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帝王及其后宫主妇的寿辰,并不局限于私域庆祝,而是上升到了公共节日的高度。
皇太后圣寿这天,普天同庆,天下大赦。
京城举办了规模宏大的庆祝活动。
虽说是皇太后的圣寿,却因太上皇下旨要大举庆贺,所以举办的规模堪比皇帝的寿辰,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花销也是巨大的,周润泽听说这次庆祝活自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除了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寺庙外,整个京城的灯光、夜景、装饰工程,都要大搞特搞。
还有庆典所用的首饰、服饰、赏金、赠礼、宴会、安保等等,每一项都花费不菲。
京城内外,金碧相辉,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
皇宫及御苑,绣幙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云霞万色,世人都莫能描画尽致。
民间也要舞狮放炮,载歌载舞,全民欢庆。
道路两旁火树银花,一路彩坊接连不断。
连缀着彩墙、彩廊、演剧采台、歌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径的寺观,大设庆祝经坛。
直隶以及各省进京的臣民代表也搭设彩坊为各自的庆祝界,沿路的京城各部、寺、监官衙同样建经棚、设彩坊。
大小戏台鳞次栉比,不管是真心的假意的,贺寿戏曲此起彼伏,满眼望去都是祥和喜庆的色彩。
一路演剧彩台上的歌舞、戏剧节目、陈设难以尽数,其内容多为神仙祝寿故事,至于小如蟠桃、长生花、一统万年青,无不刻意求其吉祥之义。
宫中寿宴,长达四个小时,午时摆设,未时举行,申时结束。
珍馐佳肴丰富多彩,以鸡、鸭、鹅、猪、鹿、羊、野鸡、野猪为主,辅以木耳、燕窝、香蕈、蘑菇等。
共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鲜果四品,瓜果蜜饯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九品,共一百零九品。
桌上摆放各种精美别致的餐具,里面盛着美味佳肴,不同型号的掐丝珐琅万寿无疆碗和各种掐丝珐琅餐具也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为寿宴增辉添色。
寿宴开始后,受邀官员需要按照官位高低顺序入席,且每人都需要穿着朝廷官服参加,着装十分严肃。
每一次有官员到场,旁边的乐队在都会搞点音乐欢迎,有点像后世的喜事喇叭队一样,异常的热闹喜庆。
然后先来的席客们会吃着甜点等待,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了才一起入席。
晚上,周润泽和林如海一同出了皇宫,坐在马车上,林如海摇头叹气说:
“太靡费了,听说皇太后的这次圣寿共用掉了一千五百多万两银子,哎,你说这……”
周润泽跟着叹了声,却没说话。
他自然知道林如海为何这样难过和失望,因为林如海太清楚如今的朝廷是多么的艰难了,说句国库空虚都是好的。
这些年林如海为了筹措银子,在任上可谓殚精竭虑,煞费苦心,最后甚至连身体都拖垮了,其中之艰辛不足外道也。
然而,当他看到他费尽心血弄来的银子,却被如此挥霍掉,估计吐血的心都有了,心中的巨大失望和受到的打击也可想而知。
说起来,陈周朝廷的衰弱,就是从太上皇开始的。
太上皇生活奢靡,穷奢极欲,几下江南,每次都在万人以上,所到之处极尽奢侈糜费,百姓的财富经历巨大的浩劫,每次所用都要耗费国库税银一半以上。
不仅如此,他还大量兴造皇家园林,以供其避暑打猎游玩所用。
并将搜罗全国的奇珍异宝,古字名画藏在皇宫之中,所有花费更是数不胜数,几乎把陈周立国以来的积蓄全部挥霍一空。
而影响最大的,无异于奢靡成风,社会腐化堕落,在很大程度上破坏、影响了陈周朝廷的社会生产,最终导致现在的财政收入极具下滑。
所谓入奢容易入俭难,陈周立国之初的那些清官,是真的清官,现在的朝廷,清官再怎么清,日子也是过的极为舒坦和奢华的。
当官的如此,民间就自不用说了,什么商人不能穿丝绸,宅院不能违制等等,早就不讲那些了,只要家里有银子,要有多豪侈就能有多豪侈。
林如海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上的繁华夜景,神色恍惚,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到了宁荣街后,他才轻叹一声,放下帘子。
这时的他,整个人的锐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润泽没急着回家,他跟着林如海来到了荣国府。
贾母和贾敬的丧礼布置的格外简单,跟贾珍和贾蓉那会儿死了后的布置不可同日而语,这跟荣国府的巨大衰落不无关系。
当然,也跟贾赦和刑夫人有关。
如今荣国府暂时是贾赦当家,刑夫人是大媳妇,两口子都不同意大办丧事,贾政这边也无可奈何,王夫人本就和贾母面和心不和,自然也不会帮着说话。
所以,贾母和贾敬的灵堂都冷冷清清的,一点也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林如海虽然也觉得布置的太简单了些,却说不上话,毕竟连贾政这个亲儿子都妥协了,他也只得站的远远的了。
“如今贾府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了啊,唉,真是造化弄人!”林如海轻叹道。
周润泽沉吟道:“姑父不要难过,如今贾府这个样子,或许对姨父他们来说还是好事呢!”
林如海闻言一愣,沉吟片刻,不由的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两人说着话,缓步来到贾母的灵堂,贾赦和贾政都在。
几人碰面后,来到偏厅坐下。
等丫鬟上了茶后,贾赦问林如海道:“妹父可有打听到,朝廷会给敬哥儿追封么?”
林如海摇头说:“可能性不大,子杰这边儿向戴公公打听了,说是皇上传了口谕,贾敬白衣无功于国,王公以上的官员不得前来祭吊。”
周润泽接话道:“戴公公应该说的是真的,这种事儿他要么不说,说的话是不敢撒谎的。”
贾赦和贾政两人闻言之后,都面露失望之色。
贾赦叹道:“这么说来,宁国府的爵位是真的没希望了啊!”
“希望是微乎其微了,从上次贾蔷袭五品爵位之时,就有预兆了。”周润泽摇头说道。
“由此及彼,荣国府这边也是暗藏危机,二位内兄可要注意些,这几年千万别犯什么大错才好,要不然荣国府的爵位也有可能保不住的。”林如海道。
周润泽道:“这话千真万确,盯着荣国府犯错的人还多着呢!”
“如果荣国府再丢了爵位,府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到时候家里虽然还有田产,那不得还要交税赋,服徭役么?”
“我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让人攻歼弹劾的,大哥那边儿可有什么事儿需要注意的?”贾政皱眉道。
贾赦干咳两声,说:“我能有什么事儿?放心好了,我这边干干净净的,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贾政点头道:“那就好,只要咱们俩不出什么问题,就不怕别人使坏。”
周润泽却不相信贾赦说的话,据他所知,如今贾赦这边的走私生意一直在做,从未间断,而且具体操办的人正是贾琏。
周润泽想了想,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俗话说一条直道走到黑,就是形容贾赦这样的,估计劝了他也听不进去,不但如此,今后他出了事,还指不定说是自己告的密呢。
周润泽从来就是个怕麻烦的,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去做。
从荣国府出来,周润泽见有仆人正往林如海的马车上搬东西。
周润泽奇怪道:“姑父是要把姑娘接回去了?”
“是啊,如今老太太仙逝,荣国府这边乱糟糟的,再把她放这儿我倒不放心了,所以干脆接了回去住。”林如海点头说。
周润泽点了点头,微笑道:“接回去住也好,姑母去的早,姑娘就姑父一个亲人了,以前是因为姑父公务繁忙没办法,如今就在京城,倒是有功夫照料她了。”
林如海笑着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丫头跟我分开多年,倒是亏欠她不少,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补偿一二。”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林黛玉出来了。
林黛玉先跟林如海见礼,然后又跟周润泽欠身,并问道:“姐夫,得了空能让迎春姐姐来我家顽么?”
周润泽微笑道:“自然可以,她在家也没事儿做,我回去就跟她说一声,让她没事儿就过去找你顽。”
天色不早,周润泽也没多聊,和林如海寒暄之句后,就告辞回家了。
家中,周润泽一回来就被薛宝钗她们围住了,纷纷打听今儿皇宫里的大场面是什么样的。
周润泽乐呵呵的跟她们讲自己的所见所闻,听得一群女人眼里放光。
等众人散去后,周润泽洗漱罢了,就去了贾元春房中。
烛光下,贾元春雍容靓丽,性资绝美,言动中礼。
周润泽坐下看着她,问道:“从皇宫出来后,可有失落过?”
贾元春笑了笑,说:“一点儿也没有,真的,那地方就是个不得见人的去处,当初奴家稀里糊涂被撵出来,不但没有失落,甚至还感到十分庆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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