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其实就连张哥都很意外的一件事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发生了,辽国大太子萧骏也称耶律浚、耶鲁斡或者耶律濬就在这里呆了五年。
而他在这里还不是享福的,那就是生生的来干活的,摘棉花、修运河、炼钢、铸铁、焊接、打螺丝,他是什么活都干。
其实大家心里头也清楚,他就是过来学技术的,朝堂上也有人劝过赵祯说这可是心腹大患,赵祯却不以为意,然后把皇太孙给弄过去一起跟萧骏打螺丝去了……
于是这赵顼跟萧骏就在这地方给顶上牛了,一干也是五年。虽然说是说守灵,但实际上却是在工厂里上班。
俩未来的皇帝没有得到一丁点的优待,管他们什么细皮嫩肉的,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三伏天在田里喷药、三九天下水给船体补螺丝,本来俩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五年下来却都已经长成了精壮的汉子。
来的时候十来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干活辛苦能吃能睡,俩人现在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七八,相差不多,浑身腱子肉,能文能武。而且他俩当前一个是化肥厂的中级工程师一个是造船厂的高级电焊工。
其实张哥老早就知道萧骏在把这里的技术偷偷通过漕运往辽国运,但他根本不在意,反而加大力度给他传递技术,而真要说他有什么损失的话,那就是妹妹耶律特里跟他娘的赵顼好上了,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摸摸的把肚子弄大了。
这事不好办,有伤国格,但好在赵顼也不是什么小卡拉米,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储君,而且从赵祯的身体素质来看,赵顼继位怕是就在眼前了。
不过因为赵顼还是在服丧期间,两人并没有完婚,一直到孩子都两岁大了这才算是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本来赵顼有了子嗣是要回去监国的,但赵祯不让,说是人家太子在那干活,你怎么好意思回来享福的?你这个年纪是能享福的?
然后就这样,俩未来皇帝在就在这边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没什么仇恨,但为了国家荣耀为了个人荣誉,他们是白天干晚上学恨不得一天当成三天用,学焊接、学画图,闲来无事还得学土木。
而五年过去,余杭这边的发展甚至已经辐射到了临安府,而且四横四纵的道路也终于开始啃上那块最难啃的骨头了,也就是横穿秦岭的那条恐怖公路。
秦岭自古以来就是天堑一样的存在,想要一条路横穿过去,举国之力是不够的,那是需要许多国家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宋辽就不用说了,两个吃商贸红利最多的国家当然是最希望这条路快点畅通的,但没想到的是助力排行榜第三位的居然是西夏。
西夏那边出钱出力甚至还发动大征兆之术,调集大量的工人参与到了修路的进程之中,因为这条路也许对于宋辽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但对他们来说那却是雪中送炭。
本来憋着一股劲儿要干中原的西夏现在也不打仗了,整天就在琢磨着看能不能打通一条通往中原的快速商贸路线,打仗哪有赚钱香呢,更何况当下的年景用来打仗是不得民心的,除了极端昏庸的皇帝,不然谁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局势下贸然发动一场战争,会被包饺子的。
而在白山黑水之间,被辽国人没放在眼里的女真人这几年异军突起,他们凭借着不冻港和广袤的大山以及黑土地,将大宋给他们的良种引入,转化为粮食,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成为了超级大粮仓,不但吸引了大量的粮商前去收购粮食,而且还吸引了大批人前去拓荒种粮。
稳定的收成跟稳定的贸易带来的就是相当稳定的民族政策,本来这种类似军阀割据的局面免不得硝烟四起的,但现在却过得非常平稳,各国之间还为了能够更方便快捷的做生意还达成了迁徙协议,就是协议内的百姓不受户籍限制可以随意定居在任何一个地方。
不过这个协议签署之后的第三年,情况就让人有些头疼了,因为南方的第二、三产业极端发达,而且相较于第一产业来说薪酬也高、劳动强度也小,所以北方、西北、西南等地区的人开始大批量的朝南方迁徙,长江以南的人口迅速破了亿,但北方各地就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而就在即将出现巨大分歧的时候,张哥的骚操作来了,他开始组织拓荒队开始向着北方迁徙,目的就是种地跟建设。这些人本身也都是一些富余人口,并且多是一些南方本地人。
这些拓荒队可不是随便拉出一群人就过去干活当苦力的,他们是拥有完善的后勤保障、完善的技术指导和完善的薪酬待遇的打工人,拓荒就是他们的工作。随着这样的队伍多了,就免不得觉得北方好而留下来的人,形成了大量的移民城市。
太极知道吧,就是把南北方的人口构成完全给搅合浑了,有些新兴城市里头从文化到语言都开始进行同质化,并利用带去的教师队伍进行了一场从根源开始的去特征运动。
而这一时半会是显示不出什么问题的,各个国家的当权者只是觉得税收上来了,社会平稳了,商路畅通了,日子安稳了。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其实也已经来不及了。
最恐怖的其实还是张哥现在手里的力量,他现在其实已经算是在宋辽之外的独立个体了,他手下辐射的范围已经超过了宋辽两国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土面积,而且拥有绝对超越这个时代的战争能力,并且拥有近乎完成的原始工业体系。
换而言之就是工业革命已经悄悄的在他手里开始了,而一个产业的革命和升级通常都是悄无声息的,就像现实世界里不知不觉的那种分两段式的公交车都慢慢的成为了电动公交车、按键机悄无声息的被淘汰,产品的迭代从来都是随风潜入夜,当人们习惯用拖拉机耕地之后,可就再也没办法去用人拉犁了。
而这五年间的科技发展到底有多快,手搓科技树到底点到什么程度,普通人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很明显,他们只是发现自己的吃穿用度都开始变得便宜了,因为化肥让粮食产量翻了三到五倍,杂交水稻让抗病能力和适应能力更上一个台阶,一亩地原本三百斤算了不得了,现在一亩地轻松干上了八百,还有各种大棚技术和农药产品的出现,让瓜果蔬菜也跟着稳定了起来。粮食得到了保障,养殖业就腾飞了,肉便宜了,油脂就便宜了,油脂便宜了,工业就起飞了,工业起飞了工业产品就便宜了,工业产品便宜了,百姓手中的购买力就强了。
而随着购买力的增强,旧时王谢堂前燕自然也就飞入了寻常百姓家,以前普通百姓的茅草屋、泥胎墙基本已经消失不见了,红砖青瓦成了标配,以前一年吃不上一口的肉,现在不说顿顿都有吧,但家里孩子馋了的时候去剁上几斤肉也不至于心疼了。
这其实就是改变,而且未来会一直改变下去。
酒肆里歌舞升平跟工厂里挥汗如雨也并不冲突,但对这帮人来说最不习惯的还是禁了赌也禁了黄,青楼都没了,青楼里的姑娘也都被安置到了附近就业,赌场全被查封了,从唐初开始就很嚣张的市井流氓如今也被到处抓。
对此,每年上朝的时候张哥都要吃弹劾和质问,但他仍然是那一副死样子,没有因为混迹在官场而变得油滑。
人家问他:“青楼已有两千栽,一贯都合理合法,为何在你手中就不对了?”
张哥则回答:“一贯以来就一定正确是这个意思对吗?”
当时这句话直接触动了欧阳修的神经,他气的胡子都炸起来了,因为他是知名保守派,对祖宗之法十分坚持,而张哥又是他在他手里出来的进士,理论上是他的门徒,现在他这个样子,让欧阳修很难办。
于是欧阳修就带头向张哥发起了论战,就论的是祖宗之法可变不可变。
王安石狂喜啊,这踏马朝堂新锐巨老,皇帝最宠爱的女婿、前途无量的封疆大吏居然是维新派……还没等张哥说话呢,他主动加入战局,闪现开团。
但他的声音在一堆保守派里还是显得不太够,但张哥却根本不怕,他就1VN开战了,可别小看张哥,他虽然思维并没有说像苏轼那种妖怪那么灵敏,但他基本功扎实啊,当圣主那么多年,经历过数不清的副本,哪条路能走哪条路不能走,他门儿清。
而且就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整个大宋都是他在养活,谁消费谁才有话语权,他就问一句祖宗之法让你们吃饱饭了没有,下头就得哑火半天,然后继续之乎者也说上半天,最后不行就扯上礼崩乐坏。
可张哥继续开大,人家说礼崩乐坏,他就问在他们手上的时候有多少人读书,现在又有多少人读书。
然后人家说他那都是奇技巧淫,张哥就质问说礼、乐、射、御、书、数是不是圣贤之道,人家说他那不是君子六艺,张哥就甩数据打他们的脸。
他们最后还想抗争,张哥直接扔粮食产量出来,然后抛出一个问题,炎帝为何能排在皇帝之前称为炎黄。问研习医药治病救人是不是奇技巧淫,刀耕火种创造农具是不是奇技巧淫,教民垦荒种植粮食作物是不是奇技巧淫,制造出了饮食陶器和炊具是不是奇技巧淫?
最后他还问出了一个很刺耳的问题,就是说“你们猜猜看辽国、西夏、女真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奇技巧淫,你们若是不想要,问问他们想不想要”。
然后他们又攻击张哥里通卖国,细数他的卖国十二罪证,张哥说“我要是真卖国,我早把你们全宰了,人头在辽国城门口堆个京观,人家能给我封个宰相”。
最后他们指着张哥对赵祯说:“官家,你看他……”
赵祯早就快憋不住想笑了,听到说把满朝文武都宰了人头堆在辽国铸京观时,他才板着脸说道:“不得胡言乱语……”
然后他用龙袍的袖子遮住脸喝水,但大家都看到他肩膀在抖了……
滚刀肉嘛,就是这样的。愣子还是那个愣子,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变化,而满朝文武都是奈何不得他的,就连皇帝都奈何不得他。
难道赵祯不知道就这个愣子如果上午想当皇帝,下午自己就得禅让吗?他知道的呀,他甚至清楚现在人家仓库里有多少枪多少炮又有多少人愿意为他卖命。
但他会因为这种事去怀疑女婿么?他不会怀疑也不能怀疑,因为他要反早反了,他现在别说要当皇帝了,就算把宋辽西夏吐蕃用火炮里外里翻一遍都行,现在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职责就真的把这事当真的话,哪怕是生出一丁点疑心,大宋明天就得换成大张……
主疑臣则诛,臣疑主则反。主疑臣而不诛则臣疑而反,臣疑主而不反则主必诛之。简单说,憋没事折腾这点屁事,否则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喝完水的赵祯挥了挥手:“我知道你们都是一心为了大宋。仲普啊,你方才说话也太难听了一些,罚你半年俸禄,以后说话办事需谨言慎行。”
大哥……别啊,有点诚意啊,你罚他的俸禄顶个卵子用啊,你的工资都是他在发呢……
但这个惩罚都下来了,那如果不顺梯子往下爬,那就多少是有点不懂事了,所以保守派们也只能作罢,下了大朝会之后,保守派每个人脸上都是纷纷不怕,维新派却是得意洋洋,唯独张哥被喊道了花园里。
“仲普啊,你与蓉儿也快十年了……要不,我找个御医给你们瞧瞧?调理调理。”
“这……”张哥一下子之间想不到该怎么回答赵祯了,看着如今已经老态龙钟的赵祯,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随缘吧。”
“那就这样定了,我日子不多了,还是想看见蓉儿能有个一男半女的。”赵祯坐在那轻轻锤着腿:“对了,仲普啊,前些日子辽国使臣前来说想借你三年,用燕云十六州来换。”
张哥挠了挠头:“真被借去了,我可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没答应。”赵祯叹了口气:“你说事到如今,我可还能看一眼收复故土?”
张哥眼珠子转了一圈:“能,不过可能要发生一点改变。”
“你说来我听听。”赵祯满脸期待。
张哥抿着嘴沉思片刻:“取消国境,合并朝廷。”
赵祯眉头一挑,脸上难以置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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