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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屠龙但没必要:第五十五章 梦境

    许朝歌会被薇拉随手蹂躏至濒死,并不是因为祂本身多么强大足以令天地任由挥斥,而是因为那根本是一场由薇拉所构筑的梦境,其余人则是祂在梦中的点缀。

    因此在纯粹以精神存在于梦境中,混血种自然也无法点燃肉体中的龙血,释放言灵更是无从谈起。

    这就如昂热所说的,为什么自己会在某一瞬间感觉到像是换了一具身体。

    意识到梦境存在的清醒者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地支配蒙昧无知的愚夫。天大地大世间任何一种力量都不及梦境中的想象大。

    无论是撕裂身体又瞬息痊愈,还是命令死侍嘶吼令天地倾覆,一切全都遵循薇拉的意志,万般权柄由祂驱使。

    破开黑夜中茫茫风雪的火车没有随着许朝歌的醒来而停歇。只要面前的尼伯龙根主人不允许,那么这场雪会一直持续到地老天荒。

    面对滔滔重压,审判的领域在初代种的精神王域中撑起。

    重压的一角被意为死亡与毁灭的权柄戳破并再也无法补上了,仿佛夜色下无边狂澜之间陡然升起了一座灯塔,灯塔踏海摩天永世伫立。

    薇拉的王域只保持在周身的丈许之间,而许朝歌的审判领域范围更加狭窄。这代表着双方彼此的力量在此刻极度压缩,已经攀升到了一个令人咋舌恐怖的高度。

    一半车厢中杀机四溢胜负生死只在方寸,而另一半车厢中还有人入眠在梦中安睡。

    似乎是连灯光都被扭曲了,许朝歌能够看到有灰色的波纹在自己身旁闪烁,现实中绝大多数物质一旦撞入波纹中央,只会在瞬间泯灭成一道灰烟。

    如果现在换成是其他不到A级的混血种在不到一米的距离前直面龙王尊驾,大概他们会在弹指之间被源于王域的重压碾碎脊骨倒地毙命。

    来自四面八方的精神力量卷带着万钧之力如同浪潮般狠狠拍碎在许朝歌身前,向面前拒绝跪拜觐见的不信之徒施以惩戒。

    而狂徒面对神明的震怒,拔刀后回以轻蔑的冷笑。

    不过许朝歌拔出的并非网球袋中的村雨。他右手并指上撩,指尖上吞吐着一寸猩红的血芒,纵然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是连死神也要退下的叹息之墙,许朝歌依旧有自信能够一指洞穿。

    这是他自灵视梦境中取得的无厚之剑,应当是无形的审判之剑自此有了可以承载死亡与毁灭的实体,所以无物不可断,无人不可斩。

    薇拉没有闪躲,敛目低眉静静注视着代表死亡的审判沿着自己胸膛一线而上,最终没入了心脏后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死亡落空了,好像刚才许朝歌斩中的依旧是梦境的镜花水月。

    “Nothing for someting。”薇拉玉白的手掌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许朝歌的手腕,这一刻祂又从梦幻中重回现实并且锁死了许朝歌,两股巨力相互缠搅试图把对方带入自己怀中。

    但两人并非是为了拥抱。

    许朝歌左手中缓缓从虚空中拔出猩红血剑切下,血剑从两方领域中擦出璀璨的火光。而另一边薇拉的手掌悄无声息完成了彻底的龙化,一枚枚盾形龙鳞从皮肤底下生长叩落,狰狞的龙爪同样抓在了血剑剑格上。

    “无中生有,你的审判已经开发到这种程度了吗?”这一次薇拉张口吐出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每一个音节都好像是冲着许朝歌砸落过来,带着君王久居上位的威严。

    “你身上有尼德霍格的气息。”祂继续说,“但你不是尼德霍格,你也不是我们。”

    “这不重要。”许朝歌手中长剑抵住薇拉的骨头,推动对方一步步向前,他摇了摇头轻声说。

    随着薇拉的后退,铺设在地板上的红毯被洞穿了,祂后退的每一步都踩出一个个木坑,透过木坑许朝歌看见的并非是钢铁机械而是一片深邃的红色。

    即便是已经撞穿整面墙壁但许朝歌没有停下,他抵住薇拉接连F3、F4车厢三面墙壁最后彻底把祂推出整列火车外。

    薇拉松开抓住剑格的爪子全身后仰栽入风雪之中,在松手的瞬间祂面对着许朝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就蓦然消散了,好像河畔的一缕青烟随风散落在垂柳之间。

    有人伸手轻轻鼓掌。

    许朝歌应声转头,在他眼中身后的火车又一次破碎了,连带着当中似乎已经睡死过去的所有人。

    整个世界如同镜面般皲裂,细密的裂痕从他的视线中心一直向四处蔓延。包括他自己身躯在内,触目所至的任何地方都变成了一面将要碎裂的瓷壁。

    微笑着鼓掌的薇拉轻轻向着面前皲裂的瓷壁吹出一口气。

    她嘴角淡淡地往上扬起,红唇娇俏鲜艳,鼻头和脸颊都是嫣红的,模样和大雪时节呵气暖手的孩童们别无二致。

    但那一口腾腾的白气落到许朝歌眼前,仿佛承受了莫大重负的世界就此崩碎。

    无边的黑暗紧跟着层层叠叠地倒卷上来,恍惚之中许朝歌抬头睁眼,但他看到的依旧是F3车厢的天花板而并非记忆中最后一刻的窒息黑暗,似乎自己一直躺在车厢的床铺上并不曾动过。

    梦醒之后还是梦。

    “多么可悲啊,就像海浪中失去了船锚的小帆,再也回不到真正的现实。”坐在床上的薇拉抚摸着被褥低低地叹息,“即便你能够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但你甚至无法找到我,所以又如何能向我挥刀呢。”

    梦,各不相同但无穷堆叠的梦,许朝歌确定哪怕这是自己第二次从床上醒来,但依旧被拘禁在了薇拉的所构筑的梦境中。

    纵然他在梦中能够把拔刀弑神一千次,也无法真正撼动现实中薇拉的御座。

    这种权柄远远凌驾于言灵学介绍或者许朝歌自己感受过的镜花水月、森罗万象、食梦之貘等等言灵之上,说是铸梦但简直像是创造出一个随心所欲的世界,大概只有《火影忍者》中的无限月读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不用试图通过点亮黄金瞳来证明自己是否身处梦境中,你刚才已经尝试过了。何止是黄金瞳,只要愿意,我能在梦中赋予你远远超过尼德霍格的权与力。”薇拉灰色的眼瞳中如同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芒,磅礴的重压扫过,黄金瞳瞬开瞬合,“还有,作为客人的你们,在梦境中每一次死去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所以你知道这些人最后在现实中会变成什么样吗?”

    “婴儿。”

    “只要有人被你拖入梦境中一次次杀死,那最后就会丧失所有记忆变成白纸一般的婴儿。”许朝歌回答。

    “我更喜欢称之为可悲的白痴,只能像垃圾一样死去。”薇拉坐在床上把玩着自己象牙般的手指,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半躺着的许朝歌,“他们大概是没有重新牙牙学语的机会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可以很简单地杀死我,但你没有,我不明白。”

    “让我们做个交易吧。”

    薇拉俯下身把脸贴近许朝歌,红唇在他耳边微微张合出声,好像情人之间的低语:“把你的身体给我,作为交换,我会给你这个梦中一切的权柄,在这里你就是无上的神明。”

    “然后就像个可怜的囚徒一样被永远困死在这趟风雪列车上?”许朝歌说,“我想你一定曾经对我的老师也这样说过。

    “但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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