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打学校回家的车上,徐容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系统。
演技训练系统
姓名:徐容
表情:A
台词:A
肢体:A
眼神:A
节奏:A
综合评价:A
经验值:82/100
荣耀值:0/100
特质:八极宗师(未挂载)八极入门八极精通(解析进度:58%)
徐容望着大半年来只涨了19点的经验值,倒不觉太过意外。
在综合评价达到“A”之后,和濮存晰排练《雷雨》增加了8点经验值,《建党伟业》的拍摄增加9点经验值。
而院里诸多前辈的言传指导增加的经验值,仅仅增加了2点。
从他自身的感受上,半年增加19点的经验值并不算少。
一来,是《建党大业》当中他的戏份相较于以往并不算特别多,其他人呢,本来就是客串,很多人连一句囫囵的台词都没有,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投入程度都不太高。
而《雷雨》的排练,值得借鉴的也只濮存晰一个。
院里的前辈倒是有真本事,可是不是拉着他教他画画,就是拽着他唠闲嗑,嘴里半天听不到一句正经话。
唯二的两次,还是郑老爷子的演示,一次直接强行拔升了系统对于他“肢体”表达的评价,另外一次则是增加了1点经验值,兴许是他本身的积累就处在一个临界点上,老爷子的演示不过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无疑证明了其中的差异。
光言传不行,得身教!
因为道理别人一说,他仔细想想,也能想明白,可是不给仔仔细细地示范一遍,他根本没法把指导理论和实践融会贯通,进而形成表演过程中的本能。
“小张?”
“徐行?”
“爷爷?”
进了家门,在换鞋的功夫里,他连着喊了三声,愣是没听见半点回应。
小张同学应该去院里了,前段时间她忙着在《建党大业》当中出演国母,冯远正比她更忙,见天的在外边跑,也只能偶尔指点几句,根本没带她的时间,回炉班也不得不一拖再拖。
徐行也搬到了家里住,主要是他和小张同学都出去拍戏,怕爷爷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让徐行搬了过来住。
可是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多余了,老人总是吃完饭,喂完鸽子,就牵着狗去找小区的几个老人聊天、下象棋,有时候入迷了,吃饭还得去喊。
进了客厅,他倒了杯水,端着水杯,准备去书房拿本书,然后去露台上,晒着太阳看会书。
要是小张同学在家,他会坐在客厅里,听着她说道说道最近的新闻,以及微博上有趣的事儿或者段子。
只是最近,他发现了点不大对的地方,微博这玩意,太浪费时间了,小张同学随便往哪一歪,一刷就是大半天,咯咯咯笑个没完,可是关上手机或者电脑,问她看了什么,俩眼睛瞪半天也说不出半句所以然来。
他察觉的不对,并非微博浪费时间,而是精神消费品开始呈现出单极化的趋向,以影视作品为例,在过去整体是两极分化,一类以纯粹的商业片为代表,目的就是为了娱乐大众、赚钱,而另一类,则是本应当承担“呐喊”的文艺片,可是如今,文艺片也渐渐偏向于商业、歌功颂德,不能兼顾的,根本拉不到投资或者通不过审核。
整个影视行业,在资本以及政策的双重导向之下,开始滑向娱乐至死的漩涡。
娱乐产品麻痹大众,本就是生存根本,不然人一闲下来,就会思考,一思考,就要出事儿。
但是影视作品,至少一部分,应当也必须具备艺术的成分,如今“艺”不多,而全剩下了赚钱的“术”。
而且这个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随着技术的发展,各种各样的娱乐产品都在拼命争抢大众的时间,手段层出不穷,在利益的推动下,渐渐出现恶性竞争,内容越是没有下限,越能博人眼球,而最终,便会形成各方紧挨着下限的纳什均衡,也就意味着,哪方想一旦想改进,把内容质量提上去,便会成为唯一的利益受损者。
长此以往的被这些东西环绕,往往会让如今的大多数年轻人认为整个世界、社会就是如此,而非事实上的个例,久而久之,一个时代、群体的价值观便会逐渐扭曲。
就像在过去,无论男女出轨,都会为人所不齿,可是眼下,反倒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站在楼梯口,徐容又想到了《雷雨》。
他忽地觉得,他好像又理解了一点老院长的初衷,周萍的痛苦和逃避,对父亲的畏惧是一部分,更多的一部分,应当是内心道德的谴责。
而这种道德谴责,恰恰是当下的娱乐产品逐渐抛弃,反而以其他花里胡哨的道理粉饰,更甚至于连美化都懒得做。
此时,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老院长能够凭借一部《雷雨》,奠定其近代文学史的大师地位了。
人生活在社会这个集体当中,尽管时代不同,但遇到的问题往往存在共性,而《雷雨》则通过八个身份截然不同,生活在不同阶层却又产生了交集的人物,揭露了任何社会当中都会遇到的方方面面的问题和矛盾。
而不是简单的“反封建”,或者对自由的追求。
从未有过像眼下这么一刻,他想把《雷雨》演好,甚至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把每一个人物的诉求,清清楚楚地呈现给每一位观众,是治愈的良药也好,是响亮的巴掌也好,只希望竭尽所能的发挥话剧本身的意义。
眼下已经九月,今年除了十月一之后的一轮《雷雨》,他暂时没了别的安排。
不对,还有两件事。
一件是年前去把小张同学的父母接过来过年,小张同学去年过年前回去给爷爷采购年货的事儿,爷爷特地提了一嘴:家有一心,有钱买金;家有二心,无钱买针。
他并不会因为小张同学在影视圈没什么名气,而觉得她做的一切都理所应当。
所谓的名气、地位、资源、人脉,都是外人的看法,如果哪天他沉浸于这些光环当中迷失,甚至以对待无关之人的态度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或许他最为坚实的后盾,也会渐渐崩塌。
而且要是不把小张同学的爸妈接来,小张同学就必然得回鞍山过年,到时候他们爷俩留在京城,可就得过个冷清年了。
另外一件事,相比之下更加重要,他如今虽然身价不菲,但是手上的现金却是不多,为了拿下《大明王朝1566》的版权,他没跟家里人商量,偷摸把旁边的那套房子抵押贷了五千万。
这也是前阵子他看曾国藩家书得来的体悟,吴钢说他以前很有冲劲儿,现在却没了。
身上发生的变化,他过去倒是没意识到,在得到小张同学的证实之后,他思索良久,想出了个法。
背债嘛,这事儿他熟。
当年跟海润借了1500万,结果未成想通胀率年年攀升,而他花钱买的房子,如今已经飙升到了六万,算下来,升值了将近五倍。
至于贷款五千万的额度,也是经过他慎重考虑的。
一两千万实在太少,根本给他造成不了任何压力,等工作室正式成立,没有了中间商吃回扣,再加上工作室的税收优惠,一两千万,不过他接一部戏,或者一个代言就能还完的事儿。
而一两个亿又太多,没必要平白让自己背负喘不过气的压力。
五千万算是个临界点,他有能力偿还,但一时半会儿的又没法还清。
事实证明,效果确实不错,至少在出演伟人时,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肯定。
徐容推开门,走了进去,打书架上抽出了本《曾文正公全集》,正要去露台上歇着,转身前,却见桌子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个信封。
他走了过去,拾起来,信封并未封口,在正面,是一行隽秀的字迹:徐老师,给你的。
字明显是小张同学写的。
徐容笑了下,估摸着应当是小张同学准备的一些小惊喜。
只是等他拆开,掏出其中的七八张照片,不禁愣了好一会儿。
照片的背景,他看着眼熟,但又没见过,眼熟是因为,在老家这样的街口每个村子都有,可是照片拍摄的地点,他又确实没见过。
照片上的人,他更加不认识。
在街口的墙角,坐着的光着黝黑脊背的老人,头发灰白,脸上布满了沟壑,一只脚赤着,一只脚穿着半旧的布鞋,手里端着只印着荷花的瓷碗,似乎正在与坐在对面的人说笑。
他又看了看其他几张照片,都是他不认识的,有男人,有女人,但是无一例外,照片拍摄的背景都是在农村。
徐容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照片,小张同学给自己这些照片干嘛?
在某一刻,他脑海当中忽地闪过一道灵光,急急忙忙地走向洗手间。
望着镜子当中的面容,又低头瞅了瞅照片,他彻底明白了。
他又一张一张地翻动手中的照片,最终停在了其中一张身材瘦弱的女孩的照片上,按爷爷的说法,照片当中的人,应当是他的妹妹,可是看长相,倒是像比他还大几岁。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走下楼,来到厨房,拧开了燃气灶。
拿起最上边的一张,放了上去,可是在距离火苗还有四五公分的距离时,他犹豫了下,又给收了回来。
静静地又低头一张张过了一遍,好一会儿,他伸手关上了火,将照片重新装进了信封,上楼,塞进了书柜的一角。
也许爷爷、小张同学乃至他的粉丝、影迷,会轻视乃至于鄙视他们,但是他早已认清了现实,于他而言,照片当中的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概念存在,更没有绝大多数人认为的怨恨。
如果没有他们,就不会有他,如果没有被抛弃,也不会有他的今天,生长在那样的环境当中,他也许也会变成照片上五个胖的跟豆虫似的兄长一般,一天天的混吃等死。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利用了他们,在全国观众面前,刷了一波对自己的同情和好感。
留着吧,好歹知道自己是来自何方。
张立最近一段时间心中总是存着个疑惑,因为老早之前,徐容就打电话问他能不能空出一段时间,请他拍个戏。
他早就知道徐容现在出来单干了,但是工作室似乎还没有正式开业,难不成就已经着急由演员到资本的身份转变了?
到了饭桌上,听明白了徐容的打算后,张立整个人都懵了。
重拍《大明王朝1566》!
而且只重拍他一个人的戏份!
这特么得多损才能干出如此缺德的事儿?!
张立等缓过神来,才好奇地打量着他,问道:“你拿到版权了?”
徐容笑着端起了酒杯,跟张立碰了下,道:“要是没拿到,怎么敢麻烦黎叔你呢?!”
这才是他拿下《大明王朝1566》的真实目的,而且回头等拍完了,他还准备免费送给比较熟悉的京城电视台播一轮,让全国人民和业界同行都仔细瞅瞅,他徐某人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就能爆锤一群老戏骨!
什么叫80一代第一人!
什么叫天赋炸裂!
什么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张立思考了一会儿,道:“重拍倒是没问题,但关键是,花费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旋即,他又笑了,徐容连版权都拿下来了,重拍他一个人的戏份,相比较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放心,酬劳方面,我肯定不会亏待黎叔的。”
张立呵呵笑着,道:“不是酬劳不酬劳的问题,我其实挺纳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容又重新拿来了搪塞其他人的那一套说辞:“我真心觉得,这是一部好戏,而且是肯定能赚钱的好戏。”
张立跟徐容碰了下酒杯,呵呵笑了,却没再追问。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徐容必然能成影视圈的一号人物,只是未曾预料短短五六年的光景,一切就已经变成了现实。
而且他瞧着他身上的那股精气神,眼下似乎并未达到他理想的目标。
他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可是对方既然以礼相待,他也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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