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克女人的出现意味着在这群人里面是存在好手的。
而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次主要的麻烦应该将来源于这些家伙,他们一直躲在人群中寻找机会,伺机而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出手。
不过照理来说这些人的目标应该是杨依依才对,他们是某个存在为了“催熟果实”而布置的棋子,其作用疑似是合理的杀死杨依依——
而刚刚只要那个女人但凡在人群中和杨依依交换一次位置,后者的安危就很难得到保证,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始终没那么做。
不过这也算不得奇怪,这些人虽然疯狂,但应该并没有受到他人的操控,毕竟一旦这些人是因为受到了操纵才对杨依依下杀手,就等同于杨依依的死和对方扯上了关系,那么这显然就不属于正常死亡的范畴了,将会使得“果实”的效果大大折扣。
一连串的思绪在白墨脑海中闪过,他很清楚,虽然夹克女人死了,但麻烦并没有解决——周围依旧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将天空完全遮挡的乌云,乌泱泱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人正藏在人群当中,偷偷窥探着他们。
眼见杨依依已经从锁链的束缚中脱离出来,白墨说道:“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就不需要急着去找人了,先跟我去坡顶。”
说着他便来到夹克女人的尸体旁,三下五除二便将对方的手脚砍了下来,锁链很轻易便从她身上脱落。
虽然锁链的另一端仍然锁在孩子们的脖子上,但他们此时也基本算是恢复了自由,和之前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为什么要去坡顶?”
杨依依忍不住问道,她对坡顶的印象颇深,记得那里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才对,不过倒是出现过一个诡异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连忙将那个湿漉漉的男人的存在告诉了白墨。
白墨脚步微顿,心想这应该是吴子武的能力发挥了作用——当时杨依依处于性命垂危的状态,预设好的未来被触发,因此那个男人才会及时出现,将试图对杨依依不利的纸人杀死。
不过听杨依依话里的意思,他应该也是想要在最后分食杨依依的存在之一,那么对方救杨依依显然不是出于别的目的,而是为了不让果实的效果打折扣罢了。
白墨思索片刻,从这里已经可以大致判断出,那个男人和支配临夏城居民的存在应该并不是同一个人,二者都隐匿在暗处,暗中观察着事件的走向。
就是不知道除了他们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家伙躲在暗处进行窥探……
白墨至今都不太能理解,杨依依所能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含意。
“坡顶比较方便杀人,跟紧我。”
白墨澹澹开口,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已经做出了决断——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如今有这么多家伙在打杨依依的主意,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他记得跟在那个无心的家伙身边的女人恰好拥有空间传送的能力,只要找到她就能让他们迅速离开吾重坡。
这一目的当然不能被躲在暗处的那些家伙知晓,考虑到或许有人偷听,所以他并没有明说接下来要做什么,否则极有可能遭到阻拦。
思索间,白墨一步踏出,向着坡顶走去。
与此同时,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再次围了过来,前面的尸体无法让他们克制对杀戮的钟爱。
很快又是一轮充满血腥的屠杀,吾重坡被彻底染红。
而果然不出白墨左料,在此期间又有几个实力不俗的家伙突然出手,想来应该都是原本临夏城重中的高手,只不过显然连他们都无法逃出背后之人的操纵,成为了渴望杀戮的怪物。
在一轮轮的战斗之下,白墨终于带领众人来到坡顶,虽说那些家伙的攻击并没有给他带来实质性的伤害,然而却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
尤其是最后那一对能力为生命共享的双胞胎,跟他缠斗了足足五分钟之久,无惧伤痛,也无惧致命伤,愣是战斗到的最后一刻,他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两人的生命消磨殆尽。
不过即便力量消耗了大半,白墨也完全没有表露在脸上,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但杨依依还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也怀疑周围或许有人偷窥,于是偷偷摸摸递给了白墨几张符咒。
虽然这女人实力不强,但懂的符咒却非常多,手上的符咒算不上高深,但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她递给白墨的是一张促进恢复的符咒和一张治愈类的符咒,都是白墨目前所急需的。
白墨不动声色的将其接过,然后突然问道:“对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给过我的那张符咒吗?”
说话间,一把影子形成的长枪向前方飞射而去,将前方几道拦路的暴虐身影洞穿,顷刻间便让他们失去了生机。
“第一次相遇……”
杨依依愣了一下,喃喃低语。
她和白墨第一次相遇是在午时集市之中,那一次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不仅看到了龙,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禁忌序列,还看到了一个古怪的科研者……
不过要说自己给出过符咒……
印象中她那时好像是给过白墨两次符咒,一次是在漆黑的人皮隧道之中,那时给的是一些最基本的保命符咒,不过貌似被对方嫌弃了;
至于另一次……则是用虚假认证锁复刻出来的那张她至今都不知道作用的古怪符咒,最终那东西被送到了那颗龙头手上,导致最后离开的时候对方暴怒,咆孝了一晚上,这一点她记得十分清楚。
而且说起来,这家伙起初之所以会突然找上自己,好像也是因为那张符咒的缘故……
杨依依知道对方指的就是那张未知符咒,轻轻点了点头。
白墨同样点头,澹澹开口道:“给我。”
“真……真的假的?”
杨依依当即露出一副狐疑的样子,可实际的含意却是问对方要的是真符咒还是假符咒——虽然白墨对那张符咒似乎很在意,但一直都没有将其要走,所以这东西一直都在杨依依的身上。
“你说呢?”白墨冷澹的声音响起。
没有直接说要真符咒……那应该是要假符咒的意思吧?
杨依依有些迟疑,她也不知道自己和这家伙有没有足够的默契,但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了包里,偷偷用虚假认证进行复刻。
她如今对虚假认证的使用已经相当娴熟了,而符咒本身并不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东西,造假很容易,再加上她有过几次经验,所以没过多久便将那张符咒复刻了出来,哪怕没看也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偷偷摸摸的将符咒交给了白墨,白墨接过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将其放在了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一把揽过杨依依的身子,纵身向右边一跃。
只见一缕发丝悄然飘落,随即迅速在大雨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身后,一块岩石悄然分成两半,地面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将沿途的一切尽数斩断。
杨依依心中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是那个家伙,那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
虽然没有看到人影,但她记得这样的手段,当时那个体内有着纸人的吸血鬼就是被类似的无形攻击所杀死的。
白墨起身说道:“是刀气,对方借助雨幕的掩护发动了攻击。”
在将刀法剑法等冷兵器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眼中,刀气和剑气并非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长久修行后的必然产物,例如剑无归便可以轻易做到挥出威力无匹的剑气。
然而他的剑气大开大合,相比之下,能将刀气收敛到这种让人难以察觉的程度,并借助狂暴的大雨发动悄无声息的攻击,偏偏威力还相当不俗,这足以证明刚刚出手的家伙在刀气研究方面具有极高的造诣。
而一般来说,像这样的存在其实大多并非是天赋异禀的怪物……反而是追求极致技巧的人类。
雨幕之中,一个病殃殃的男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左手虚按至腰间,做拔刀状,长发遮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正是不久前杨依依所看到的那个家伙。
不过此时已经不能将其称之为湿漉漉的男人了,大家如今都是落汤鸡,谁也别笑话谁。
只见病殃殃的男人阴笑一声,说道:“虽说我更喜欢顺其自然,但你们这样浪费我的时间也是不好的,既然有人加速了过程,那老实看着不好吗?这个女人我不会碰,但你……”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说的“你”指的是白墨。
“……能不能去死啊?”
话音未落,他虚按的左手忽然上扬,手中分明没有刀,可一道无形刀气却忽然在雨水的掩盖下朝着白墨飞掠而去。
无形无踪,几乎找不到丝毫痕迹。
杨依依什么都不看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唯一能留意到刀痕的时刻,就只有在白墨微微侧身之后。
一道深深的刀痕顺着地面蔓延至极远的地方,中间有数次的间断,仿佛刀气是在空间中跳跃着前进的一般,难以捉摸。
——这家伙的刀法造诣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白墨瞥了一眼离自己脚下不过毫米之差的刀痕,又凝视男人良久,平静说道:“你的刀法很厉害。”
杨依依愣了一下,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家伙如此一本正经的夸一个人吧?而且还是敌人……
“这不用你说。”
对面病殃殃的男人阴笑一声,左手又一次虚按至腰间,似乎准备再次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白墨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所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话音落下,男人正要挥动的手轻颤了一下,突然愣在原地,不知为何陷入了呆滞。
“我的……名字吗?”
他歪了歪脑袋,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名字这种东西……总感觉对他来说是一种很久远的东西了。
大雨愈发狂暴,不知不觉间,周围再一次围了一大群人上来,发出令人震耳欲聋的可怕嘶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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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狂奔,山坡不断震动。
“吵死了。”
病殃殃的男人低喃一声,虚按的左手随意挥动。
时间像是暂停了片刻。
下一秒,四周连绵的雨幕突然被从中间斩成了两段,僵尸被一道无形气息所阻隔,足足停滞了大约半秒钟才重新恢复了最开始的模样。
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和脚步声一起,四周的嘶吼声突然消失不见。
杨依依呆住了。
只见那些围杀过来的人群纷纷僵在了原地,胸口同时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线。
下一秒,他们的身体齐齐断成两截,上半身从胸口缓缓滑落,尸骨漫山,血水滔天。
仅仅只是一击,数百人全部死亡。
诡异的是,分明白墨身后的人都遭受了同样的下场,可站在更前方的他们却全然没有被刀气所斩击。
这个男人的实力比杨依依想象中要可怕太多,还好为了所谓的规矩,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杀死她的想法,不然她绝对无法活到现在。
男人一动不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似乎在他看来,回想自己的名字比即将收获的果实更加重要。
在雨幕的冲刷下,他看起来是如此狼狈不堪,消瘦的病弱身躯仿佛随时都能被狂风所吹倒,然而见识了他刚刚的实力,众人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家伙。
杨依依不由看向白墨,这家伙好像从未真正的恢复过,那么等他完全恢复的那一天……也会有这么强吗?
“我好像只记得我来自水渊,但我又不属于水渊。”
半晌,对方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阴沉,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杨依依一愣——
水渊不就是昨晚那个村子附近的B级禁区吗?这家伙居然来自那里?
难怪身上湿漉漉的……
病殃殃的男人左手虚按,继续说道:“不过虽然不记得名字了,但我好像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男人阴笑一声,身上多了几分出鞘般的锋芒。
“刀……我的名字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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