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还能是谁?
当然是苏问了!
曲艺行业在宁州府的处境,比之前他了解到的还要不堪。
说书人,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同戏子乃至娼妓一般的行当,尤其是在这文风盛行的宁州。
以文修身,乃是正法。
以文治国,乃是正道。
以文为乐,也可以说一声风雅。
但若是以文为艺,以艺为色,献与台上,供人取乐,那就有辱圣贤之书了。
所以,说书人历来被读书人看不起,鄙夷之甚还在戏子与娼妓之上,在这宁州府更是如此。
身为一个识文断字,舞笔弄墨的读书人,你若上台说书,那就相当于皇家贵女,金枝玉叶入了青楼,是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的典型,唾弃鄙夷的对象。
虽然苏问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怎么唾弃,怎么鄙夷他也无所谓,但说书人身份地位的低下,还有宁州文人的舆论风气,对他说书大业的影响却不可忽视。
没错,这已经形成了一种舆论,一种风气,一种社会环境。
这种风气之前并不明显,但不明显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什么出格的说书人。
那些文人士子,虽然看不起不思进取,自甘堕落,以文悦客的说书人,但也不会特意跑到青楼戏班去找说书人的麻烦。
苏问就不同了。
别的说书人,在戏班,在青楼,同戏子娼妓为伍,做文娼取乐宾客,书说得再怎么好,也不会惹来文人士子的敌视,甚至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苏问呢?
他在凰天楼,大周皇家的凰天楼!
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比戏子都不如的文娼,竟然在此光明正大的说书?
这实在太出格了。
所以,苏问遭到了宁州文士的攻击,宁州的舆论风气与社会环境就此体现了出来。
第一天,苏问在凰天楼说书的第一天,就有人找他麻烦,甚至要拆他台子。
这可不是说书时候的台下起哄,而是真心想要打他的脸,拆他的台。
苏问能惯着他们?
当即就动了手,吵闹的扔出去,拆台的打一顿再扔出去,拔剑拆台的打断手脚丢出去,甚至还打杀了一个纵酒意起,仗剑而来,想要借此扬名的狂生!
没错,他杀人了,开场第一天他就杀人了。
杀人不是什么大事。
但开场第一天就杀人,这书还怎么说,这生意还怎么做?
想要听书的百姓还敢来吗?
不想听书的文人倒是会来,可他们是来拆台砸场的。
甚至拆台砸场,都还只是开始。
苏问在凰天楼说书杀人的事情迅速发酵,很快就在宁州儒林之中引爆开来。
一个下九流的说书人,在凰天楼中妖言惑众,还打杀了义愤执剑的读书人?
这还了得?
当即,宁州的学海儒林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文人学子汹汹而来,要拆他的台,砸他的场,杀他的人,骂他的名!
更有甚者还闹到官府,给他扣了一个妖言惑众,欺君罔上的天大罪名!
摆明是要弄死他!
怎会变成这样?
只是因为宁州的文道风气,苏问出格说书招来的麻烦吗?
当然不是!
一个说书人,怎么也不至于搅得满城风雨,宁州文风虽盛,儒林虽大,但也不全是狂傲骄纵,无法无天的文霸狂生,没有道理看不明白此事因果,一个两个都来找苏问的麻烦。
事情闹成这样,并不是因为苏问。
而是因为姜凰,因为李门,因为皇家与世家!
这是大周皇室与宁州门阀的首次交锋。
以李门为首的宁州门阀,看出了姜凰此次前来宁州的意图,所以直接先发制人,利用苏问给姜凰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想要杀一杀她孟州大胜而来的威势。
苏问并不关键!
关键是姜凰!
姜凰在孟州拿下五莲真君,是展现大周皇室的实力。
李门在宁州掀动儒林风波,是展现宁州门阀的实力。
这种做法,用一个现代化点的词来说就是——军备竞赛,相互恐吓!
苏问,不过只是双方博弈之下,风暴旋涡之中的小鱼小虾。
根本无关紧要!
起码在李门看来无关紧要。
他们只想看姜凰什么态度。
然而,姜凰没有回应。
姜凰不回应,就任由事情发展?
自然不是!
姜凰虽然没有回应,但苏问却做出了还击!
拆我台?
砸我场?
要我命?
还准备给我安个万世骂名?
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面对宁州儒林的舆论冲击,风气压迫,苏问果断干脆的动手了。
拆台的赶,动手的打,拔剑的杀!
一个两个也好,千人百人也罢!
你敢闹事,我就敢动手!
你敢拔剑,我就敢杀人!
什么,骂名?
那就骂吧!
看看谁骂得过谁!
真以为世上只有你们长了嘴,生了手,知道给人骂名,戳人嵴梁?
搞舆论,掀风气,谁怕谁啊?
第二天,苏问就在凰天楼四周,布置了四道扩音法阵,然后让卢俊义等人封住四门,自己在凰天楼当中说书!
说什么?
就说聊斋!
聊斋异志,五百篇幅,可分三类。
一类讲的是奇闻异志,爱情故事。
一类讲的是宦海沉浮,功名利禄。
一类讲的是人间百态,封建礼教。
不管哪一类,都带有对封建礼教的批判与反抗,着重于人心之描写,凸显人性之恶,鬼性之善,妖性之纯,正是: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所以,聊斋异志里边多以读书人做主角,但这些读书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色中饿鬼,衣冠禽兽!
苏问就这样在凰天楼内说聊斋,给宁州府搞了一个超级广播,专挑讽刺读书人的故事说,怎么狠怎么来,怎么读怎么说,生生把读书人这一群体说成了衣冠禽兽。
这样他才说了两天,连三天都没到,凰天楼外就倒了一片文人士子。
一半是被打的。
一半是被气的。
打的不用多说,肯定是梁山众将的功劳。
气的则是苏问的成果。
那帮文人士子给他指桑骂槐,明里暗里的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得那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骂?
他在凰天楼里边,根本不出来,怎么骂他都听不到,听到了也不在乎。
打?
如果换一个地,换一个人,那打肯定没有问题,整座酒楼都可以夷为平地。
可这如果不成立,那是凰天楼,大周皇家的凰天楼,谁有那个胆子拆了它?
就是只打人,不拆楼也不行。
守住凰天楼四方的是梁山众将。
在苏问海量资源的投入下,卢俊义已经正式踏入三境三关,后天绝顶之境界。
这样的境界根基,再加上天罡武曲,斗战无双之能,先天不出,谁人能敌?
他们敢出先天吗?
他们不敢!
不是对苏问不敢,而是对姜凰不敢,对大周皇家不敢。
先天的身份地位不同寻常,一旦有先天出手,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宁州门阀不敢做到如此地步。
所以,宁州的文人士子拿苏问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聚在凰天楼外声讨,但苏问根本不管他们,径自说自己的书。
最后,这帮人没把苏问骂倒,反倒把自己气倒了,搞得凰天楼附近的医馆药铺生意异常火爆,每天都要接待百来个伤者病患。
不仅如此,全城广播,这样的说书方式是前所未有的,收获的灵韵也是前所未有的。
两天,苏问获得了整整十万点灵韵!
这是他出道以来,说得最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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