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萧，所到处尽是肃杀。

    白牙裹紧身上的衣服，在荒野之中跋涉。蝙蝠人不敢随意飞行，因为他们体力不行。被剥夺信仰之后，更是连神术都用不出来。

    可以说，白牙现在除了身上没伤之外，跟刚逃离微风城的时候差不多。

    或者，更惨一点。

    重伤可以治，但剥夺信仰是绝路。

    但白牙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悲伤绝望，是有一点，但看起来很假。

    当然假了，这一切都是戏。

    白牙作为灰山最聪明的人，他怎么可能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杀死一个同族，这么鲁莽的事，只有野猪人能干得出来。

    在被铁碎牙这小野猪人骂叛徒之后，白牙就上心了。蝙蝠人这边有叛徒，那不管这叛徒能不能造成危害，只要找出叛徒的不是他，白牙就要倒大霉。

    这种政治斗争的敏锐直觉，跟白牙的身份是格格不入的。

    明明出生就被当成微风城第一继承人，也没什么宫斗剧上演，弟弟红月在翻脸之前也是兄友弟恭的典型。

    白牙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懂这个，或许就是因为他不信神吧。

    信仰神灵，将身心都交托对方？

    万一神灵馋他身子怎么办？

    到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烧烤或者清蒸了。

    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虔诚信徒，就白牙一个假装的，他不知道多努力才能避免别人发现。

    明明没有宫斗，硬生生被白牙自己活成一部谍战剧。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让他总比别人想得多一点。

    蝙蝠人是他劝降的，攻打灰山的是他弟弟，敌人是他引来的……如果不将间谍找出来，白牙觉得自己抹脖子会痛快点。

    为了活下去，白牙铤而走险弄出这件“凶杀案”。叛徒一定会将他被放逐的事汇报给微风城，灰山之上早已安排好了耳目，只要他敢通风报信，那很快就会暴露。

    现在白牙唯一的问题是，揪出叛徒需要时间，他离开灰山的时候啥也没带，也不知道需要在荒野中熬几天时间。

    一想到这里，白牙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说：“有没有圣水啊，口渴死啦。”

    明明周围四下无人，但却有低沉的声音回复说：“没有，滚！”

    “别太嚣张了，小猪崽子！要不是我想到的这个办法，神灵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吗？叔叔我这是带你赚贡献，你别忘恩负义。”白牙很不爽地说。

    那充满不屑的声音却回答说“得了吧，你就是怕死，才让我跟着。贡献我可以不要，你敢不敢让我回去。”

    这是铁碎牙的声音。

    白牙要以身做诱饵，不仅要引出灰山的叛徒，更有可能会将微风城的追兵也引出来。

    白牙以身犯险是为了活命，可不是为了送死。

    所以为了计划万无一失，他不惜花重金，将铁碎牙这孩子带出来了。

    原因很简单，他领悟的一个灰山独一无二的神术——折光术。

    这小子，能完美施展这个神术将周身光影扭曲，实现隐身的效果。

    白牙看起来是独自一人上路，实际上有铁碎牙一直跟着。

    除此之外，铁碎牙还领悟了窒息术，可以完美地定住空气，抵挡蝙蝠人的超声波定位。

    关键时候，只要铁碎牙将幻术效果覆盖到他的身上，再随手扔几个窒息术来屏蔽蝙蝠人的超声波定位，那两人就可以靠着隐身效果直接飞走，跑路保证没人能够发现。

    不仅如此，现在还可以让铁碎牙给点吃喝，这小子会隐身，所以带着不少肉干呢。

    只是白牙低估了铁碎牙对他的种族歧视，也小看了铁碎牙的智商，这可是野猪人里面第一个领悟神术的“天才”。

    铁牙都能神降了，还是没能领悟什么神术，但他这头上长白毛的小野猪儿子竟然领悟了神术，还是这么独特的神术。

    天才之名，绝对不算夸张。

    或许正是因为铁碎牙开窍早，所以他很早就看穿了白牙这人的本质。这个蝙蝠人满嘴谎言，贪婪又怕死，信仰不虔诚，还喜欢忽悠别人给他大白工。

    也就是神灵仁慈，才允许这种人活着。

    在野猪人部落，这种人是要被拿去炖了吃掉的。

    至于灰山的叛徒，铁碎牙是绝对强硬派，主张将蝙蝠人全部弄死或者全部严刑逼供。

    这也不能怪这孩子心狠，微风城的蝙蝠人将野猪人当畜生来使唤，随便虐待屠杀，打仗的时候就让野猪人当炮灰。

    就像是战乱地区长大的孩子，很难不恨那些军阀。

    白牙被怼得实在没办法，只能咬着牙坚持。

    只不过，才出灰山不到两小时，就要咬牙坚持了，白牙估计自己是撑不了多久。

    铁碎牙看着蝙蝠人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牙死掉。

    蝙蝠人死不死无所谓，但这是神灵定下的计划，他不能让计划失败。

    铁碎牙抽了抽鼻子，仔细地感受着空气中的味道，然后对白牙说：“现在往你右边走，最多半天就能找到一个水沟，有水的地方就有吃的。”

    “还要走半天？！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你去给我带点水和鱼回来，提前烤好就更好。”白牙说。

    铁碎牙直接不想理他了，爱死死去！

    这奇葩的组合在荒野中缓慢地行走着，这点时间还不足以走出多远，可以说还在灰山的影响范围内。

    灰山这边，秦牧云很有兴致地看着所有蝙蝠人被关进独立的房间里面。

    理由是蝙蝠人有可能存在叛徒，所以需要隔离一段时间进行审查。

    还好灰山上的蝙蝠人才十来个，分散关押也没什么困难。

    分开关押是秦牧云的建议，原本白牙的计划只是放逐之后等叛徒露出马脚，但具体操作还是要看运气。

    因为秦牧云也不知道这些蝙蝠人究竟是怎么跟微风城联系的，反正肯定不是半夜飞出去送信。

    蝙蝠人没离开过灰山，否则早就被智慧之树发现了。

    秦牧云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通过祈祷。

    在蝙蝠人归降的时候，秦牧云允许他们同时向自己和风暴之神祈祷。

    如果神灵愿意帮忙中转的话，蝙蝠人就可以通过祈祷将情报传递给神灵，神灵再以神谕的方式告诉微风城。

    这样一来，确实有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智慧之树看不见符文能量，也无法感知不属于秦牧云的信仰之力。

    只有秦牧云可以靠肉眼看到整个世界的能量流动，所以他决定将这群蝙蝠人分开关押。只要他们开始祈祷，秦牧云就能看到信仰之力的产生，或许就能判断出叛徒是谁。

    只是令秦牧云惊讶的是，这十几个蝙蝠人刚刚被关押进房子就齐刷刷地开始像风暴之神祈祷。

    秦牧云忍不住惊讶地说：“不是吧，全员二五仔？”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