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在球场上两支球队所有球员大集合时，排球馆观众席上，朱教练双手插兜起身，朝身旁的老邱歪歪头，示意比赛结束他们该离开了。

    “这个小孩，确实挺厉害！”

    老邱的目光依然直直看向场中央仰头的林幕，有些感慨，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听着莫名情绪的感慨，朱教练的目光也不由的再次看向了场中的那些少年。

    看起来确实厉害，可这种厉害，他并觉得有什么。

    可以说，如果让他在他的球队里好好的整一整，可以打出很多这样厉害的球员。可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的球员，这样的厉害，他不热衷。

    不过，说起球员的厉害，他也是赞同的。

    只是，他所理解的厉害，或许和老邱理解的不太一样，在他的心里，他所评价的厉害，比老邱还要更甚一些。

    能适应多种节奏的切换，并且能在节奏中把一点点好的东西加入进去，发挥出来，带领着球队把简单的战术打出了新的高度，这份意识水平和战术水平，在青年球员中委实难得。

    或许，在成年队伍里，就现在国字号的队伍里，能有这种意识的也不会太多。

    这才是他真正赞赏和欣赏的地方。

    他也不打算去给老邱解释什么了，反正看老邱现在的架势，已经是彻底动心了。

    如果说昨天的老邱，只是抱着挖个优秀的年青球员，算是撒网的一部分的话。

    那么今天，老邱大概就不是了。

    他大概了解老邱的心情，或许在老邱看来，这样的球员，发挥成这样，才是真正优秀，能让他坚定下心去追寻。

    或许，老邱还会憧憬一下，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当这名球员闪耀赛场，光耀人前时，大队会想起曾经发掘他，并下大力招揽的老邱。

    千里马和伯乐，莫不如此吧！

    至于能不能招来，或许在老邱看来，理所当然。

    只是，老邱似乎还有些没太明白，真的理所当然吗？

    其实他已经有感觉了，这个少年，在目前应该很难与他们有所交集了。

    “别想了，该走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去了，可没空再在这里陪你耗了，家里还一摊事呢！”

    看老邱还在紧盯着，朱教练拍了他一下催了催。

    当老邱收回目光与朱教练相对时，朱教练看到老邱的眼神，他心里顿时一跳。

    “我说，老邱，你不会打算，今天还要下去凑热闹吧，我……”

    “什么叫凑热闹，这也是表达诚意好吧？！”

    老邱混不在意的摇摇头笑了笑，笑的很阴险。

    反正在朱教练看来，老邱的这个笑就是阴险。

    “行，你表达诚意，那我就自己走了。我可不陪你闹腾了！”

    没好气的说完一句后，朱教练真就不打算理会了，他转过身就准备自己离开。

    可刚走半步，就被老邱拉住了。

    “可别，老朱！”

    老邱赔着笑脸，抓着朱教练的胳膊不放手，：“老朱，咱们也多年的交情了，你可不能自个儿走了！”

    “再说了，我的工作，不也是为你服务的吗？招来球员，最后还不是送到你手下，多些好苗子，不论是对队里，还是对你，不都是好事？”

    “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那你就去招啊，摆条件，讲重视，再讲讲前程，这个你比我在行，我等着你给我送好苗子呢！以前你们那里给我们送人，也没问过我们意见啊。

    好的坏的，这会儿咱们也不扯那些，反正回头要真是有好苗子来了，我不会忘了在年终评价上给你好好的夸一夸。放心，我们实事求是，而且，咱们大队也不会忘了任何一个努力工作的人！”

    “诶？你可别这么说啊，要这么说的话，老朱，我可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老邱不乐意了，：“合着，你还埋怨上了，再说，这真就是我一个部门工作的事了？”

    “领导可是说过，咱们各部门各单位都要协作起来，共同建设咱们大队。咱们这上下几层，内勤外事的，难道就不需要共同协作的？”

    “一队那里需要补什么位置，你青年队给送上去。而你队里需要什么样的人，我们外勤给你去挖，这不是协作？反过来，我这边工作需要你们的支持，难道你不要发挥发挥作用？！”

    朱教练翻了翻白眼，不打算和他掰扯这个。说这些东西，他知道说不过老邱。

    老邱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而且，要是真需要他们出面做点什么工作，确实无可厚非。

    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协作啊，就昨天那场景，要不是当鸵鸟熘了，指不定多尴尬呢。

    “唉！”

    看老朱无动无衷的样子，老邱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朱教练看在眼里，打定主意了，尴尬的事他死也不会参与。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这样的方式压根没用，甚至会带来反感，根本就没用。

    “老朱，选拔人才不容易啊！”

    老邱不管朱教练什么表情，他自顾自的感慨道：“之前我说过，咱们是八一队，招人容易。国家支持，地方上基本也不会阻碍，无非就是谈谈的事。

    可这些，都是我说的好的话。事实情况，哪可能真这么容易。”

    “能被我们看上眼的，可以说，都是在某一层次有过优秀表现的人。哪个地方不当个宝重视，怎么可能容易的了。”

    朱教练不置可否，不过对这一点他倒是赞同的。

    确实会有诸多的不容易，看老邱现在的感慨，他觉得，应该有大半是真的。

    “先不说各地方部门的阻碍，就说球员本身吧。越是优秀的球员，他们就越有自己的思想。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多。

    待遇重视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他们可以获得的发展。如果他们感觉到，你八一队能给他们的前程和发展还不一定能比的上他原本的地方。那还说个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工作也不好做，我理解。有什么你就直说吧。但我先说好了，直接跟你冲最前头，不行！你是外勤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你的职责，可我一个教练，不说我别扭不别扭，事实上真不合适。

    有些东西，我们该顾忌的，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的！”

    “没要你冲前头！”

    老邱看到朱教练似乎有松口，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也不枉他感慨一回。

    “来，先坐下，听我说！”

    说着话，老邱使了点力把朱教练拽回了位置上，这才继续道：“这些年，从我手里招来的球员也有不少，好和不好的都有。

    成功和失败的，现在也不说了。不过有一点就是，我从工作中，总结了一些个人的心得。面对不同重视，不同优秀程度的球员，用不同的接触方式来对待。

    不管承认不承认，在你的心里，肯定会给球员定个三六九等。我这里同样也一样……”

    “好，说正题！”

    老邱看朱教练不乐意继续听的样子，他赶忙的直接说当下的，：“就说这个球员，我觉得，应该属于第一等，而且，是那种绝对优秀可以称为天才的球员。你别这么看我，你觉得我真不懂？”

    “好，你说的那些战术啊意识啥的，我确实不太懂，但我会观察分析啊。”

    “你以为我看他今天的表现很出彩，扣球多，传球多，就觉得优秀了？我没那么肤浅好吧？你见我以前招过多少这种‘优秀’的球员了吗？”

    还别说，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意思了。

    朱教练不由的就顺着老邱的话回想了下。好像之前老邱经手的人，真没多少这种。

    看来，他真有些先入为主了。

    “这一点没错吧？虽然我也没招过多少真正的优秀天才。不过，我之前招的小巩，算是优秀的吧？！”

    朱教练不得不点头。

    小巩，巩成。

    确实是他满意的一名球员。

    “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我当时根本就没看出他技术多优秀，他们那次集训，比他看起来优秀的有。可最后我只招了他一个，因为什么？

    我承认，在技术和战术意识啥的观察能力上，我确实不足。可我相信一点，感觉。对球的感觉，还有打比赛时的感觉，以及比赛中打战术上的感觉。

    事实证明，我作为判断依据的感觉没错！”

    老邱有些自傲的说道。

    还是第一次听老邱的判断说法，朱教练不禁就多看了老邱几眼。

    他也不由的来了点兴趣，指了指场中的位置，问道：“那你说说，对这个你称为天才的球员，你看到的是什么感觉？”

    “感觉自然很多，也是我凭这些感觉做的判断分析！”

    老邱也不推辞，：“之前我看的一些资料，说他的过往还有一些比赛的影音资料，我的感觉是，他的成长很快。凭这一点，就是天才的范畴。

    然后，这一次的比赛，他能出能隐，一支球队的队长和核心，能允许其他球员表现的比他出彩，这就是一种心态。说明他，有不同于一般少年的沉稳。

    起初我还有些怀疑是他们的教练部分限制，可通过最近两场，教练不在，他依然能如此。而且，他的队员们对他的那种服从性和尊重感，我看的分明。所以我现在很确认了！

    成长、心态这已经具备了天才的绝大部分潜质了。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今天的三局比赛。

    还是那句话，战术什么的我不懂，但我能看到节奏的感觉。从头到尾，速度有快有慢，球员也有上有下，可他总是给我轻松自如的感觉，这说明了，他很适应比赛中所有的节奏。这是天赋和实力吧？”

    还别说，真能看出不少东西。

    朱教练点点头。

    看朱教练赞同自己的分析，老邱说的更起劲了，“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最后这一局。把我之前还稍有的怀疑彻底打没了。

    他不但能出能隐，带领球队打战术，赢比赛。他还能像普通意义上的优秀球员那样，打的极其高光出彩且获得最终胜利。球员们跟着他打，给我的感觉同样是很自然自如的样子。

    这也让我彻底确认了，他就是那种天才，能打比赛，同样能当旗帜的那种天才……”

    “呵呵！”

    听完老邱的娓娓道来，他彻底不怀疑老邱说的感觉一说，凭感觉来分析，再用分析对照感觉，最终用非专业的方式，评断出了近乎专业的效果。

    不得不说，有点东西，或许，这也是天赋吧。

    “好了，老邱，我现在承认，你这个外事主任，够格！”

    老邱乐的很，“哈哈，能从你老朱嘴里听到认可真不容易！”

    “行了，别得瑟了，说吧，怎么搞？”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对待不同等级的球员，要给予不同程度的对待。”

    看朱教练终于彻底被他说动，他赶忙趁热打铁道：“这样程度的球员，技术优秀，意识优秀，成熟、理智，而且，可以看到，在徽省的重视度也会越来越高。

    所以，我们要给与足够的重视，昨天我直接下去，是给徽省看，不过，从今天的比赛之后，我确实觉得，昨天的举动稍有不妥。

    小球员的心里大概会对我们有些不太好的印象……”

    “别我们啊，应该说是你。人家要是有不好印象的，也只会是你，我可没说什么。后来和那小子聊了聊球，我觉得聊的还挺好……”

    “对，是我，所以，这不就要你这个没有不好印象的人来帮忙了吗？！”

    “好吧，感情你老邱确实是够老谋深算的！”

    “嘿嘿，凡事预则立……”

    “别拽了，说事！”

    “这样，我负责沟通徽省还有这孩子的家庭以及相关的人，甚至那位卢教练，我也打算接触接触。你呢，不用提太多的，我会给你找机会，你就负责和他聊，按他的情况，给他设计一个有发展有进步的未来前景。这个也是你擅长的不是？”

    “还有……”

    “……”

    观众席上，老邱和朱教练两人正在密谋。

    另一边的刘处长，遥遥的瞟了两人，看两人比赛结束还在那里之后，心里更加的警惕，赶忙的就走下了观众席。

    可不单单是老邱因为一场比赛的情况，给了球员更高的评价和重视。

    个人有个人的评判方式，或是看技术，看战术能力，看心态，看精神面貌等等，不一而足。

    作为长期从事青少年工作的刘处长，他也有他的评判，而且，因为他很多方面都多少懂些的原因，他的感触甚至比邱主任还要更多些。

    应该说，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林幕这个球员都有能让人重视的东西。

    明天是决赛，比赛只有最后一天，但这一天，比赛在他眼里已经不重要了。

    他觉得，是时候该和领导联系，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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