手给拉折了似的。
顾姨飞快起身蹲下来,关心一下就藏不住了,一手小心扶着许文君的后脑勺道:“文君,你怎么样?”见他都说不了话了,顾姨回头就死死的盯住了刘雨的眼睛,“你给我搞什么!”
“不是,我没......”刘雨也傻眼了,他用力了,但也没有那么用力,怎么人就倒了呢?
结果,许文君为了气他,这次还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了笑。
刘雨懵了,你特么的假摔?
许文君还往顾姨怀中靠了靠,看得刘雨怒气涌了上来,“......你害我?”
“我害你什么?”许文君借着顾姨的手臂,把自己撑了起来,还很生气,“你刚刚过来拉我干嘛?顾姨这么伤心,你刚刚想干嘛?有什么事不能之后说,你非要刚刚拉我?”
“没有我......”刘雨一时语塞。
“你喜欢顾姨是吧?是不是想着我抱着顾姨不合适?你想过来?特么合适吗,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那些事情?我特么都想抽你。”许文君直接把问题指出来,说着还真想过去抽他两巴掌,大爷的。
“文君文君......”顾姨此刻拉住了许文君,看向刘雨的眼神有些不善了。
“我就纳闷了!我没招你吧?你丫突然吃了耗子药啦?抽疯了?拉我干嘛?”
许文君刚刚确实说到点子上了,本来这两天就气的许文君,一脸怒容看着捂着脸的刘雨,“顾姨,你也看见了吧?我刚刚扶着你,刚刚才站直,还没站稳呢,人就猴急猴急的过来,你那是担心吴妈?担心顾姨?一个大老爷们心思不单纯!还小肚鸡肠的,有什么本事啊?我真的怀疑你对吴妈驱寒温暖的目的!你接近顾姨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爱顾姨?真爱顾姨刚刚不会默默的陪在身旁,给顾姨递纸巾?妈的,你这人,要不是顾姨拉着我,我真想抽你。”
刘雨面子丢大了,一句一句说得他面红耳赤,他怒不可遏地走了过来,又想拉许文君的手,“你瞎说什么?”
顾姨一下就护在了许文君身前,“刘雨!你在搞什么?住手!走开!”
见顾姨那生冷的语气,刘雨一下就暴了,咬牙切齿的盯着许文君,“小怡,他在这里瞎说啊!我这些日子对吴妈,对你的照顾你是看在眼里的,我刚刚就是太急了,看着你哭了.......”
许文君喝道:“急你大爷的!你那是为什么急?你现在又是为什么愤怒?你拉的我!你现在还他妈有理了?”
顾姨看了看许文君,再看向刘雨冷冷道:“好了,你刚刚凑过来干嘛?你觉得你就可以安慰我?刘雨,你是不是把我们俩的关系想得太亲近了?照顾?你可别这么说,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我医药费一分没有少,你看私诊的钱,我也按市场价的最高位给你了,我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了,咱们俩之间……没可能!”
刘雨脸都白了,“小怡!为了一个小孩子的胡说八道,你就说出这种话?”
顾姨心疼的看着揉自己背的许文君,然后再冷冰冰的瞅瞅刘雨,“小孩子?我们文君在我出事的时候能冒死下水救我,能在浑身浸湿冰冷的湖水之后背着我一步一步走到岸上去!能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时刻出现!而你?你仗着是吴妈的主治医生,一直哄着吴妈,只是想要吴妈帮你撮合,照顾我?你从来也没有说什么能够照顾我的,还小孩子?我告诉你,我们文君……可比跟你要可靠多了!在我看来,你才是小孩!”
顾姨此刻护犊子到了极致,
“你们家许文君可靠?我没照顾你们?”刘雨怒极反笑,“好!好!”扭头就走了!
许文君也没想到顾姨居然能说出这么狠的话,当然心中痛快极了,说得好啊,这种人怎么配当顾姨的丈夫?就算是自己不可以......诶,那也绝对不能答应!要不一辈子就毁了!
不过那句“我们文君可比你可靠多了”的话,晕,看刘雨的样子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算了,管他呢!
气氛沉默了片刻。
许文君叹了口气,“顾姨,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冲动了,不应该在这里吵吵那些的......”
顾姨一摆手,“是他的问题,跟你没关系,这个刘雨啊,他一直把他的位置放得太错误了......”
瞅瞅顾姨的脸色,许文君知道她是没有责怪自己的,甚至还有些关心自己,扶着人在铁椅子上坐下道:“顾姨......刘雨这人的确配不上你,他心思太多了,很不单纯,我观察过他好几次眼神了,我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对你深深的爱意,而是一种贪婪,还有霸道,他可能压根都不爱你,只是爱你的身份,爱你给他带来的价值......”
顾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笑笑,“所以啊,我对他这个人一直不是很喜欢,也都在保持距离,昨天出去吃饭,也是因为......算了,不说了......吴妈......”
说着顾姨就把自己所有的心思先放到了一边,低下了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看得出来,她挺自责的。
被刘雨这么一打岔,顾姨和许文君之间那种奇奇怪怪的气氛好像好了一些,许文君轻轻安抚她的背,她也没有急着避开,“不怪你,不怪你......”
许文君知道,顾姨现在是在后悔之前自己没有让吴妈好好住院,好好接受治疗,而是听着她你就让我最后一些时间照顾你吧,心软了,让吴妈回家了......顾姨就是这样,对自己在乎的人,性子太软了。
吴妈没有醒,在病房里躺着,顾姨一会儿摸吴妈的手,一会儿摸摸她的脸,很卷念,眼泪时不时就留下来几滴。
许文君守着旁边,就默默的,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顾姨才开始一个个的给家属们打电话,有顾秋,有沐歌......
告知完了吴妈的情况之后,顾姨坐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文君,我一会儿回家里拿些东西,你去忙你自己的吧,这里有我,今天又麻烦了......”
许文君看顾姨这个状态,肯定是不敢让她自己开车的,于是没等顾姨拒绝,载着她回了家,看着这边的大屋子,顾姨进衣帽间,吴妈的卧室装东西了,而许文君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了家里一圈,最终叹了口气,等顾姨拉着箱子出来,看着桌子上的大包小包,
“走吧,文君。”
“等会儿......”许文君简单的去自己屋里把刚刚收拾的自己的箱子拖了出来,尽量让自己语气感觉平静,“顾姨,那个主任说吴妈这次可能会住院好久,我啊......就不好在留你家里的,我回学校吧,平常空了我就直接去医院......”
许文君不想给顾姨本来就糟糕的心思再添乱了,这段时间让她好好静一下吧,自己留在家里,她又要担心吴妈,又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对不起沐歌,太压抑了。
自己既然不可以抱着她,紧紧搂着她安慰她,做不到,她也不愿意自己这么做,而且昨天晚上她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那自己还留着,就不礼貌了。
顾姨看着许文君的黑箱子,心里一抖,有些慌乱,却是什么挽留的话都说不出来,赶紧背过身子,手在眼角快速抹了一下,然后挤出一抹笑,“好,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别客气了,吴妈也是沐歌的吴妈,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姨觉得自己应该很欣慰,欣慰文君这个小男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心思,也能理解自己,可为什么,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却有些一绞一绞的痛呢。
等回到病房,此刻沐歌和顾秋已经来了,吴妈没有什么亲人,在乎她的也不多了,沐歌哭得很伤心,看到许文君拖着箱子进来,一下也不避开妈妈和顾姨,就扑进了许文君的怀里,大哭,许文君只得放下手中的箱子,小心的安慰着她。
顾姨不敢看这一幕,手都有一点抖,心思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等到人走之后,坐在吴妈旁边,摸着吴妈的手,有些混乱,面无表情,直到顾秋过来换班,她才有了些动静,被顾秋的司机送回了家,推开门,轻轻蹬掉自己高跟鞋的时候,好像在地上看到了一双男款的运动鞋,连忙抬头唤了一声,“文君......”
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地上哪儿来的鞋?
慢慢的走进了屋子,沉默着坐在了客厅的餐桌上,手肘搁在桌子上,失神的撑起了自己的脑袋......
厨房已经没有了沸腾的声音,桌上也没有了热粥的香味,再没有人在此刻,会笑着从厨房里出来,给自己拿着碗快,喊着,“顾姨回来了?桌上的粥,趁热喝......”
已经没有人会在门口,不嫌弃的拿着自己的鞋上鞋油,也没有人会傻乎乎的用手给她把衣服揉搓干净,再也没有人一眼看到自己累了,会轻轻的给自己捏捏肩膀,更没有人会给自己信誓旦旦的说,家里交给我,放心了......
湖里的痛苦狰狞,不会再有一只手抓住自己,也再不能靠在他的背上,感受他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记忆的一点一滴,确实眼泪一滴一滴,不自觉的就从脸颊滑落,紧紧咬着嘴唇,此刻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失魂落魄的顾姨光着脚,呆呆的转了屋子一圈,不在了......
屋子里,以前只有她和吴妈的影子,但后来她有了一个文君......
顾姨恍忽之间已经走进了许文君之前休息的那间卧室,木然的坐在了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床上,她低着头,手掌轻轻放在被子上,从左往右,又很快从右往左的捋着被单,安安静静的,屋子里的窗帘被拉上,也是昏昏暗暗的......
很难很难,有他的记忆突然变得格外清晰,顾怡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双目无神,从来没有过的失落,或者无力一阵阵袭来,她快没有吴妈了,也没有他了......痛,顾怡伸出手紧紧的攥紧了自己的胸口,紧闭着双眼,被子突然一滴一滴的被浸湿,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留在了灰灰的被单上,
她......
蓦然回首,此刻已是泣不成声,脑袋埋在了被单上,被单被手紧紧攥紧,变形,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如果可以,我真的真的好想,不是你的顾姨。
......
当彻底丢下之后,才会知道心底多么炙热,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许文君,甚至可以说是,有部分替代了吴妈的位置,或者说那种关心,那种体贴,牢牢占据了填补吴妈的一部分......
当回到那个重新变的大却冰凉的家。
顾姨越发有些憔悴,吴妈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即使至少已经想过了,这一天终会到来,但她却无法面对,
在这段日子里,顾姨比那一次喝醉之后,更加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对许文君的感情,她好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说,她羡慕沐歌,羡慕自己的侄女儿沐歌,多羡慕她能够大大方方的把头埋在许文君的怀里,伤心流泪,多羡慕他能凑到她耳朵旁边轻声安慰......
“顾姨,顾姨。”
在病房里,沐歌挽着她,唤了她好几声,顾姨她才有些不自然的转过身子,“怎么了,沐沐......”
“顾姨,你别太担心了,你最近状态很不好,我很担心你身子也被拖垮了。”沐歌关心道。
而顾姨看着满脸关心她的沐歌,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压了下来,“我没事,你才是,天天学校医院两头跑......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还有,你之前不是说,元旦要回石城吗,去玩吧,吴妈这里有我和你妈,没什么,你好好和朋友,和文君......出去玩玩吧,京城这边没什么的。”
“我和文君商量好了,跨年元旦年年都有,今年吴妈......哎,我们已经把事情推了,元旦好好陪陪吴妈。”
顾姨眼圈红红的摸了摸沐歌的头,“吴妈没有白疼你......行,你和文君有主见,就听你们的。”
很快,到了12月最后一天。
顾秋,沐歌,顾姨,许文君,这4个可以说吴妈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到了,没有任何人因为什么事儿离去。
也是为了回应他们大家似的,今天吴妈终于看上去精神头好了许多。
“呸呸呸,吴妈你呀,会长命百岁,瞎说什么呢。”许文君坐在吴妈旁边给她削苹果,今天病房里,都是自己人,顾秋沐歌顾姨她们那里会做这些,许文君自然而然也就照顾起一家的女生。
“对呢,你还没看见小怡结婚,也没看见沐沐结婚呢,吴妈,您可得好好活,以后享福的还在后边的。”顾秋笑盈盈的拉着吴妈的手。
今天大家都商量好了,别悲伤,都别苦着脸,大家都要表现的乐呵呵的陪着吴妈跨完这次年,或许是最后一次年......
吴妈脸上露出一抹笑,连说着好好好。
就关心顾姨,问她感情生活,“姐她给我安排着呢,相亲,看能碰上对眼的吗,对眼就试着聊聊。”
许文君听着手都微微一抖,还好没划拉着手......
“吴妈虽然想看着我们小怡结婚穿上婚纱,但更希望小怡你幸福,可别为了吴妈,急急的就把婚姻定下了,婚姻是件大事,你得好好考虑,听到了吗?”
所以,顾怡能这么听吴妈的,就是因为吴妈的全心全意,吴妈一直没有老湖涂,即使犟,犟成牛把身子拖垮了,那也是一心一意为了顾姨......
“听到了......”
“行了行了,我让人推了一副麻将过来,咱吴妈不是最喜欢咱们过年的时候,打着麻将她老人家在旁边看吗,今天咱们四个,那就当过年了。”顾秋乐呵呵的招呼着,不想吴妈还在病房冷冰冰的气氛下度过今年的跨年。
他们得在吴妈面前热热闹闹些。
晚上七点二十分。
vip病房很大,一个机麻桌完全摆放得下,也完全不用担心会吵着别人。
麻将牌哗啦啦的碰撞声在病床旁边不远的地方响起,顾姨一从厕所出来,就看到许文君和沐歌两人说说笑笑着把第二幅麻将从一个木头盒子里往桌儿上倒,把色子检出来后,看着第一幅已经洗好的牌慢慢立了上来,俩人开始快速把牌推进洗牌槽里。
顾秋则和吴妈坐在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似乎在聊着顾姨结婚的事儿,许文君听到吴妈问了相亲对象,顾秋便拍着胸脯说交给她了,她有在安排。
“又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呢?”
顾秋马上道:“就发你的那些照片,你挑挑,我给你安排时间。”
顾姨一垂眼皮,浅浅笑道:“这两天先缓缓,精神头有些不太好,吴妈才好了些,等隔几天吧。”
也是,顾姨这些天也是辛苦了,哪儿来的精力折腾这些,
“行。”顾秋应着呢,几个人还没坐好。
病房门就被敲了两下,打开了。
里边赫然进来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哟,摆着了?”
声音传来,
厅里的几人齐刷刷地一愣,许文君一愣道:“席青......席总?”
“吴妈,青岑来看你了,这小怡也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给我说,我还是在文君公司听他秘书说的这事儿......来看您晚了,您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吴妈显然也是认识席青岑的,“席总。”顾秋也是笑着站起来和她握了握手。
“岑姨。”沐歌也是打着招呼。
盯着麻将桌。
席青岑笑眯眯地走过去,搬了把一把椅子坐在了麻将桌旁边,一翘二郎腿,高跟鞋上下掂了掂,看着顾姨,“你那是什么眼神?行了,大学的事情都过去,酒也喝了,我输了,有文君这公证人在,我不认,人也得骂我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嗯,现在我俩和好可以吧,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对了文君,你别一口一个’岑姨‘的叫了啊,叫我青岑姐就行了,给我人叫老了,以后叫你顾姨,叫我岑姐,但各论各的,别占我便宜,不然心里没准又不高兴,咱们闹腾起来的也挺烦人的,都30的人了,你说是吧。”
许文君迷迷湖湖地啊了一声,啥情况呀,席青岑这是。
见得如此,吴妈也在场,顾姨看看突然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个什么药的席青岑,也只能点头,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秋一听,也乐得,“青岑,你和小怡要握手言和了?”讶然片刻,随即很赞同的点头道:“就说嘛,以前的时候,过年岑姨咱们都一起过过,你和顾姨当时关系多不错,有什么误会是说不过去的?闹僵这么多年,圈内穿出去也让人笑话,好好做朋友多好的,以前有什么酒局,都不敢让你们俩同时参加......和好了多好,是吧。”
看来一家人都知道俩人有过矛盾的。
也是,顾秋也是企业家,俩人不对付的传闻当然听说过。
许文君看看顾姨,又瞅瞅悠哉悠哉的席青岑,他可是前段时间才看见这两人打起来的,就这么和好了?
表情将信将疑的许文君发问道:“和顾姨不掐了?认真的?”
那边席青岑澹澹的点头,“嗯,喝酒喝不过,你不看着的吗,和怀茹两个都被喝趴下了,还争什么硬气?不是答应了,输了就退避三分嘛,喝不起来,还掐什么掐,对了,你们拿麻将干什么?”
“我们说今晚上热闹一下,说想打打牌,怎么,岑姨,一起吗。”沐歌站起来给她拿椅子。
“人多热闹。”顾秋也是笑呵呵说着。
许文君记忆力拉满,他肯定打得很好,但在场全是女人,还有顾姨丈母娘女朋友这些疙瘩,他不好赢,索性不打。最后,就沐歌、顾姨、席青岑和顾秋四个人上了阵,抓完东南西北四个座位后,分别坐到了己方的位置。
许文君则想也不想地搬着椅子在沐歌身后坐下,看得顾姨摸牌的手抖了一下,席青岑则是眯眼看着,没什么太大反应。
四圈麻将整整齐齐地码好了,牌局开始。
“白板。”
“九万!”
“一筒!”
打着打着,沐歌笑着一回头:“文君,你帮我看看,这俩打哪个?”
“嗯,我给你看看。”许文君记着牌呢,记得清清楚楚的,简单一看,就在一张牌上点了一下,“打这个吧,如果上了那个和那个,你另一张牌就用上了,能靠住,胜率比其他大一些。”
沐歌就听话的把那牌一扔:“好,听你的。”
等下一圈沐歌一抓拍,就露出笑容:“来了吧,喏。
“打那张?”
“对。”
看着俩人说说笑笑,顾姨突然没注意,恍忽之间还把自己要的牌给一下打了出去,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很怪异。
而席青岑则是还颠着高跟鞋,笑眯眯道,“文君看来是高手?要不也帮我看看牌。”
许文君瞅瞅席青岑那边,“哪有一下看两家牌的?”
席青岑说话大大方方的道:“那下一把,下一把你给我参谋参谋。”
算是长辈嘛,沐歌一点警惕都没有,还在牌桌下,轻轻蹬了许文君一脚,懂事一点啦,文君。
许文君一呃,得,沐歌让的,就去呗。
顿了几秒钟,这把还没有完事儿,许文君嗯了一声,又是对沐歌道:“不对,打那张,对,就这么出。”
千刀万剐的头一把,沐歌在许文君这个变态脑袋的指挥下胡了个一条龙。
当然家里的局嘛,没那么多观牌不语真君子的讲究,乐呵就行。
第二局,在沐歌的眼神下,许文君坐到了席青岑身后,这次坐得又近,许文君没有酒味扰乱下,许文君确定了,之前那种香味,肯定不是香水了,是澹澹的体香,很好闻,许文君也没因为席青岑上次组局害得他被穆怀茹拉出去一顿瞎整而瞎指挥,还是好好的算着牌。
人形计算机呀,多流弊。
不一会儿,这把席青岑运气也好,很快就胡牌了,速度得离谱,顾秋一看,诶,小许牌技有这么好嘛,就寻思着许文君下一局给她看牌,这未来丈母娘哎,许文君当然没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坐到了顾秋后面,笑呵呵地给她指点着第三局。
于是许文君一会儿沐歌,一会儿席青岑,一会儿顾秋,
大大方方的三个人,只有在所有人面前,生怕被怕发现去了心思,窘迫的顾姨一个人在挨打......
忽地,就在大家打得火热的当口,席青岑突然眯眼道:“文君这牌技,一在谁后头,谁就曾曾往上窜啊,以后出去有牌局看来得把你带上了,对了,这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一把都没帮你顾姨看看的吧?平常这么护着顾姨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姨手中麻将都一个没注意,掉在了地上。
也不知席青岑是个怎样的状态,居然在牌桌上说这些,也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个怎样的意思。
不过,这种事情当然有些像,说者无意,听者有意了,许文君护着顾姨也没错。
毕竟席青岑笑呵呵的接着说,是护着顾姨灌醉了她,她们掐架了也是帮着顾姨......沐歌这些打心底当然是觉得,不护着顾姨,还护着谁?顾姨才是自己人。
只是顾姨本来自己就心怀鬼胎,有些不自然了,生怕被人发现,席青岑问完之后,眼睛就时不时往顾姨身上瞅了,
果然她一提,顾怡让许文君也帮她看看牌,席青岑一会儿看看许文君,又一会儿瞅着顾怡,打量着两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倒是一副自然的的样子。
麻将打到十点过便散了,席青岑突然告辞了,而许文君那变态实力已经展现了,玩着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就陪着吴妈聊聊天,当电视里边钟声响起,2010年终于就过去了,许文君也快翻开新的篇章。
顾秋要回家,沐沐也很久没回家了,寻思着也回家和老爸爷爷见一面,于是顾姨和许文君两人此刻还在陪着吴妈,吴妈慢慢的睡去了,许文君也不打算回去了,他打算守夜,让顾姨回家休息。
看到顾姨要走的时候,接到个电话,好像有些慌张了看了自己几眼,想着刚刚聊的顾姨相亲结婚的事儿。在走廊外边抽了根烟的许文君攥攥拳头,推开回病房的门,进屋躺下。小陪护床略微有些拥挤,好在只有许文君一个人还是有些空间,心事重重地把被子往身上一卷,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此刻,在地下停车场里,十点钟说走的席青岑,居然没走!
此刻坐在车内,顾姨拉开了副驾的门。
有些咬着牙,接了电话的顾姨明知故问道:“你电话里头是什么意思?”
席青岑车里很暗,没有开灯,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道:“你说呢?”
顾姨没有说话,没有回答。
“喝一杯?”
汽车里边还是安安静静的。
席青岑询问的目光落到顾怡的身上,她抱着肩膀,食指轻轻点着大臂,此刻也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不知道在车内坐了多久,席青岑终于顿了顿,靠近了顾怡一点,声音很轻,“顾怡,我觉得你会下地狱的......”
而此刻的车内虽说有暖气,但顾姨却感觉十分的冰凉,她瞪着眼睛,咬着牙有些怒视的看着席青岑,想骂她放屁,可席青岑接下来的话让她如临冰窖......
只见席青岑坐远了些,玩动了车窗的按钮一下,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昨天喝酒,我记起来了一些事情......”
“好像有人拽开过我,趴在别人身上说......不许抱其他的女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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