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童话讲到尽头,故事书被合上了,说书人向贴墙供奉着的神像微微鞠躬,“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吧。”
他起身拿起神像前供奉的苹果咬了一口。这是莫大的亵渎与不敬,如果这世间真的存在神明,那祂一定会降下神罚的火焰将僭越的狂徒焚为灰烬。
“想杀了我吗?”他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又扔回了神像前,“如果你有这个能力的话。”
可惜,没有。
他的脸上流露出森寒的杀意,室内陷入长久的静默对峙当中,直到木门被人拉开,阳光洒满了实木地板。
“你们好啊,我的女孩。”他转过身来打招呼,杀意已经尽数隐去,转而换上的是温柔又明媚的微笑,“真好啊,你们还是这样的年轻漂亮。”
刚刚拉开木门,苏恩曦和酒德麻衣都吃了一惊。
虽然老板有时候耍宝耍贱、有时候歪眉斜眼,但不论旁人看到的是哪种形象。他本质上都是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帝王,或者纤尘不染超凡脱俗的神明。
所谓的和蔼可亲与嬉笑打闹,都只是一种御下的手段或者是百无禁忌带来的骄傲。
不论是帝王还是神明,二者都不该是狼狈的,更不能在人前流血。
但他现在的一边脸颊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更多血红的擦伤密布,一直延伸到额头上,如果要把伤口彻底包扎好,大概他的整张脸都只能露出一只眼睛了。
“老板你这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顿吗?”苏恩曦上前伸手戳了戳纱布,“谁?小怪物吗,他有这种本事?”
“这种伤是抽象化的,其实也没到被摁在地上摩擦的程度,我觉得被打断根肋骨,看起来还不如现在这样帅,所以就保持现在这样咯。”
他用指甲挠了挠没有包扎纱布的脸颊,没有计较苏恩曦的大不敬举动:“之前没注意,确实被他打到了一拳,我本来想搞一个类似绯村剑心X伤疤造型的,可惜伤得比我预估还要更严重点。”
“就像老板你的故事后半段同样出了点偏差。”酒德麻衣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喂喂喂,这是你们应该负责思考的问题唉。”老板拍着大腿强调,“不然我雇佣你们来干嘛呢?”
“我要纠正你一下,不是雇佣。没有工资,不受劳动法保护,必须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待命,这样压榨员工,到时候挂老板你的路灯肯定特别高。”苏恩曦抱怨。
“但我刚才还为你们提供了一级棒的洗浴服务!”老板先是高声反驳,然后语气低低地商量,“要不我马上给你们涨工资?休假……设立年假和休息日怎么样……薯片长腿,别走好不好,我可全指望你们赚钱跑腿了。”
“你的洗浴服务如果不用随时担心被偷窥那就更好了……算了,不想再说你。”苏恩曦换了个话题,“我们下一步的工作还是想办法让上杉家主和小怪物相遇吗?”
“当然。”老板收敛了刚才的耍宝模样,他挥了挥手,隐藏在天花板上的投影布落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放映仪开始自动播放录音带,把画面整个打到幕布上去。
上面显示的是在雨夜之中,许朝歌摆脱监视后一人踽踽独行的情景。雨雾笼罩着他,他垂首散发,整个场面显得凄清又寂寞。
画面平稳运镜速度恒定,一直保持在许朝歌身前一米的距离,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样把这份影像搞到手的。
“如果没有给许朝歌建立足够的羁绊,又怎么可能确保他和我们的方向一致?他只会成为像现在这样的雨夜浪游人。”他说,“无法揣测、不能掌握,这样太危险了。”
“羁绊?这个词听起来就像是国中二年级。”酒德麻衣叹气。
“虽然有些中二,但这就是现实。如果没有风筝线的羁绊,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收回风筝呢。”老板耸了耸肩。
“楚子航、苏小妍、楚天骄、路明非、还有夏弥……这些人和许朝歌之间的羁绊还不够吗?”酒德麻衣有些疑惑,“这些人里面不论谁有难许朝歌都得两肋插刀拔刀相助吧。影响他们,进而影响许朝歌不是轻而易举吗?”
“因为你以上所说的任何一个人都背负着其他的命运,还不能在这里就成为点燃许朝歌的火把。”老板摸着下巴否定了酒德麻衣的说法。
“苏小妍、夏弥也是吗?她们两个不应该只是普通人……”
“不要问。”老板严肃地出声打断了这句还没说完的话,“她们的用处都不在这里。”
“既然你说还是要让上杉绘梨衣和小怪物相遇,那我们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行动吗?让绘梨衣打游戏参加抽奖,奖品是东京迪士尼乐园一日游从而诱惑她翘家离开源氏重工。再用类似的手法把迪士尼的门票送到小怪物手里。”
苏恩曦继续说:“源稚生还在卧床养病,必定不可能陪同绘梨衣去,到时候我们配上完整的恋爱指导团队,可以一路直接助攻这两人。”
“以前是这样,但现在麻生真出现了,那我们的计划也应该随之变动。”老板打了个响指,投影幕布上的画面陡然跳转到麻生真过去的生活照片。
她上学念书、兼职打工、整理内务……她用尽全力地、如同杂草一样倔强地活着。
“她的人生寡淡得可以,我找不出有什么值得做文章的地方。”苏恩曦挑了挑眉说,“难道你想让我们找人绑架麻生真,许朝歌一路过关斩将,最后神兵天降完成英雄救美和独闯龙潭的成就?这种路数连小言都不会再写了。”
“一成不变寡淡的人生才最容易收到外界的冲击。”老板偏过头向两人说,“你们看出了点什么吗?”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的目光在投影幕布展示的画面上逡巡,试图从静态照片中挖掘出点线索。
最后是从小接受过忍者训练的酒德麻衣率先发现了端倪。
“她一直在唱歌。”她读出了麻生真的唇语,“日本小调、流行音乐、俳句民谣……”
“她会唱的歌很多。”
苏恩曦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低头回忆片刻,再肯定地说:“我查过麻生真的资料,上面没有任何关于她梦想的记录,也没有她登台演出过的。涉及到梦想心愿这方面她很随大流,女同学们梦想成为医生护士的多,那她也在职业规划调查上写想成为医生或者护士。”
“但她埋在心底的梦想大概就是能够好好唱歌,自由自在地唱歌。我们为什么不给她这个机会呢?”老板摩挲着自己脸颊上的纱布说。
“当小兔子踏出了自己的舒适圈,那可能吞没她的风浪可太多了。”酒德麻衣评价道。
“唉长腿,我记得你就是东京音乐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吧?怪不得当时在莫斯科对我的音乐素养很有意见。”苏恩曦眼前一亮,“打入内部就靠你了。”
“别,我现在大概也就会唱樱花歌最前面的lalaxi了。”酒德麻衣举手投降。
“不用麻衣出场。我们的宝贝美人怎么能随便示于人前呢?”老板露齿轻笑,“地点和人选我都已经决定好了,细枝末节就留给你们补充了。”
“谁?”
“你们知道最近在日本很火很火的那位伶人艺伎吗?”他反问。
“风间琉璃。”酒德麻衣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