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敢将手伸过来？

    这是玛莉亚的第一想法，接着看着燃烧的烈焰并未被寒冬彻底扑灭，她的惊讶也多了几分，而等到罗恩的拳头落到脸上的时候，她还有几分对死亡的恐惧感。

    但立刻她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自己平常那具迟钝，脆弱的身躯——和血肉傀儡比起来，吸血鬼的身体实在是太过普通了。

    双方的灵能还在相互抵消，融化，凝结，不断地循环。

    玛莉亚也抬起了手，她本来还在畏惧强烈的烈焰，不敢将身体伸进去攻击罗恩，但是罗恩的攻势提醒了她——自己新身体的自愈能力到底有多么恐怖。

    寒霜在纤细的手臂上凝结，五指前端延伸出尖锐的冰爪。

    她试探性地用指尖点了点热风盘旋着的交界处，脑中随即感应道了灵能碰撞的清脆声响。

    咻。

    灵巧的手臂闪烁了下，瞬间在罗恩脖子侧面撕扯出数厘米的伤痕，而当她将手收回去的时候，整个手掌全都已经融化了，整段小臂也仅留下森然的白骨。

    但血肉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出她的袖口，像是激流般直接淹没了臂骨，疯狂地编织着原来的结构。

    玛莉亚看向罗恩的眼中带着笑意。

    ‘你要怎么挡下一击？’

    她现在还没有过多的消耗自己的灵能，而罗恩就已经暴露出了致命的问题，要是她能这么轻松地干掉对付，那么到时对付伊丽莎白还能保留着足够的灵能力量。

    罗恩将注意力集中在玛莉亚的身上。

    她的速度和力量略弱于血脸瓦尔，但也并不明显，而当时他能战胜瓦尔，靠的是纯粹的高温在短时间里造成巨量的伤害。

    但血肉傀儡的自愈速度比狼人快了几十倍，他如果没法在数秒内彻底用烈焰淹没她，就很难彻底杀死玛莉亚。

    而且这次的对手还可以用灵能阻挡他的高温。

    很棘手的敌人。

    玛莉亚抬起了双臂，寒霜这次凝结成了两道锋利的冰刃。

    她的左右手忽然朝着罗恩的面部开始接连开始砸去，想要直接用冰刃洞穿罗恩的颅骨，而且玛莉亚已经算好了。

    三次。

    左右各三次攻击，这就是冰刃的极限，但以刚刚罗恩的速度来看，这已经绰绰有余了。

    两道冰刃同时划开炽热的烈焰。

    罗恩也举起双手，双臂都迸发出强烈的高温，能够被砍断手臂前就将对方的攻击彻底化解。

    但玛莉亚等到他将手臂摆好位置以后，直接将两道冰刃同时抽出烈焰，接着，第二次攻击以比刚刚略快的速度重新劈开热风。

    罗恩的双手已经被她引开了。

    但就在此时，她感觉自己双臂的速度满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两道冰刃被罗恩轻松地接着。

    刀刃割开了血肉，但同时也直接融化在了烈焰中。

    不，不是慢了，是有股力量在影响自己！

    罗恩的双手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般伸出了烈焰，朝着玛莉亚的脖颈处掐了过去，而当她本能地想要挥动自己的双臂时，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空荡荡的两个袖子。

    他没有给对手重新长出手臂的时间。

    罗恩地嘴里吐出了酝酿许久的热能风暴，而且双手也满是凝聚的烈焰，已经足够瞬间淹没人类的躯体了。

    玛莉亚有些慌乱地看着对手的攻击，这还是她首次使用这具身躯战斗，虽然记忆里有着怎么使用的方法，但却没法随时都反应过来。

    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冬日，万物的终结，烈焰不可战胜的敌人。”在莫名的驱使下，玛莉亚又如同顿悟般地说出了一段话语。

    而强大的灵能从她的身躯里倾泻而出，直接作用在了面前的整块区域，无论是还在呼啸的热风，还是罗恩的双臂，都十分反常地在流失热量。

    他双腿向后发力，朝着镇子里背身一跃，跟玛莉亚拉开距离，而寒流也开始侵占烈焰本来待着的位置，开始朝着他步步紧逼。

    就在此时，罗恩的身上也出现了件和玛莉亚刚刚十分相似的事情——“领悟”。

    这是他在得到灵能学者后，除去“速学者”和“灵能连接”外，首次使用到了第三种能力——领悟。

    此时在他脑海里闪烁的不是某个灵能技巧的使用原理，而是某些他早早就接触到的东西——在他学习“我即太阳”时，在他翻阅其他灵能技巧，在他身处无罪镇时，在他刚刚听到那段话时感知到的事实。

    伊丽莎白的无罪镇虽然是灵能实体，但本书却依赖着这些建筑和里面的镇民，但他们在里面生活的时候，甚至是当其他的吸血鬼在这里玩“扮演”游戏的时候，她的力量都在增长。

    而玛莉亚在宣称自己是冬天，并且以前进作为“仪式”的时候，寒流也在随之变强，而她刚刚脱口而出的那段话，则直接“扑灭”了他制造的烈焰。

    还有他曾经在学习的“我即太阳”，想要制造阳光有两点必需达成——了解太阳，以及相信自己是太阳。

    灵能在某种程度上尊重现实的客观规律，伊丽莎白需要平民扮演小镇的生活，甚至这里很多根本没有意义的娱乐场所，玛莉亚得模拟冬天真实的前进方式，而“我即太阳”也得对那颗恒星有所了解。

    但是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小镇，玛莉亚也没有实现气候的复杂变化，“我即太阳”也不是靠着核聚变制造的阳光。

    灵能来自于精神，是主观意志的体现，是对现实的扭曲和重构，更是对规则的打破和跨越。

    就像是所有多数灵能者都能在没有掌握任何技巧的前提下移动物体——这是种很直观，且易于理解的改变世界方式。

    越是复杂和强大的魔法，就越需要各种的技巧和理解来支撑——这些东西的作用降低难度和消耗，让灵能者做到本来没法实现的事情。

    它们是支柱。

    而非束缚。

    罗恩退到了广场的位置，而玛莉亚也紧追了过来。

    玛莉亚不可能不追过来，因为前进本身对应了她现在的身份，而罗恩愚蠢的行为也在让她的力量高涨。

    她已不可战胜。

    “我是太阳。”罗恩身上开始流淌出耀眼的金光，“四季是你们和我的距离，仅此而已。”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