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唐怎么会有时间给你发消息,研究所那边管控那么严。”
“我也不清楚,上周唐华晚上给我发微信说的,我还奇怪来着。”
闻言拿着签到名单的监考老师点了点头,微微皱眉后,没有再问下去了。
第一场考试开始,两个监考老师开始拆密封袋,按照人头数,逐一分发试卷。
……
此时陈默才走到信工教学楼楼下,一头柔顺自来卷的头发上,粘上了不少星星点点白色的雪花,陈默低头将雪花轻轻的打落到地上。
一到教学楼楼下,他就看到了匆忙停在台阶下的那个缺了座位的黄色共享单车。
微愣后,笑着摇了摇头,他还真没猜错。
果然是信工学院的。
将羽绒袄上的雪花打落,轻轻擦了擦围巾上的污渍,但是因为沾上了水,已经掸不干净了,无奈只好将围巾重新绕上,甩到了身后。
摩擦了下微微有些冻僵的双手,向考场里面走去。
本来其实他赶得及的,但是他路上有个学生骑车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没看路,差点被一辆小轿车给撞着,他看到的时候两辆车已经非常接近了,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将人拽开了。
虽然他力气比较大,但是这两天接连考试,加上之前刚刚考试为了赶时间,加快速度写了不少字,手腕负荷有点大,突然出手救人的时候,才发现手腕以及整个手臂都有些酸麻。
自行车急速行驶的冲击,加上一个人的重量带来的惯性,他那一瞬间脱力的状态还差点没拽住人。最后是多次救人的经验,让他第一时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一步借由全身肌肉的力量,借力向后倒,将人连车拽倒在了草坪上。
所以身上看上去还怪狼狈的,黑色的羽绒袄和米色的围巾上都是斑斑点点的淤泥点子。
不过这种情况他时常都会有,也习惯了,预算的时间赶紧向考场走去。
……
这边考场里,卷子发下去的时候,众人脸色就绿了半截。
整张卷子越看到后面,脸色越是发青发绿,到整张卷子浏览完,有考生嘴皮都要咬破了。
这……这什么魔鬼题目啊?!
这特么是给人做的吗?
他们都顺利上到大三了,之前期末有难题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前段时间听论坛上说温院长出题难,他们还没有当回事,或者说是没有明确的概念。
虽然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套题,他们也都下载下来,对着答桉做了一遍,信工学院也不乏有很厉害的学生,甚至是那种专门打竞赛录取的偏科计算机特长生。
因为计算机一直是一个与时俱进的学科,更新迭代特别快,几乎隔几年就更新一套算法,不一直学习,很快就会被时代所淘汰。十年前的那套题,确实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很难。
但对不少特招进来的尖子生来说,研究了几天,也差不多看懂搞明白了。至于当年的上机实践考试更不用说了,那套当时流行的算法,现在都几乎被淘汰不用了,也没几个人想要去费劲尝试下。
之前还有人传闻说,当年那场期末考试,那套题目做到及格的,都被温院长收为记名弟子了。不是学生,而是真正的记名弟子,毕业了也可以找温院长,叫温院长老师的那种。
甚至还有人打听到当年期末考试的前五,除了有一个叫卢文轩的,好像其它四个都被温院长收为正式弟子了。
本来不少计算机学院专业技术顶尖的学生,都跃跃欲试,想要冲这次机会。
结果他们看到试卷的时候……
整个人都傻眼了。
温院长这够与时俱进的啊。
不只是算法是最前沿顶尖的,卷子里面涉及到的知识也是现今科研领域热门的几个研究。
如果陈默在这,一定会发现熟悉的薛定谔方程再次出现。除去现今国内据说在秘密研究的计算机密钥升级方面的密钥相关内容,还有Teichmüller映射初始二次微分的计算机算法,几类薛定谔方程的整体适定性和爆破分析,电力系统的彷真计算机算法,Grover量子搜索算法理论……
那真的是啥啥都涉及一点,看的就让人头皮发麻。
就这还只是卷面笔试的考察,还不知道后面上机会考察什么魔鬼题目。
他们错了,他们不该看不起当年的学长学姐们。
┭┮﹏┭┮
他们终于理解为什么当年的那场考试,会让学长学姐们至今记忆犹新,到现在十年了都没法忘记,前段时间论坛上还有不少得知消息,找到账号的学长学姐重新登录学校论坛隔了十年依旧能滔滔不绝的吐槽。
他们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从没这么无力过,尼玛,说实话,他们现在提笔都不知道怎么下笔,每道题都给他们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过这种感受。
特么的,
这张卷子,别说十年,他们能记一辈子。
他们之前还再说,这题再难能难到哪里去……
突然就理解为什么十年后那些学长学姐还在论坛上说,怪不得一个个都有种诡异莫名兴奋的感觉。
如果他们考完一场这个难度的题目,之后十年学弟学妹都没有尝试过他们这样的体验,他们这些学长学姐都会难过的。任何一个学弟学妹,没有做过温老师出的试卷,他们都会伤心的OK?
他们考完这场试,都不想知道成绩了,就想要知道下一届能幸运地碰到温校长出题的是哪些学生。
(已全员黑化,勿扰)
明明温院长平时戴着个眼镜,那么温和儒雅的样子,就像是个和蔼的邻家爷爷。但此时做试卷的学生,突然就感觉那种感觉温院长温和的印象就破碎了个彻底,这真绝绝是人狠话不多。
怪不得他是院长……
怪不得其他老师哪怕温院长笑呵呵的样子,还那么怕他。
这足足就是个魔鬼啊!
……
赵宁、王宏毅、常枫三人,看到试卷的时候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虽然三人之前都把十年前的那套卷子做了一遍,但是这张卷子的难度还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前三人都觉得自己最少及格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现在他们才发现,温院长出的卷子及格有多难。
正皱眉翻看着试卷。
“这都快十分钟了,关门吧,那个考生应该不来了。”
讲台上的两位监考老师正在说着。
“报告,老师我……”
考场前门出现了一道扶着膝盖微喘的青年的身影,青年一头标志性的自来卷十分有特点,只是此时显得些微有些狼狈。裤子上沾上了淤泥,围巾上也有,还有一些未完全干的雪花,撑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有了一道不浅的划痕,还滋滋的冒着血珠。
“是最后一名考生吧?陈默?”
那名拿着名单的监考老师本来还有些意见,但是看到陈默这样子,气也消了不少。这个孩子这狼狈样,一看确实是拼命赶过来的,还是重视这场考试的,可能真的是路上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吧。
“……呼,呼——对,抱歉,是我。”
陈默扶着门框,微喘的应道。一路从楼梯跑上来,加上之前跑的一路,加上大冬天穿着个羽绒袄,哪怕是陈默也有些微喘。
“进来吧,你这怎么搞的啊?”
另一名监考老师见陈默这样子也是吃了一惊,赶忙招呼陈默进来,担忧的问道。
“路上摔了一跤。”陈默无奈的说道。
“在这里签个名,然后拿卷子去考试。”
“好的,老师。”
“嘶,你这手……”看着陈默伸出来接过笔的手,监考老师倒吸了口冷气,伤口正在手背和手掌交界处,血迹哗啦的,特别是这学生皮肤天生很白,伤口上的淤青和殷红的血迹就看着格外有点渗人,让人莫名牙酸,“我给你那张餐巾纸,你垫一下吧。”
不然直接签名,这张签名表上也会被蹭上血迹。
“哎好的,谢谢老师。”
说实话,陈默一开始还没注意到手上的伤,经过老师提醒后才发觉,侧着手肘看了眼,笑着道了声谢,接过纸巾垫到了手掌下面,迅速签了个名字。
……
“我靠!”
常枫听到声音只觉得有些熟悉,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
来人他刚刚见到才没一会儿。
正是那个被他抢了单车的倒霉蛋。
本来想着这么偌大的校园,几万人呢,这次偶遇后,下次不一定多久才能见到,没准之后都遇不到了。
谁知道这才过了不到是十几分钟,他俩居然又见面了?!
这人居然也是信工学院的?!
居然也是来考这场试的!?
……
听到陈默的声音的时候,赵宁和王宏毅二人就觉得有点熟悉。
本来在低头研究题目,也没有多在意。
但听到常枫的那一声“我靠!”
赵宁下意识抬起头来。
看到讲台上正在签到的那个青年的背影,那熟悉的自来卷,还有米色的围巾。
“老……老大?”
不远处的王宏毅也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到陈默时也微微张大了嘴巴。
真的……真的是老大!
今天上午大一不是在考高数吗?老大怎么来他们大三的考场了?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赵宁偏头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常枫。
常枫此时偏偏头看向他,一副想要和他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去(????)!
这家伙说抢了一个倒霉蛋的车,那个他之前说恐怕会迟到的倒霉蛋,不会就是老大吧?
“……”
这么巧的吗?
看着老大此时狼狈的样子。
赵宁瞅着常枫,嘴角抽了抽。
此时陈默也看到底下实验室里的两人,轻笑着点了点头,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赵宁笑着回应了下。
然后低头怎么也不看常枫,不论常枫怎么给他使眼色。
我去,你个家伙别看我了,你快转过去,快转过去!你快说这件事儿都是你自己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宁已经决定了,今天不管怎么样,都得单方面当不认识这家伙。
常枫这边眼睛都快使抽抽了,还有些奇怪赵宁为啥不理他了。
不过,常枫偏头看着走下来的这人。
人确实长的挺帅的,但是他确实没见过啊,信工大三几个专业的学生,他基本上都眼熟,这人他确定他没见过。
怎么会跟他们一起考试?
“都安静点,别东张西望的。”
似乎是察觉到底下的动静,监考老师提醒了下。
三人才低下头。
但陈默的位置其实离三人并不远,走进了,直到老大在之前唯一的那个空的座位上坐下。赵宁和王宏毅才确定,老大是真的要和他们一起考试。
大一直接考大三的内容……
“……”
很好非常强大。
不愧是老大。
其实前段时间老大说自己做过十年前温院长出的试卷时,他们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直到现在,他们在考场里看到老大,虽然第一瞬间有些震惊,但是反应过来,莫名也没有觉得太过奇怪的感觉,好像心里早已做好了这种建设。
就是如果有删除记忆的机器就好了。
两人现在就想把之前在老大面前说的,比老大大两届,可以带着老大一起复习的话,给删了。
……
陈默坐下来的时候,周边的不少人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他座位旁边的常枫也打量着他。
嗯……
没错,他俩就这么巧合的,座位挨在一起,就隔了一个走道。
常枫从陈默走过来时,头皮就有些发麻,看到陈默果然坐在他旁边的时候,脸色都僵了僵。
尼玛,要不要这么巧!
他觉得老天在玩他,如果早知道……
他之前就……之前就,好吧,还会抢车,但最起码会说的委婉一点,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尴尬。
“我……”
常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在陈默坐下拿着卷子放到机房桌子上时,声音顿住了,微微舔了舔唇瓣。
他看到陈默的右手小拇指指骨下面用纸巾包裹着的那一块,白色的纸巾都被艳红的鲜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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