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学生们或都还并不怎么理解。
不明白刘基为何拒绝朱元章。
可如今见到投影画面里所出现的视频标题,他们脸庞上已浮现起恍然大悟之色。
原来。
这一位刘基居然不愿意当国公!
那可是国公!
如此殊荣,整个大明王朝开国时期能有几人?
可这样的殊荣,这刘基怎么就拒绝了?
众位学生都露出困惑之色。
很快,在他们视频里又闪动起了一行文字。
【视频播放】
伴随着这一行文字的出现。
进入他们视野,却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布满皱纹,皮肤松弛的老人。
这老人虽是苍老,可自他身上却流露出一股不凡的气度。
老人一身白衣,手中正拿着一本古书,细细品读。
他乃刘基,字伯温,青田人。
在刘基身边却有两人。
这两人身材挺拔、面如冠玉,穿着朴素。
他们乃刘基之子。
“爹!”
身为刘基次子的刘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何事?”
刘基语气澹然,视野却还停留在古书上。
“爹,如今整个应天都在盛传着陛下即将要大封功臣。爹,你可是为陛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自从爹你成为陛下谋臣,你就提供出了好多关键性的军师策略。”
“其中,爹你更是助陛下灭了陈友谅与张士诚,还让方国珍妥协了。不仅如此,爹你制定的北伐灭元计划方略更是取得了惊人成效。爹,你统筹全局,若陛下没有你,哪能够称帝,哪能够……”
刘璟笑吟吟地说道,说话间,他的眼眸里尽是崇拜之神。
自己这一位爹太厉害了。
如今,这民间的百姓更是将他爹传地神乎其神。
什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可以说在百姓心目当中,他爹就宛如神人。
一旁刘基的长子刘琏目光异彩连连,对于弟弟的话,他也很赞同。
哪曾想,刘基却是忽然冷着脸说道。
“住口!”
当场,刘璟紧闭嘴巴,不敢多言,可他脸庞上却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他这说错什么了吗?
他所说的话可句句都是实话,怎么就会惹得他爹不高兴呀。
“陛下没有了我,依旧能够称帝。你可知你这般口无遮掩,若是被陛下听进了会如何?”
刘基语气怒斥道,“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爹,不至于这般严重吧?”
刘璟不相信。
刘琏同样也露出质疑之声。
“皇宫御花园内,那一颗柿子树,你们可知?那一棵树被陛下封为了凌霜侯。”
忽然,刘基语气幽幽然地说道。
“爹,此事天下皆知!孩儿自是知晓的。”
“对呀!若没有这柿子树,当年的陛下怕就……”
刘琏、刘璟更湖涂了,怎么忽然扯上了“凌霜侯”。
刘基说起了凌霜侯此前在频阳,后来被陛下派人移植到了如今皇宫御花园内。
“在频阳附近曾经有一座小村庄,名为黄家村。”
“这村庄一夜之间,全村子四百八十一口人,无一生还,全部死于非命。”
刘基眉头一挑,徐徐说道。
“被灭村了?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匪患?”
“绝对是被那些作恶多端的绿林强人所灭的!”
刘琏、刘璟说出自己的猜想。
刘基却是摇了摇头,“黄家村灭村前,陛下所率领的军队曾经路过。”
“咝咝!”
顿时间,刘琏、刘璟对视一眼,只觉得浑身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他们就算在笨也明白,黄家村的灭村与陛下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陛下未免太狠了吧。
无一生还,岂不是说连手无寸铁的妇孺都没有放过?
“爹,这是为何?”
刘琏不理解也不明白。
刘璟竖起耳朵,他相信自己的爹肯定明白真想。
“动动你们的脑筋想一想,陛下、凌霜侯、黄家村,还有别忘了陛下当年的身份。”
刘基提醒道。
刘琏、刘璟两兄弟转动起脑筋。
一经动脑。
刘琏心中就隐隐冒出来了一些猜想。
当初的陛下,应该只是皇觉寺的和尚。
和尚出现在频阳,目的不言而喻,绝对是为了化缘。
可陛下却几乎快要被饿死了。
若不是遇见了柿子树,那么……
稍微一思考后。
刘琏有了答桉。
曾经的陛下绝对在黄家村里化过缘,而且绝对经历了很不好的遭遇。
这样想来,陛下真是心狠手辣,而且还很小心眼。
“好了,都好好去读书。”
“你们的心思收一收。”
“爹封不了国公的。”
刘基挥了挥手示意两个儿子离开。
刘琏、刘璟感到不理解,他爹立下的可都是大功劳,为什么就封不了国公呢。
但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恭敬行礼,顺便说了句,“爹,孩儿告辞。”
说罢,两人离开。
目睹他们离开的身影,刘基摇了摇头,“你们啊,还真是让爹失望,总把事情想地太简单。爹这官怕也做不了。”
这一幕又一幕的视频画面,让学生们真就觉得挺湖涂。
“本以为是刘基不愿意当国公,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刘基的官当不了?”
“刘基没犯什么事吧?”
“聪明人说话就是弯弯绕绕的,就不能够说得明白一些吗?”
“只是,黄家村灭村一事,刘基这是从何得知?难道这刘基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
……
学生们对于刘基产生起了浓浓的兴趣与好奇。
张国飞皱眉沉思,这刘基他看不懂,也看不透。
尤其是刘基正在阅读的这一本古书,名为《黄帝宅经》这到底是一本怎么样的书?
瞧刘基阅读着这般认真,想来这书很是不凡。
视频画面还在继续。
让人意外的事情却出现了。
只因。
朱元章穿着便装出宫,并且来到了刘基家中。
“陛下,屋里坐。”
刘基热情相邀,对待朱元章他态度显得很恭敬。
“先生你太客气了。”
朱元章抿嘴一笑。
待得,朱元章落座在厅堂主位时,却留意到了木桌上有一本书,书名为《黄帝宅经》
尽管,他这些年来也读了不少书,可这《黄帝宅经》他却也并不清楚,也没有接触过。
“先生,此书所讲为何物?”
朱元章询问道。
“此书相传为黄帝所传,讲述住宅乃是人安身立命之本,要以住宅为家,居住才能够安宁,并且这个家才能够吉祥昌盛。”
“还有,若住宅的室内布置以及选址有误,就会导致家门衰败零落。宅并非死物,宅亦有灵!”
刘基表情肃然地说道。
听地他这些话,朱元章若有所思,似乎是认同了。
倒是观看视频画面的学生们完全就是听地傻眼了。
“这刘基原来是个江湖神棍吗?”
“什么宅亦有灵,这骗人的吧?”
“宅就是死物,哪有什么灵!”
“这就是忽悠人的鬼话连篇,可朱元章好像信了?不是吧?不是吧?”
……
学生们一惊一乍起来,对于刘基却也有些看轻了,本以为刘基很厉害。
可如今看来传言害死人,这刘基本事也不怎么厉害嘛,就只会湖弄人。
刘基、朱元章两人畅聊着。
待得相互寒暄一番后。
朱元章说出来意,“咱即将大封功臣,此事人人皆知。先生想必也清楚吧?”
“伯温清楚。”
刘基点了点头。
朱元章却是忽然语出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咱能够打下这一片天下,先生功不可没。咱想封先生为咱大明国公,先生以为如何?”
“不可,不可。”
刘基连连摇头。
被刘基如此轻易拒绝,这让朱元章脸色一沉,好像很不高兴。
“先生给咱当国公委屈你了吗?”
“陛下,并非如此。而是伯温这住宅风水,有不少缺陷。若当了这大明国公,伯温这宅子将会阳气大过阴气,将会成为阳宅。这阴阳失衡,伯温的家业往后必将衰败。”
“可能不会在伯温手中衰败,但却会在伯温的子孙里衰败。”
刘基解释道。
朱元章听地一怔一怔。
“风水之说,当真有这么邪乎?”
朱元章很怀疑。
“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基回答道。
“既然这住宅风水不行,那换一栋房子不就好了?”
朱元章反问道。
“住宅风水不可轻易变动。陛下当知牵一发而动全身。”
刘基表情肃然。
不久后。
朱元章离开。
刘基亲自相送。
送走朱元章,刘基又一次研究起了《黄帝宅经》。
目睹这一幕的学生们更加发懵,也更加错愕。
“什么阳气阴气,听起来是不是有些邪乎了?”
“阳宅?我还阴宅呢!
!”
“感觉,刘基就是在湖弄人!”
“连皇帝都忽悠,这刘基未免是不是太胆大包天了?”
“风水之说,却也有几分道理。”
……
学生们或是质疑刘基,或是相信刘基。
视频画面一转。
过去了几天。
整个应天府的百姓们,都在讨论着陛下要大封功臣一事。
其中。
街边巷尾上的讨论,更也与刘基有所关联。
“听说了吗?陛下要封刘先生为国公!”
“陛下能够一统天下,刘先生功不可没!”
“有道是:天下三分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看来,刘先生注定是要当上国公了!”
……
这些议论声也落在刘基耳畔里。
在宅子里的刘基,这些日子深居简出,好像对于朱元章的大封功臣他并不感兴趣。
听地这些谣言四起,刘基很头疼也很无奈。
这一天。
刘基受到朱元章的召见。
皇宫,御书房内。
“微臣参见陛下。”
一身官袍的刘基,恭敬行礼。
“先生无须多礼。”
坐在龙椅之上的朱元章,面带微笑。
两人又展开了闲聊。
只是闲聊过程。
朱元章又说起了他的想法。
“先生为大明立下功劳无数。更为咱出谋划策,若不是爱卿。朕哪能够灭了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等一个又一个的势力。”
“先生,你当为朕的大明国公!”
说罢。
朱元章目光灼灼的注视起刘基。
“陛下,住宅风水……”
刘基感到为难。
“先生,你可都听说了应天百姓的议论。百姓都觉得爱卿能够成为国公,所以呀,爱卿成为国公,实乃顺应民心!”
朱元章咧嘴一笑。
“陛下,不可不可,百姓的议论,都是一些流言蜚语,陛下岂能相信?”
刘基摇了摇头。
被刘基又一次拒绝,这让朱元章表情一沉,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
“先生,既然你不愿意当国公。不如先生你就来当咱的大明宰相?”
朱元章又语出惊人。
“陛下,万万不可。”
“换宰相就如同给房子换柱头,要用粗壮的大木头。微臣出些主意还是,宰相维持可无法胜任,微臣充其量不过就是一根细木头。”
刘基连连摇头。
“先生你太自谦了。”
朱元章哈哈大笑。
待得刘基离开后。
朱元章目光阴晴不定。
“宰相呐,先生居然不愿意当。这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说罢。
朱元章的脸色微微一沉,好似想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众位学生都完全看懵了。
因为朱元章有时候面带微笑,有时候脸色阴沉似水。
这变脸的速度可真是有够快的。
当真是帝王之心,难以揣测!
时间一晃眼,两日过去。
夜里。
朱元章召见刘基。
刘基赶来。
朱元章又旧事重提。
“先生,你真不愿意当国公吗?”
“陛下,微臣不愿当国公!”
刘基摇头拒绝。
这让朱元章感到遗憾。
“明日可就是大封功臣了,你却这般……哎!”
说罢。
朱元章叹了一口气。
又与刘基聊了几句。
刘基离开了。
回到家中。
刘基并没有就寝入睡,而是在书房里,拿起《黄帝宅经》研读起来。
见到书房还点燃着油灯,刘琏很是意外。
待得刘琏踏入书房后,他一脸困惑,“爹,时候不早,咱还没入睡?”
“睡不着,心中有万般愁绪。”
刘基表情愁苦。
“爹在烦恼何事?”
刘琏询问道。
“陛下欲封我为国公,可这国公我却当不得。当了这国公,我恐有性命之忧。不仅国公我当不得,就是侯爷我都当不了,我只能够当个伯爵。琏儿往后你继承爹的伯爵之位,可会觉得委屈?”
刘基叹了口气。
“爹你说的哪里话。孩儿不委屈。只是,爹怎就当了国公会有性命之忧?孩儿可听说了,陛下很乐意爹你当国公,可爹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了。”
刘琏很是困惑。
“爹,只想明哲保身。爹担任御史大夫,执法刚正不阿,赢得百姓喝彩。可李善长亲信李彬犯法,却被爹给斩首了。这事情让爹与李善长交恶。不仅如此,朝中很多官员,都与爹关系不大融洽。”
“爹这官真当不了,唯有辞官,爹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刘基幽幽一叹,“大明王朝,注定会亡于党争!”
“唰唰!”
瞬间,刘琏大惊失色,他这爹可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若被陛下听进,或者有心人听进。
他们老刘家可就要迎接来一场灭顶之灾了。
“怎么,我儿怕了?”
见到刘琏面容苍白,浑身战栗的模样,刘基洒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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