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刚在凡尔赛落脚,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的也是安宁的熟人了——之前在意大利就见过一次的保罗巴拉斯。
安宁在路易十六的书房见了他,就在几年之前,就是在这个书房里,安宁逼迫路易十六和他的奥地利娘们搬到了杜伊勒里宫去。
巴拉斯一进书房,就直奔主题:“您可算回来了,现在只有您才能阻止失控的局势。现在巴黎已经人人自危,就连议员们都在害怕有一天会上断头台!”
安宁:“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巴拉斯:“我不信您对巴黎现在的局面没有一点点了解!在马拉遇刺之前,罗伯斯庇尔就像局势的压舱石一样,他一直在努力的让情况不要那么的极端。
“马拉死后,这个压舱石自己就疯掉了,现在正在玩命的把人送上断头台。他仿佛要祭奠亡友一样,不断的把旧贵族送上断头台。”
安宁:“我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
“您已经知道了?就这样就完了?”
“不然呢?”安宁反问,“你难道要我发动政变,让罗伯斯庇尔下台吗?不不,我不会这么做。当然,我也不会坐视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我明天就会去找马克西米连。”
巴拉斯:“您可要好好说说他!让他恢复理智和冷静!这样下去,国民议会中相当一部分,都会变成雅各宾派的敌人。”
安宁看着巴拉斯,心想雅各宾派被推翻之后,接替的热月党人组织的督政府腐败无能,除了一个个都忙着中饱私囊。
安宁是不希望看到这帮人执政的。
雅各宾派至少还有革命的理想,只是方法过激了。
热月党人就全是野心家和投机客了。
这样想着,安宁看巴拉斯的眼神就越发锐利起来。
如果要把法国交给这些人,还不如——安宁按下涌上心头的念想。
现在还是先拽一把雅各宾派吧,罗伯斯庇尔是个高洁自律的人,他担任法国的首脑,安宁还是比较放心的。
安宁:“总之,我会规劝马克西米连的,我想我对他还是有足够的影响力。”
巴拉斯一副十分不放心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但是,有人在传说罗伯斯庇尔对你拥兵自重的局面非常不满,他有可能想另外派遣一个军事特派员……”
“谁这样说的?”安宁打断了巴拉斯的话,“这是在挑拨我和罗伯斯庇尔之间的关系,会这样做的人一定是法国的敌人,搞不好就是奥地利的间谍!是你吗,保罗巴拉斯先生?”
巴拉斯泼浪鼓一样摇头:“不不不,不是我!只是巴黎有人在传说……”
“所以我才问谁在传说,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我,我立刻出动余晖骑士去逮捕他们!”
一空输该出动的时候就应该坚决出动。
巴拉斯直接语塞了。
安宁:“所以,该不会就是你在挑拨离间吧?”
“阁下您是懂我的!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
安宁撇了撇嘴:“哼,我会看到你的忠诚的,会看到的。”
原来历史上保罗巴拉斯的为人,安宁可是十分清楚的。只不过这个人还算有能力,不然安宁早就把他拿下了。
现在安宁这样,等于是敲打了一下保罗巴拉斯,让他别动那些歪脑筋。
这时候书房的门开了,克里斯蒂娜进来了:“巴拉斯先生,要不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巴拉斯连连摇头:“不不,我还要返回巴黎,现在巴黎的局面,我不能离开太久。”
安宁:“巴拉斯先生现在是在巴黎担任法庭的法官?”
“不,是特派监察员,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不等安宁回应,巴拉斯就向门边退去。
等巴拉斯走了,安宁对克里斯蒂娜说:“这个巴拉斯,你知道什么吗?”
克里斯蒂娜:“他和马尔梅松城堡的博阿尔内夫人关系不错,社交圈都在传言,说保罗巴拉斯要娶那个寡妇。”
安宁挑了挑眉毛,好家伙,马尔梅松城堡的博阿尔内夫人,熟人啊,原来的历史上她会钓上没钱没权没名气的拿破仑,并且成为拿破仑和后来的督政府督政官之一的保罗巴拉斯之间的桥梁。
但是现在这个历史已经改变了,拿破仑虽然还没有打出自己的名气,但是已经成了“将军阁下的心腹”,并且凭着这个身份获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现在的拿破仑,说不好听的,已经不是约瑟芬这样的寡妇能配得上的了,等他守色当回来,巴黎有的是好人家要把女儿嫁给这个科西嘉小子,“将军阁下眼前的红人”。
克里斯蒂娜敏锐的察觉到安宁的表情变化,就疑惑的问:“你知道这个博阿尔内夫人?”
安宁:“啊,略有耳闻。”
他就这么随口回了一句,回完才意识到什么,赶忙看未婚妻的脸,然后就看到克里斯蒂娜嘟起嘴:“你什么时候对她有耳闻的?”
安宁:“我听拿破仑说的。”
但克里斯蒂娜根本不信:“听现在正在防守色当的拿破仑说的?想不到他还挺闲的嘛。”
安宁:“呃,那时候他还没有去守色当。然后他就跟我说,马尔梅松城堡有个风韵犹存的寡妇,挺不错的。”
克里斯蒂娜:“诶,是这样啊。拿破仑居然还有喜欢未亡人的癖好,第一次知道呢。”
安宁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还是吃饭吧,吃完了我得进城去找马克西米连。”
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好,正事重要。好好劝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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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午饭,安宁就进城了。
为了避免被大家认出来导致全程骚动,安宁坐了马车进城,一路直奔国民议会的会场。
经过革命广场的时候,安宁发现广场上除了原本的断头台之外,还竖起了两个新的断头台。
断头台已经是一种非常高效的处刑工具了,这种处刑工具都不能满足需求,得再竖两个新的,从一个侧面看得出来现在巴黎已经是个什么状况。
国民议会还在原来那个王家养马场改的建筑里,隔壁就是杜伊勒里宫的废墟。
经过了这些天,宫殿的废墟已经被铲平,变成了一大片广场。
国民议会门口的卫兵看到马车过来,一脸严肃的上前拦车:“停下!根据国民议会的命令,所有马车不得接近国民议会100米内!”
安宁打开车门,走下车来。
卫兵倒抽一口冷气:“我的上帝啊,阁下万岁!”
安宁轻轻抬手摆了一下作为回应,然后看了看面前的楼梯。
按照安宁的记忆,国民议会议事厅内,应该没有可以单独和罗伯斯庇尔聊一聊的空间。
只要进入那个大厅,他说什么都会被旁边的人听到。
于是安宁对门卫说:“劳烦你替我转告议长先生,我在马车里等他,我需要和他私密的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