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搭调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当这一句话,被一位绝世独立,宛若神人的女子,用一种蚀骨销魂,哀而不伤的声音给念出来的时候。
众人只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从尾骨一路攀升到了脑后,从臀下一路刮擦到了脑海之中。
令人满心沉醉,又怅然若失。
特别是这位女子,在念出此话的时候,还曾用眼睛触碰过他们的视线,还曾用目光轻点过他们的心涟。
于是所有的人就都沉默了下来,甚至都没有人再去夸赞词赋的美好了。
因为他们都在回味着刚刚的惊鸿一瞥。
因为他们都在贪恋着刚刚的情真意切。
所以为何!所以为何!
两情即为长久时,不能在朝朝暮暮?
第一次,人们大概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牛郎与织女的悲哀。
李凤心几乎能够肯定,王戊在念出这段词的时候,心底的思绪是向着自己的。
因为她看了他两眼,整整两眼。
所以她是在宽慰我吗?
所以她是知晓了什么吗?
对了,是了,我让人去雁飞楼给她赎身的时候,并没有交代要避嫌。
所以她,难道是碰巧地撞见了此事?
于是她对我,便也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感。
但是雁飞楼的人却拒绝了我,然后我,就放弃了她……
心念至此,李凤心只感觉,有一种巨大恐怖将他给包裹了起来。
她,她,会不会是已经看出了这一点?
她会不会是,已经知晓了我对她割舍?
所以她才写出了这句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是在宽慰我吗?
她是在宽慰我啊……
明明她自己,才是那个被人像是货物一样抛弃在青楼里的人。
明明她自己,才是那个伶仃破碎,满心伤痕的人!
她本来是想要躲着我的。
可是梧桐榉的人,又逼着她来到了诗会,甚至还饿了她好几天!
这样的你,这样的你如何还能够宽慰旁人。
我到底,我到底是哪里值得你宽慰了。
回想起方才,自己在得知了她的遭遇过后,居然还要在利益和她之间进行取舍。
在得知了她甚至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居然还要顾忌梧桐榉和蓝花巷的势力。
李凤心就感觉,仿佛是有一把钝劣的刀子,在他的心头上挖血割肉。
红颜消瘦为你。
你却任之轻贱。
遂还要她假作欢笑,自揭悲伤……
李凤心啊李凤心,你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两情若是久长时,两情若是长久时……
不,我不要岂在朝朝暮暮,我要就在朝朝暮暮。
白玉姑娘我赎定了,蓝花巷也挡不住,我说的!
……
齐王的诗会到底结束了,王戊毫无争议地取得了魁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之后的几天里,她的名气也将会得到一次极大的提升。
唯一让王戊略觉警惕的,是李凤心投向她的眼神,似乎是有些过于的异样了。
特别是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
要说其是被勾引了吧,王戊感觉自己也没用多大的劲啊。
反观白嫡,他不就很正常吗?
不过这一点点的异样,并没有困扰王戊太久。
因为转头,她就又收到了七八张女子的手帕。
还有各种软软糯糯的小手,在她的脸上和腰间刮来刮去。
其中的乐趣,自然不是几分疑惑可以打搅的。
等踏上了归途的时候,王戊的手里已然又多了一包零嘴。
脸侧还带着一枚鲜红的唇印。
那是一名妩媚动人的女子,趁着混乱啃咬上去的。
甚至,对方还叫了王戊一声亲妹妹,差点没把这人的腰给叫成活虾。
自以为是春风得意的王戊,乘着大马地哼着小调。
白嫡难得地没有去约束她的行为,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前方的背影。
……
扬州城的风雨仍然在酝酿。
同一时间。
位于梧桐榉的厢区之中。
一个头戴玉石面具的人影,正在听着一名女子的禀报。
“所以说,六扇门的人已经查到梧桐榉了?”
“没错。”
穿着一条侍女裙的丽人浅埋着脸庞,似乎是有些不敢去看那面前的身影。
“听暗处的哨子们说,这两天,他们已经在楼区和廊区里发现了五六个便衣捕快。而且那些人,似乎是都在查着武林大会的案子。”
“真是奇怪,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蓝花巷和这事儿有牵连的呢?”
头戴面具的人影喃喃自语着,一时之间,甚至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
“也许,他们只是在例行盘查而已。”
美艳的侍女谨慎地推测道。
“毕竟,有一位大人死在了江舟城(第一百一十七章)。”
而江舟城呢,又恰好位于扬州城的附近。
“呵。”
也不知是气,还是如何地笑了一下。
头戴面具的人影,眺望着一片明媚的天光。
那张如同玉雕的假面上,纠缠着些许晦暗的阴影。
“这个深山老鬼,死了都不让人安心。早知道,就不把他从毒宗里请出来了。”
“那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侍女依旧不敢抬头。
“呼。”
而玉面人呢,则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看来这梧桐榉,也快要不能待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倒是还可以布置一些俗手。”
“妙心不懂,请主子明示。”
“哎呀呀,你可真笨呐。”
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玉面人的声音既冰冷又飘忽不定。
“那些捕快,不是想要查明幕后的黑手吗。那么我们,就给他们一点线索呗。你说齐王李凤心,和蓝花巷之主的身份,是不是特别的搭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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