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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从洪武末年开始:212-书生与东昌卫

    中山王府,观鱼台旁的凉亭中,几个空酒瓶乱七八糟散落在其中,徐增寿醉呼呼的斜靠在柱子上,脸颊红扑扑的,不晓得喝了多长时间。

    一阵脚步声自远走近,徐增寿仿若未闻,依旧自顾自的仰头举臂喝着酒。

    可脚步声瞬间急促了几声。

    来人快速走到徐增寿身边,把徐增寿举着的酒壶一把夺了过来,随后用力的丢进了一旁的湖中。

    此时,天色已晚,湖边也有些凉意,酒壶摔进湖水中,溅起一朵水花,惹得湖中五彩鲤鱼惊慌逃窜。

    “你为了一点破事喝这般醉样给谁看呢?说出去我都替你感到丢人。”徐辉祖怒斥着徐增寿。

    徐增寿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听着自家大哥训斥的话语,竟咧嘴笑了起来,这笑容在醉酒之下显的有几分憨态,可笑声中却也明显带着自怨。

    “是啊,我文不成武不就,自小什么也比不得大哥,如何能不丢人。”

    徐辉祖指着徐增寿,被气的哆嗦的说不出话。

    凉风习习下,徐增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其实我不怕丢人,我本就没有大哥的志向,我一直觉得没事了陪小妹,小侄子玩闹会儿,外甥进京后,再陪外甥逛逛京城,看着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大姐夫,看着咱家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平平安安我就觉得是最好的生活,咱家本就是一等国公之家,难道还需我去光耀门庭?!”

    这一段从心之话,把徐辉祖听的有些哑口。

    徐辉祖叹了口气,把心中的怒气压了压,然后在一旁坐下道:“你可还在怪我对甄武之事袖手旁观?”

    “大哥执掌家业,需考虑一家人的安稳,不管如何行事,哪轮得到我怪罪,我只是想起大姐夫的叮嘱,心有不甘罢了。”说到这里,徐增寿看向徐辉祖认真道:“而且大哥不识甄武,我却觉得甄武不管是否与咱家有关,这般送命都颇为可惜。”

    “是吗?”

    徐辉祖丝毫不动容,淡淡道:“这世界上枉送性命颇为可惜的人多了。”

    徐增寿皱眉,醉醺醺中不瞒徐辉祖这般说话,即便徐辉祖说的是事实,可他不想让他大哥变成那般漠然的人。

    就在他想要掰扯两句时,徐增寿贴身随从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远处响起。

    “四爷,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随从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等随从进了凉亭后,发现徐辉祖也在,刚才还有些跳脱的神情,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瞬间收了起来,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好,给徐辉祖行了一礼。

    “望霄见过老爷。”

    什么样的主子,跟着什么样的伴当,徐增寿的伴当望霄自小和徐增寿在一起,两人的习性颇为相似。

    望霄也同样对徐辉祖这个老爷特有惧意。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徐辉祖沉脸道。

    望霄为难的看了一眼徐增寿。

    “说!”

    徐辉祖冷喝了一声,他讨厌徐增寿主仆两人给他打迷糊眼。

    望霄吓了一个激灵,想了想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张嘴就说了起来:“四爷让人去城外追甄将军的人回来了,说是遇到了一队溃兵,打听后猜测应当是甄将军设计把凉国公派去追杀他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直有些醉醺醺模样的徐增寿,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摇摇头醒了一下酒,想要详细问问望霄,可下一刻就挥了挥手,冲着望霄道:“你懂个屁,快,你去把人叫过来,我要仔细问问。”

    很快,外出追赶甄武的那人便来到了凉亭。

    然后,他把他的所见所闻,详细的全部说了一遍,徐增寿与徐辉祖都不是笨人,听了这些话,再联系前后事件,完全能够大概猜测出事实经过。

    徐增寿忍不住笑着和徐辉祖分享他的喜悦。

    “大哥,瞧见没,我早说那甄武不一般,还真有两下子。”

    然而,徐辉祖却并不是徐增寿想象的那样,反而一张脸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只听得徐辉祖带着怒火,仿佛正气凛然道:“为一己私斗,反害我大明数十兵士的性命,这个甄武死不足惜。”

    徐增寿惊讶的看着徐辉祖。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甄武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束手待毙?”

    徐辉祖冷哼一声:“遇到这种事情,尤其是他料到凉国公会追杀他的情况下,他难道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吗?难道不可以报告朝廷吗?这还不是他刻意引导发展成这样,如此人物难道不是死不足惜吗?!”

    声音越到后面越大,大到仿佛是从光里传出来的话。

    徐增寿看着徐辉祖,有那么一晃神觉得徐辉祖仿佛刺眼的让人看不真切,他想着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先怪蓝玉不讲规矩吗?!

    真就成了施暴者无人问津。

    反抗者就要遭受指责?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说不清楚是酒意上涌还是什么,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和大哥争辩了。

    因为他看着大哥那股神情。

    他知道没有意义。

    可他却不知道,在未来燕王靖难时,他们两兄弟,如现在想法不同一样,相互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觉得燕王不束手待毙,奋起反抗是对的。

    徐辉祖却觉得那是大逆不道,公然谋反。

    与此同时,皇城里的朱元璋也已经知晓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朱元璋站起身子来,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到窗前,他看着大明江山,微微笑了起来。

    快了。

    那些会影响他孙子坐稳皇位的,他会一一梳理干净,就像当年各个割据的军阀,被他一个一个的清理出去。

    ……

    半个月后,一名书生出现在了山东东昌府内的一条乡间小路上,这名书生身穿一袭青衣,梳着整齐的发髻,悠然的牵着马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一边扭头与同样牵马的书童说笑着。

    书生的身材有些高大,眉目间偶尔还透着一丝冷厉,看上去不似一般书生温文尔雅,不过还好是在这山东地界,倒也不惹人新奇。

    山东自古多豪杰,民风亦是颇为豪迈,加上山东多有身材高大之人,所以经常也能得见一些书生长得五大三粗,不说旁的,单单这对主仆自入了山东地界,也见了多起书生打扮的壮汉拎着哨棒大打出手。

    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到底是儒家圣贤坐落之地,若换了旁的地界,长得那么五大三粗,不从军都可惜那么好的身板。

    “少爷,此情此景您不赋诗一首?”书童看着纵横交错的田地,以及小路两旁他们不时路过的柳树,冲着书生笑嘻嘻说着。

    书生瞧着这景色,确实精致的很,同样也是来了兴趣。

    可是,当他面对田地,举着手打算赋诗一首的时候,嘴巴张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悻悻的放下手臂。

    胸无多少点墨,到底让人羞愧。

    一旁的书童偷笑。

    书生没好气道:“笑你娘的屁,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晓得我?老子若有这出口成诗的文采,当什么大头兵。”

    这一张嘴,唯一剩下的一点书生气质,顿时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而这两人,正是甄武和曹小满。

    他们两人自脱离了众人后,寻了个地方乔装变换成他们现在的模样行走,然后一路也不进大城,一直走小路,没出意外的来到了东昌府。

    接下来按照甄武预计的路线,经东昌府进顺德府,而顺德府属于北平都司管辖的范围,只要到了顺德府,燕王的名头比蓝玉好使,这也就代表着甄武两人大概率安全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因为两地交界的缘故,他们想要进顺德府,最好的路线便是进东昌城,然后通过官路进入顺德府,可进城便代表着可能遇到危机。

    趟若是从其他地方走,道路不仅难行,而且还需绕个大远,算下来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功夫。

    那么该如何走?

    正是因为这个问题,甄武才和曹小满牵马步行,这样甄武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下,顺道也能赏赏风景放松一下心境。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天色也越来越晚。

    到最后,甄武咬了咬牙决定从东昌城而过,他想着只要快速的南城进,北城出,不见得就倒霉的卡在城中,速度够快的话,上了官道后,半日功夫就能到顺德府,到那时候,甄武谅蓝玉也没胆子在顺德府追杀他。

    做了决定后的甄武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道:“行了,咱抓紧时间赶路吧,趁天还未黑,早些找个投宿的地方,明日进东昌城。”

    说完,甄武直接翻身上马,双腿稍一用力,马匹知晓心意,立刻甩开蹄子跑了起来。

    曹小满见状,一脚踩在马镫上,矫健的落在马上,同样催促马匹快速跟了上去。

    可让甄武意外的是连续跑出一段时间,竟一个村庄没有见到。

    不仅如此,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前还晴朗的天气,在这黄昏时刻,竟然变了天,不仅让天色很快的黑了下去,天边轰隆隆的暗雷声还不时响起,怕是用不了一刻就要下起雨来。

    甄武暗骂一声,胯下的军马仿佛也感受到了甄武的心境,躁动不已。

    “小满,管不了那么多了,放马彻底跑起来,咱必须要在下雨前,找到投宿的地方。”甄武冲着曹小满吼了一声,随后再不束缚马匹,一鞭子甩在马的屁股上,速度顿时又快了三分。

    曹小满也明白,这种时候可不比在家中,若是被淋个落汤鸡,不小心生了病,乐子可就大了,所以看到甄武速度快起来,他也连连催促马匹。

    两人两马在小路上疾驰而过。

    急速的马蹄声像极了急躁的鼓声。

    终于,俩人在雨彻底下起来之前,找到了一个村庄,俩人没有犹豫直接奔入村庄里面,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村庄里黑乎乎的没有一点亮灯,想必是村里的人家舍不得点灯,早早的便入睡了。

    “旺旺旺~”

    “旺旺旺~”

    ……

    俩人不掩声迹惹起一阵阵狗叫,可这时俩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天空中细细的雨丝已经飘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把甄武的头发染的潮呼呼的。

    而且瞧着雨势,大有越来越大之势。

    “小满,叩门求宿。”

    曹小满早就已经下马,前去叩门,可响了几声,这户人家没有一点搭理曹小满的意思,曹小满挠着头看着甄武不知道怎么办。

    甄武骂道:“艹,换一家啊。”

    曹小满连忙换一家叩门,可刚叩了两下,那户人家里就传来几声骂骂咧咧声。

    “再换。”

    甄武很是无奈,但是他也理解,这晚上又是风雨天,谁敢平白无故的给他们俩人开门,别说这年头,放后世,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人也不愿意发这个善心。

    雨越来越大,很快,甄武的衣衫已经湿了。

    甄武再也坐不住了,认准一个人家也开始敲门:“家里有人吗?小生求学而归,不料误了归期反被困在此地,又值今夜大雨,求好心人发发善心,收留我主仆二人一晚。”

    声音传进这户人家里,却没有得到一丝反馈。

    没办法下,甄武也只能换一家。

    连换三家后,甄武的心沉了下去,同时焦躁的情绪也上来了,谁也不想求人的话一直说而得不到一丝反馈。

    就在甄武打算最后再敲一户人家时,这户人家旁边的那户人家突然幽幽的亮起了灯。

    这灯在这夜里,真像深夜海上的灯塔,能给人传递出希望的情绪。

    甄武和曹小满两人连忙冲着亮灯的人家呼喊,雨夜中眼巴巴的看着那户人家的屋门打开,然后一个温婉浅笑的女子探出头来。

    她锁眉看着夜色,黑漆漆的看不真切,扭头冲着屋里喊道:“相公快些,外面的人若真遭了难处,咱帮一帮,自己心中亦是安心。”

    “你别急。”屋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没一会儿,一个男子举着灯火走出屋子向着院门口的甄武二人走来,他打着一柄油纸伞主要护着灯火,而他的旁边还跟着刚才探头的女子。

    女子亦撑着一柄油纸伞,她与男子一起缩在小小的伞内。

    夜里灯火在雨中微亮,显现出两人的模样,男子瞧着甚是文弱,无甚好言,而那女子在灯火的映照下却是容颜娇媚,她青丝如墨,眉目温婉,纤腰一束,行走举止间都有着一股女儿家的妩媚。

    莫说有些看呆的曹小满,即便甄武也不由心想,这种破地方竟然也能出一个这般俊俏的小媳妇,这风情韵味真是难得。

    两人走到柴门前,男子挑着灯火透着柴门向着甄武两人映去,见到甄武一身书生打扮,男子微微松了口气。

    “读书人?”

    甄武点了点头道:“让兄台见笑了,虽苦读诗书多年,没想到遇到这种困境却一筹莫展。”

    那男子听到这话,笑了笑:“切莫这么说,谁还不遇到一些难事。”

    说着话,男子打开柴门,示意让甄武两人进来,甄武一愣,问道:“你不怕我是凶人?”

    男子摇了摇头道:“刚才便听到两位叩门之声了,连叩许久,又连换许多人家,又岂是凶人作风,再者说大家都是读书人,遇到这种情况,怎能坐视不管?”

    “兄台大善。”甄武施了一礼,然后让曹小满赶紧牵马进来,这户人家有着简单的遮挡棚安置牛羊,曹小满便直接牵着马,进了遮挡棚中。

    而甄武与这两人进了堂屋内。

    一进了堂屋,甄武又是一愣,堂屋内贴着通红的几张喜字,而甄武看着左右的陈设,不难猜出这一对竟是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

    想到这里,甄武从新媳妇身上撇过一眼。

    真是人比花娇。

    只是正常人家的女子,咋练就的这般风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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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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