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云捏着传讯符一阵沉默,虽然心中清楚这只是异象,沉沦异象的人,被异象赋予百姓记忆,性子一定会和外界有些区别。
这性子可以算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本性,因为它抛去了阅历和经历,抛去了修为和眼界,抛去了现实记忆。
它太过于真实和纯粹,像是跨越时空回到她们年幼时的单纯心性,算是‘真实版’或‘青春版’。
但李画鸯如此表现,还是让和云感到非常意外和有些头疼。
乔香妩和乔香苓就算再如何也是女子心性,但李画鸯却不同。
她此刻就像是要咬人的小狗似得,要咬你,就追着你不放,今天非得咬你一口才心里舒坦。
和云此刻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能不能不去。
好像是不能的。
她人在浴池雅间里,门牌和钥匙都放在门外,谁都能进去,这万一出点什么事情,画鸯峰可能要糟。
去是要去。
但却可以不见面。
去把那门牌和钥匙偷走,让其他人进不去,让她白等一晚上,这也是可以的,没什么问题。
想到此处。
和云回头看了乔家二女一眼,她俩应该还在铺床,若是动作快的话,她俩铺床结束前就能回来。
于是和云立刻起身,从后门悄悄走出院落,直奔听轩浴场而去。
……
一炷香时间后。
和云时隔许久重回听轩浴场,他遮着面容刚刚走进大门,就有侍女迎上来,那白纱隐约绰绰,细长双腿轻柔移动。
“天字雅间。”
和云掏出一把银子。
那侍女立刻跑上楼去提前准备,让和云慢些上楼给她些准备的时间。
今天和云不是来沐浴的,是来偷东西的,故此在侍女走进雅间后,和云却在过道里一个一个寻找。
不久后。
他看到了香檀雅间,也看到了放在雅间门口的巨大花瓶。
他先是装作路人路过,走到尽头角落才取出筑基上品符箓激活,又不放心地再补了两道符箓,这才悄悄折返回去,在路过花瓶时,直接把花瓶整个装进了储物袋。
花瓶偷到手后。
和云快走几步就赶到窗边,而后使用筑基道肢从窗户跃出,几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间。
这枚孙宝出品的,专门在左右卫眼皮下潜过河流的筑基上品符箓,的确是帮了和云大忙,只要不主动使用法术,它就能屏蔽筑基修士的感知,实在是非常好用。
李画鸯在异象内不可能是金丹期,她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但此事还是要极度小心谨慎。
故此在经过一条河流时,和云直接将那花瓶从储物袋取出,然后一把扔进河底,深怕对方定位寻来。
看着那花瓶沉入水底,和云稍稍松了口气,但依然没有取下面纱,依然保持谨慎地原地掉头,朝着乔家方向慢慢悠悠折返。
走过几条巷子后。
和云忽然有些感应。
他侧头看向了左手边,在那巷子口上,有一个白裙女子倚靠在青石砖墙上,白裙下的身姿婀娜曼妙,惊人弧度在那纤腰上下起伏。
面纱遮着她的鼻梁和红唇,但一双清澈的眸子却露在外面,这双清眸很美,右眼角下方有颗泪痣。
她整个人都因为这颗泪痣显得有些柔弱娇美,但配合这异象内的古韵衣裙,又显得英姿飒爽婀娜至极,像是画中仙女一般绝美绝俗。
但她的目光却平静至极,只有刺骨寒意,静静看着和云。
“……”
和云面无表情,步伐并未慌乱半分,气息依然平稳,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朝前走去,像是不认识她。
这种场面他见多了。
身为再生道散修,他经常在瞬息之间更换道肢和身份,然后面无表情给追杀之人指路。
故此他心理素质极强,就算李画鸯也有信心瞒过,更别说是异象内的削弱版李画鸯。
而且她没有任何证据,除非她亲眼看到自己扔花瓶,但以她的心性,若是她亲眼看到,肯定早就忍不住出手,不可能拖延到现在。
她定然没证据。
故此和云非常镇定。
她好歹是个正道修士,就算心中有些魔性,就算不喜男性,也不可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杀人。
和云目不斜视。
任由李画鸯盯着自己看。
她似乎也不确定是不是和云,直到和云即将走远时,她才红唇张合,对和云冷清道:
“你不是要来杀我?怎么走了?我就在这里站着,你怎么不杀?”
“……”
和云回头看了她一眼,但眼神里却带有三分疑惑,三分不解,还有两分好奇,以及两分惊恐。
在环视一圈‘发现’周围没人,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后,和云目光里的神情忽然一变,变成了四分同情,三分怜悯,还有两分遗憾和可惜。
这女的脑子不正常吧?
好好的女子却是个傻的,真是可惜了这副如仙如画的皮囊。
这就是和云用眼神变化说出的话,极度真实毫无破绽。
“……”
李画鸯沉默。
她能读懂和云的眼神,但她没想到圣宗首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和他在传讯符里的表现不一样。
想到这里。
她不再多说,直接取出一把细剑摘去剑鞘,朝着和云横着砍了一剑,寒光闪现间,以此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圣宗首领。
“……”
和云微微沉默。
一言不合就砍人是吧?
此番回去之后,一定要带江林梓弃暗投明转峰,离这疯女人远远的,省的哪天被她给砍了。
但在此刻来说。
和云只能躲开她这一剑,她筑基初期修为,这一剑没用法术,不轻不重但依然是难以抵挡,若是稍有不慎,和云就会被她伤到。
而且他不能用道肢去接,这有暴露再生道的风险,需要用些妙法。
思绪流转只在一瞬。
和云立刻向后退去,试图躲过她这一剑,同时从储物袋拍出自己的右卫玉牌,刻有名字的那一面藏在手底,只给她看正面,同时严肃道:
“你要对右卫动手?”
“……”
李画鸯立刻停手,剑尖距离和云已经不远,清眸凝视着和云手中的右卫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谁家女子?姓甚名何?怎么没有大人管你,就让你这样拿着细剑在街上到处伤人?”
和云立刻收起玉牌问她,气势猛然升起,官腔纯熟,自然又严厉。
“……”
李画鸯微微沉默。
然后忽然收了细剑,微微低下脑袋,双手交叠在腹部,像是犯错了般,有些乖巧地轻声开口:
“我叫孟华婉,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认对人你也不能当街伤人,不管是谁你都不能这样,懂吗?”
和云继续开口。
他不能直接走人,这与他所扮演的右卫角色不符合,若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也不管她,那就有了破绽,因为右卫不可能这样做。
“嗯。”
李画鸯垂着脑袋点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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