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即逝,一眨眼已然过去三天。
海轲市千厘街道。
“昕昕,今天在学校有发生什么事吗?”
古山一边心不在焉地开着电瓶车,一边跟坐在身后的女儿聊天。时不时看看两侧的后视镜,找准机会从车流中穿梭而过。
看着有点危险刺激,但他早已习惯这种生活。
从刚开始开车上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到现在的见缝插针逆流而上,他自认为已经变成了一名非常合格的老司机了。
开了七八年的电瓶车却没有出过一次小事故,就连一次小小的剐蹭都没有,他开车的技术真不是自我吹嘘。
当然,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开豪车啊?但凡兜里能多点钱,他咬咬牙就给自己换辆四轮的了,不用风吹日晒,也能体面一些。
女儿古昕瘦小的身躯缩在车后座里,像个坐在树枝上的树懒,手里捧着手机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
时不时“嗯”几声回应父亲的问题,灵巧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划拉敲击。
她的脸上戴着洁白的口罩,头上戴着一顶蓝色鸭舌帽,当电动车开近路边时,她会微微侧过头,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坐在电瓶车上。
高中女生有点虚荣心也算正常,人家的父母开着小汽车,她的父亲开着电瓶车,差别确实有点大,总是忍不住有点自卑的小情绪。
不过她也没有责怪辛苦工作的父亲,古山早出晚归辛苦工作供养着家庭,她全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埋怨父亲为什么赚不了更多的钱。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好让父亲不再那么辛苦。
谈话间,电瓶车左拐右穿,拐进一条小街道,最终停在一栋五层的老旧居民楼下。
当古山锁好电瓶车后,才发现前面停了一辆白色汽车,他不懂这是什么品牌,但是看起来就觉得很贵,撞了肯定赔不起。
“昕昕,记得要好好用功读书,将来也买一辆这样的小汽车,就不用跟爸爸一样,开电瓶车天天日晒雨淋的。”
古山不忘趁机教育一下女儿,内心希望她能够好好读书,将来若是出人头地了,那他死也能够瞑目了。
“嗯。”
古昕随意回应了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背着书包走进昏暗楼道。
她重重地跺了跺脚,感应灯应声亮起,散发出苍白的光芒。
古山也不介意女儿冷淡的态度,随手按下电瓶车锁,再回头看一眼白色汽车。
他想了想卡里不多的积蓄,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再干几年自己也买一辆四轮的,这才恋恋不舍地踏上楼梯。
狭小的楼梯中,父女俩没什么话可说,女儿在前面走着,古山在后面默默注视她的背影。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一天的辛劳是值得的,再苦再累也无所谓。
走过五层狭长的楼梯,他们回到了家门前。
还未掏出钥匙开门,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对面门的邻居阿姨站在门前看着他。
虽然没有指指点点,但是那种讥笑嘲讽之意已经摆在脸上了。
古山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古昕:“昕昕,我回来的时候忘记买烧鸭了,你去陈叔的烧鸭摊上买两斤,自己想吃什么就买点,今晚好好吃一顿。”
古昕有点讶异地看着父亲,平时习惯了省吃俭用的父亲今天居然这么豪爽大方,难道是什么节日吗?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接过钱折好塞进兜里,把书包卸下来递给古山,一溜烟地跑了下去。
看着女儿走下去,他才拿起钥匙塞进锁里,拧开。
门口鞋架上摆了好几双鞋子,其中一双锃亮的皮鞋让他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心脏加速跳动,脑子一阵晕眩。
他没有买过也买不起这样的皮鞋,很明显这是其他男人的,家里只有妻子在家,哪来的男人?
他刚走进客厅,卧室门就开了,妻子梦文秀淡定地走了出来,穿着整齐得体,只是头发有点湿润凌乱。
“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啊?你去接昕昕了吗?”梦文秀走到他面前,挽了挽耳边的发丝平静问道。
“接了,刚刚我让她去买两斤烧鸭,等一下就回来。”
古山木着脸回应,他闻到了妻子身上香水的幽香,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味道。
“你怎么让她自己去买,路上车多人多,那么危险,你赶紧去看着点,顺便把家里的垃圾拿下去扔……”
梦文秀说着,指了指墙角的垃圾袋,眼神闪过一丝焦急的情绪。要是昕昕回来了,事情将会变得无法想象……
“够了,梦文秀,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古山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欺骗,眼睛通红地瞪着她,双手紧紧捏着,指甲都快刺破掌心皮肤了。
“你说什么啊?不去就不去嘛,发什么脾气。”
梦文秀还想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迷茫。
“皮鞋,门口摆着男人的皮鞋,谁的?他是不是藏在卧室里?
梦文秀啊梦文秀,你不要脸我还要,知道刚刚回来的时候邻居是怎么看我的吗?
我天天加班累成狗是为了谁?你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古山崩溃大吼,脸红脖子粗,双眼充血,像是要吃人一般。
“我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那双皮鞋……哎,你干什么?”梦文秀还在嘴硬。
古山不听她的辩解,径直走进厨房,从案板上拿起菜刀,抡了两下,红着眼冲进卧室。
“等等,你别这样……”
梦文秀见要出大事,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抱住他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推开摔在地上,膝盖都磕红了。
古山一脚踢开卧室门,原以为奸夫会衣衫不整地躲在衣柜里,没想到人家就淡定地坐在床边,还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带。
“就是你勾引我老婆?”
古山看着面前戴着黑色眼镜的斯文男人,用手里的菜刀指着他,情绪激动吼道。
刘景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这时古山才发现这个斯文败类居然比自己还高一截,至少一米八三,身材健壮。
“勾引这个词太难听了,我们是两情相悦,只是情不自禁地做了点违背道德的事罢了。”
刘景微笑着说道,如此道德败坏的事到了他的嘴里居然变得文雅了起来。
“我……我砍死你。”
古山被他无耻的模样气得眼都红了,当即举起菜刀想要当头砍下。
刘景也不害怕,反倒上前一步,把头伸过去:“砍砍砍,来,往天灵盖上砍,看看能不能一刀把我砍死。
我偷你老婆只是道德问题,顶多挨几句骂,你砍死我就是法律问题了,得赔钱赔命。
到时候你死了,老婆带着女儿改嫁,不还是便宜了别人?”
见他把脑袋伸过来,古山举着的刀反而停住了,不敢往下砍,捏着刀柄的手还在发抖。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模具厂工人,鸡都很少杀,冲动退去后,哪敢真的杀人啊?
“不敢砍?那就让开吧!好狗不挡路。”
刘景失望地摇了摇头,轻轻推了他一把,壮实的汉子顿时瘫倒坐到床边,手里的菜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次玩得很刺激,我先走了,记得找我。”
刘景走过梦文秀身边时,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梦文秀沮丧地低着头,不敢回应他。
他走下楼梯时,还遇到了提着烧鸭回来的古昕。
古昕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虽然略显瘦弱了点,但颜值已经不在梦文秀之下。
此时她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事情,如同一只归家的小鹿般,从刘景身旁轻快地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