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的时间,整个并州北境悉数笼罩在修罗炼狱之中。
隔着老远,就连洛阳城都能闻到硝烟的气息。
天子刘宏的脸色并不好看,“曹操呢?他的军队在哪?”
“已经抵达并州,再有五日…”
桥玄的回答尚未脱口,刘宏紧握的双手愈发的用力,“五日,还不知道会再丢多少城,死多少人!”
这一句话脱口,整个德阳殿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桥玄、皇甫嵩、荀或等人均陷入了沉默…
鲜卑大举来犯…
二十日就能筹集一支北上的兵马,这对于如今的大汉而言已经实属难得,更难得的是…
“陛下…太子在徐州募集的粮草正源源不断的送往北境,至少…大军抵达并州北境后,不会为粮草所困!”
皇甫嵩的话像是冷风中的一丝温暖,温暖着刘宏的面颊,也让他的心情更怅然了许多。
“这么短的时间,太子是如何做到的?”刘宏问道。
“太子发布了一道诏令…”桥玄连忙解释道:“凡是能提供捕鱼秘法者,能为三军筹措粮食助力者,征辟为太子府掾属,赏赐百金…为此,各地渔民蜂拥至徐州,在东海、广陵郡大肆开展捕鱼,每日可获鱼获十万余斤!太子殿下命人晒成鱼肉干…送抵前线,如此解了三军北伐将士的燃眉之急。”
呵…
听到这儿,刘宏笑了,他感慨道:“人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面对鲜卑南下,太子先是命曹操招降了青州黄巾,继而用青州黄巾北上抗击胡虏,就连这粮食也用这等匪夷所思的方式筹集,呵呵…吾儿这‘无米之炊’做的好啊!只可惜…”
刘宏的目光转移到舆图中的平城、上谷、渔阳三郡十一县…这些均是告急文书如雪花一般吹来的郡县。
“五日…”刘宏眼眸微眯,“五日后,这青州黄巾就要对上鲜卑胡虏,成败…在此一朝了!”
言及此处…刘宏站起身来,“尔等随朕去检视下运往北境的辎重…最后一批辎重,不容有失!”
“喏…”众人齐呼。
刚刚抵达军营…
“哒哒哒…”一名斥候正疾驰而来,他本是要将急件报于中军,由中军将军再报于陛下。
刘宏却直接喊停了他…看他的样子与神情,多半是大事儿。
“五日前,平城、上谷、渔阳三郡十一县已经完全陷落,无数百姓南逃,边陲将士与胡虏浴血拼杀,换得了百姓的一丝生机…直到…”
一桩桩、一件件,并州北境的最新情报,正经由这斥候的口中说出,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尤其是听到为了给妇孺留下一条生机,并州的老人都选择留下,以一双腿脚与战马上的胡人肉搏!
这是送死!
“武帝时留下的汉人的嵴梁,这些老人还记得!一定是他们的翁翁告诉他们的。”桥玄的眼眶中含着泪花,其余人也是如此,没有谁能在这时候保持澹定。
“鲜卑胡狗!”
刘宏又一次握拳…这一刻,他想到了他继位以来,这群鲜卑人屡屡寇边,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朕之民有此嵴梁,何愁不能再度横扫西域?”
刘宏像是受到了鼓舞,一拂衣袖,“大鸿胪,朕内库中还有不少金银,一并购置粮食给朕的征西将军那边送过去!”
…
…
并州,雁门郡。
丁原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这一次檀石槐南下袭击诸郡,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调出大汉雁门的兵马!
他要破雁门!
雁门关太重要了,这道关卡可以大大的缩短塞外粮食、马匹、兵器的运送…同样,也能让鲜卑劫掠的物质更快捷的运送回去。
鲜卑人对贫瘠的并州没有兴趣…
除非能打到洛阳,能进入中原,否则…檀石槐一定会给鲜卑人留下一条退路,而雁门就是最便捷的退路。
可…丁原…
他就像是铁了心置汉人同胞的性命于不顾,就在这雁门关当缩头乌龟…
除了几股百余人的骁骑踏出过雁门关口外,再无军队踏出一步。
不过…
檀石槐不可能放任雁门,这里是退路…他也不可能允许一支兵马插在他的心脏之处,无法巧取,那就强攻!
从渔阳、平城等郡,无数鲜卑人绕过雁门关…他们抵达雁门关的背部——雁门郡,妄图从背后发动攻势。
如今的整个雁门已经被团团包围…
一时间,整个雁门气氛冷峻到极点,凝重的有些吓人。
“可惜…吾儿奉先不在,否则…怎会放任这些胡虏如此嚣张?”
站在城楼上的丁原怒目圆瞪…
心头有一些悲悯。
可悲啊,巨大的可悲!
他看穿了檀石槐的目的,却没有阻止雁门军向外的驰援,特别是吕布与张辽…他们虽没带多少人,可离开了他们,雁门就像是拔掉了勐虎的獠牙…这让丁原打从内心里忧心。
一些从其余诸城逃回来的汉军,正在禀报着其它诸郡的情形。
“平城城破之时,太守府第一时间被围攻,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张杨太守如何?”
“其它人呢?张杨手里还有我给他的数百并州狼骑!”丁原急问。
“不知道…战局太混乱了,到处都是火,都是血…”
“呼…”丁原长长的呼出口气,长叹道:“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念及此处,丁原微微闭上眼睛…
可很快,他又想到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他连忙问道:“你们?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些汉人讲述的战况颇为艰难…
而他们又没有马,在战场上…没有马就相当于把脑袋勒在腰上,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这理应是必死的局啊…
“我们…”
这些汉军将士彼此互视…
旋即他们异口同声,“我们遇到了幽州的援军,那支…那支白马义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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