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听得一脸尴尬,跟着提醒:“将军,三万...”
“三万咋了?三万军队的粮食,会多到咱们吃不完,给俺再探,俺要知道夏侯楙的详细情况。”张飞满脸不屑。
“唯。”张达抱拳小心翼翼地离开。
张达在江夏立功被张飞带走,跟着张飞几次进入侵凉州作战,他发现原来那个鲁莽的上司,居然变得越来越精明。
张达不知道这几年张飞发生了什么,他记忆中一向喜欢莽干莽杀的黑脸将军,现在特别喜欢耍心眼。
张达前脚刚离开,张飞就叫来亲随武二,满脸严肃吩咐:“这段时间马遵龟缩不出,将士们无仗可打,所以变得慵懒了些,你赶快拉他们去操练一番。”
“有战事?”武二好奇地问。
张飞点点头,“夏侯楙率三万兵来救天水,眼看着粮草都要用尽,曹丕如此体谅俺的难处,很及时地派人来送。”
“那敢情好,末将这就去练兵。”武二欢喜地离去。
平静的冀县城外,再度响起雷霆般的马蹄声,马遵闻讯紧急与郡中官员来到城头,当看到远方那浓浓的烟尘,瞬间陷入沉思中。
主簿尹赏看着马遵身边的年轻人,意味深长地问:“张飞莫不是要为伯约(姜维)攻打城池?”
功曹梁绪连忙反驳:“尹主簿说哪里话?张飞胡言乱语何必认真?冀城百姓皆知伯约之父,与抚夷将军(姜叙)只是同族。”
张飞入侵凉州原本没理由,就是曹刘之间的正常攻伐,但是他把姜维这个点引入之后,在冀城内部引起了不可思议的反应。
张飞的多次袭扰,转变成了目的明确的复仇,他在各县坚壁清野的情况下不退也不进,也就显得事出有因。
天水各郡坚壁清野,把周边百姓全部迁入城内,这让原本平衡的资源关系,突然变得不平衡起来。
城中那有限的土地和资源,无法供养超负荷的人员,百姓的日子逐渐变得难熬起来。
城内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城外又有张飞骑兵的威慑,进退两难像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资源匮乏产生的矛盾,慢慢从底层向上层扩散,让原本理解姜维的百姓生出憎恨,最后波及到整個天水姜氏宗族。
情绪就好比空调,有进风口一定有出风口。
受苦的百姓也有愤怒的情绪,他们原本从无处发泄,渐渐转移到天水姜姓、转移到姜维一家。
姜姓内部也有人质疑姜冏,认为马超不会无故怀恨姜冏,猜测姜冏一定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冀城暗中发生的一切,让刚满二十岁的姜维压力巨大,要不是太守马遵极力控制,姜维和姜母很可能被推出去顶罪。
姜冏为天水郡战死,马遵不敢也不能把姜维推出去,否则事后他无法面对天水姜家。
马遵不相信这是张飞的阴谋,因为如此复杂的离间计,不可能出自莽夫的脑袋。
“大敌当前,你们不必争吵,张飞那黑厮真敢强攻,本太守会与冀县百姓共存亡,但是他们没有攻城器械,想要打进城来可不容易。”马遵与郡官们冷静地分析局势。
主簿尹赏摇头叹息:“卑职并非惧战,实在是那张飞太无赖,他不围城也不强攻,仅靠骑兵优秀的机动性,就压制了天水数座城池,如果张飞真的强攻破城,我就算战死也不后悔,现在这样实在太憋屈...”
“张飞兵力并不多,而且全部是单一的骑兵,怎么可能莽撞攻城?他现在轻装上阵,以威慑法来消耗天水的资源,其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年轻的姜维轻轻皱起眉头。
主簿尹赏冷笑:“人言伯约是天水麒麟儿,既熟读经史,又枪法卓著,何不请命去退张飞?”
“亦无不可。”姜维同样冰冷地回答。
这些日子姜维受尽冷眼,胸中吸收的负面情绪超量,就快要撑不住,也需要找地方发泄。
马遵看着两人拌嘴,沉声呵斥:“你们都少说两句,如何退敌本太守心中有数,伯约虽少年英雄,但张飞不是寻常莽夫,他是名满天下的万人敌,尔等不可轻视。”
主簿尹赏摇头解释:“卑职也是忧心冀县局势,现在子丹将军(曹真)去了河西,张飞靠几千骑兵就在天水来去自如,战后应该会受到陛下责罚,哎...”
“问心无愧就好,张飞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马遵露出苦涩的笑脸。
“若太守能给卑职拨些兵马,未必不能与张飞一战。”姜维听到两人泄气,反而燃起斗志。
马遵拍了拍姜维的肩,小声劝道:“伯约不要逞血气之勇,冀城将士与武都将士确有差距,这是看得见的事实,所以谁去统兵都一样,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呃...好吧...”姜维现在太年轻,不被人信任在所难免。
马遵见状欣慰地点头,然后继续安慰道:“伯约也不用妄自菲薄,即便那张飞是万人敌,即便他的骑兵如此厉害,也始终只有几千人而已,咱们坚守待援必无问题。”
姜维点头回应:“事反常,必有妖。卑职猜测陛下的援军应该到了,张飞这是在备战呢。”
“若是真的就太好了,天水已经耗了张飞百日,只等与援军内外合击。”梁绪笑着附和。
尹赏却没那么乐观,他提醒众人说道:“张飞骑兵的优势大家深有感触,天水诸县的兵力本来超过对方,可是始终没有形成合力,最后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咱们还是坚守冀县为宜。”
“其实可...”
“主簿说得很对,我们百日期间上了几次当,赔了那么多粮还不长记性?把立功的机会让给能人,咱们配合打打辅助就行。”
姜维话到一半被马遵打断,城中百姓对姜家不满的情绪,已经蔓延到郡官之间,他作为太守要遏住苗头。
张飞让骑兵在冀城外恢复操练,几天后主力慢慢往望垣方向移动。
冀城守军现在是惊弓之鸟,眼见对方离去也不敢出城,因为这百日的记忆实在深刻,再被讹下去就真守不住了。
“夏侯楙真是今天从上邽发兵?”张飞确认对方行踪。
张达点头回答:“对,夏侯楙等齐了祁山道的兵马回归,完完整整三万人往冀县开来,辎重全部从渭水走漕运,如此大的兵力可不好分割,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张飞丝毫没有慌乱,他让武二集合帐下近百名军官,对众人严肃地说道:“夏侯楙三万乌合之众,骑兵数量跟我们差不多,俺以为可以用麻雀战来应付,这个战术只在沙盘上演练过,你们可不能给俺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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