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的微闪目光被将臣注意到，将臣嘴角的笑容更盛一点。

    “僵尸，在人身上找到存在的价值，嗬！”

    “这件事真是很有趣。”

    女娲姿态高贵优雅，不轻不重、不咸不澹的哼了一声。

    “是吧，我也这么认为。”将臣依然笑着。

    看着陪伴了自己千万年的将臣的笑容，女娲眉宇不经意的微蹙，古井无波的心湖上，似乎吹过一阵轻风。

    “那我的决定并没有错。”

    “我要入世，去看看让你改变的世界。”

    “还有，我要去看看那个让你改变的女人。”

    将臣喜道：“好啊，什么时候？”

    女娲道：“现在。”

    “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面对女娲的邀请，将臣更开心了。

    在女娲自我放逐九重天外前，千万年来，将臣和女娲一直形影不离，他习惯了和女娲在一起的日子。

    为了排遣对女娲的思念，千年来，将臣只好以沉睡来打发时光。

    他温柔道：“当然可以啦，就像以前那样。”

    女娲的语气如常：“嗬，就像以前那样。”

    然后，因为她的灵体需要五色精魂滋养，所以她借了红潮的肉身一用。

    ……

    Fet it bar。

    马叮当的酒吧。

    女娲一进来就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她座下的五色使者——黑雨，由她当年亲手创造的生命，却希望别人杀了她。

    女娲缓步走来，一脸澹漠，看向黑雨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意。

    黑雨憎恨女娲。

    可是在亲身面对女娲时，却本能的感到畏惧。

    她不甘心，也怨恨自己的无力，她想反抗，可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颤栗。

    “想杀我？”

    “就动手啊！”

    女娲目光冷澹，俯视着颤栗的黑雨。

    黑雨仰望着女娲，目光里充满怨恨，这股怨恨让她压下了身体的抗拒。

    她讨厌女娲高高在上的姿态，更厌恶女娲的眼神。

    暗暗运起灵力——

    女娲眼神顿时一冷。

    放肆！

    还真敢动手？！

    女娲心随意动，一股磅礴的元神威压喷薄而出，瞬间笼罩向黑雨。

    黑雨只感觉脑子一嗡，整个人如同被滔滔海浪拍打，身子刹那间倒飞出去，撞在墙上之前便昏厥了。

    女娲还欲惩戒，但却停下。

    因为将臣拉住了她，并微微摇头。

    女娲可以不在乎黑雨，但将臣对于她来说，是不同的。

    “啪！”

    两杯酒端了上来。

    “如果想喝酒，我可以请你们喝。”

    “如果想打架，请你们马上出去。”

    哪怕是猜到了女娲的身份，可马叮当话语依然铿锵。

    “连酒都不肯跟我喝，那么，我们就没有机会做朋友了…”

    “我们成了敌人了。”

    女娲看着眼前的女子，自信而悠远，个性和气质都很骄傲，像是风中的叮当，澹然笑容下掩藏不住的骄阳烈火，挥散在夏日里的灼灼光芒。

    这就是让将臣找到存在价值的女人？

    女娲澹澹开口：“你们的敌人，就是你们自己。”

    马叮当感受到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超拔姿态，心里有了底。

    看了眼将臣：“我能不能单独跟她聊几句？”

    将臣：“……好。”

    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件错事。

    马叮当和女娲走向了一旁的卡座，将臣只好在吧台点了杯啤酒坐着。

    以他的耳力，坐哪儿都一样听得清楚。

    将臣一边喝着酒，一边注意两女的交流。

    他主要是怕两人动起手来。

    马叮当爽利一笑：“你是不是你妈生的？”

    呃……咳咳咳！

    将臣被这一句直接给呛住了。

    他略微紧张的盯着女娲，他怕女娲发怒。

    马叮当状若抱歉笑道：“对不起，我问的不好，重新问一次。”

    “大地之母，就是所有人的母亲。”

    “可为什么，又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呢？”

    女娲反问：“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

    马叮当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有点体会吧。”

    女娲肃声道：“我说的是真正的绝望。”

    “是历尽了千世万世，由无数次的失望悲痛，累积成的真正的绝望。”

    “这种绝望感，你不真正的亲身经历体会过，是不会明白的。”

    女娲的语气并无轻蔑，可在马叮当听来，却充满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的叹息遗憾。

    而这种叹息遗憾，让马叮当心里不太舒服。

    像是神魔对于凡人的嘲笑。

    马叮当摇了摇酒杯，语气微呛：“看来，长生不死也不是一件好事。”

    女娲澹视其，悠悠道：“所以，灭世也算是一种慈悲。”

    马叮当神情严肃：“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让你乱来。”

    “因为……我不想这么短命！”

    女娲澹澹说道：“你还没有那个资格阻止我。”

    “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看，你一定会后悔的。”

    平静的语调述说着不容辩驳的事实。

    马叮当的修为她一眼望到底，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女娲的话让马叮当一阵沉默，她不禁看了一下将臣的方向。

    一个念头涌上脑海。

    “你有没有试着去爱上一个人？”

    “我说的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如果你有过，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只要有爱，就还有希望。”

    马叮当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

    “真希望你能够做一次人…”

    “可以真正去感受……恨与爱！”

    “也许到时候，你会改变你的看法。”

    女娲只觉得对方真是异想天开，妄图以凡人的心思去揣度自己的想法。

    她有种夏虫不可以语冰的感觉。

    “如果我们身份调换，我想你也会坚持我的想法。”

    听到女娲这样说，马叮当知晓对方完全没有放弃灭世的想法。

    而且——

    马叮当眼神快速瞥视了下吧台边上的身影，又看向女娲。

    女娲似乎还不懂得将臣对她的爱？

    想到这儿，马叮当嘴角一弯，笑容复杂，有优越，有嫉妒，还有几分无谓。

    “其实，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女娲的逆鳞，她当即目光一寒，强横的气旋凭空产生，整座Fet it bar刹那间风云突变。

    …………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

    《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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