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祚明看来，自古以来，拿女人来当借口的，不过是为自己的“正义之举”或者对他口诛笔伐找个理由。

    现在吴三桂为新主子多尔衮卖命很是用心，要不然也不会得到出征川中的机会。

    秦祚明倒是一边骑马一便思索着，吴三桂要是带着人在川蜀一路杀来杀去。

    成都之外怕是不好守住。

    王应熊已经跑路到了遵义，不知道会不会被大西军所俘虏。

    至于樊一衡手底下也没有太多的人，怕是挡不住吴三桂的人马。

    不过这都不在秦祚明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把吴三桂堵在川蜀当中，自是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报。”

    没过多久，便有一骑快马，身上插着不少旗子，一路传信报告。

    “九当家的。”传令兵单膝跪地大声汇报道：

    “合州被吴三桂的人马攻破，现在吴三桂越过涪江，绕过浮图关，直奔重庆去了。”

    秦祚明眉头微微一皱，沉稳道：“在探。”

    “是。”传令兵侧身上马跑远了。

    杨展摸着自己的胡须道：“马乾那里可没有多少人马，况且先前已经被大西军给吓唬了一波。

    此番合州被突破，他那里怕是没有什么准备。”

    “重庆就算落到了吴三桂手中，也得夺回来，我就怕吴三桂这个狗鼻子灵，他想要跑出川蜀。”

    “会不会是奔着大西军残部去了？”杨展摸着胡须，仔细想了想：“不是有消息说吴三桂派了一部分人往叙州走了吗？”

    秦祚明拽着缰绳，面露疑色：“不排除断尾求生的可能。”

    “吴三桂能舍得？”

    秦祚明顿了顿：“吴三桂战场经验丰富，又不是满清的嫡系部队。

    相比于在军事谋略布置当中，他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区别，想要算计他，怕是不好整。”

    满清士卒靠着狠辣，比谁更舍得死，便能取得胜利。

    可一旦有了大规模火炮之后，他们想要发狠都没得机会，那也就玩完了。

    “你的意思是，吴三桂很可能会趁机尾随大西军残部，逃出川蜀？”

    “是啊。”秦祚明指着这条路上密密麻麻赶路的士卒道：

    “我们把吴三桂与豪格之间的联系给切断了，吴三桂身边又有李国翰。

    万一这两人一合计，或者说他们得知豪格身死的消息，那便会快速逃出川蜀。”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得赶紧把合州夺回来，顺便支援重庆，以免佛图关被前后夹击。”

    “是嘞。”秦祚明轻磕马肚，便带着人赶往合州。

    还未到了合州，便又收到消息，原来进攻叙州的是吴三桂的主力部队。

    “看来吴三桂还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杨展脸带笑意，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灭掉吴三桂，正好给那些投降清廷的明朝官军，做做榜样，希望消息传出川蜀之后，他们也能干点正事。

    秦祚明只是觉得有些凑巧，没有发表议论，开口道：“先打下合州，就晓得了。”

    合州失守，秦祚明正在率领大军赶来佛图关的事情，雷大头也已经知道了。

    最为重要的是便是在这点时间内，不能把佛图关给丢了，否则先前那么多的布置，可就白费了。

    至于吴三桂是否要前后夹击佛图关，还是绕过佛图关直扑重庆，那就不是雷大头能够控制得住了。

    “一定不能出现差错，老九他正在率领大军支援佛图关。”

    雷大头咬着烟嘴，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李鹞子自是拍着胸脯表示狗日的清军，必然是无法拿下佛图关。

    至于有探马回报，说是清军直扑重庆而去，马乾怕是会撑不住。

    雷大头吐出一口烟雾，他马乾能守住重庆就守住呗，自己的手没那么长。

    佛图关尚且自顾不暇，作为大明官军，总是躲在一帮麻匪身后，那算是什么本事。

    至于重庆还有没有人？

    当初张献忠攻破重庆的时候，城内百姓就已经逃走大半，剩下的又遭了兵灾，如今重庆人更是不算多。

    尤其是又曾英这个实力强横的武将在，许多百姓还是认为人多实力强很的原则。

    他们宁愿来依附曾英，也不愿意住在重庆城内，因为没有安全感。

    吴三桂得知豪格身死的消息后，便当即决定不再佛图关耗着了。

    不管关里的那帮明军是否相信，秦祚明的战果，但他不得不防。

    所以大军过了合州，便开始攻打重庆，兵贵神速，准备掳掠一波粮草之后，迅速进入湖北。

    他就不相信，秦祚明还能领兵追自己到湖北去？

    李国翰更是手脚冰凉，豪格身死的消息，怕是会让整个天下震动。

    秦祚明的威名必然会四处传播，再也没有人敢小觑他！

    马乾站在重庆县衙内，瞧着下面的关宁军，心下骇然。

    他本以为佛图关没了曾英，但至少有了秦祚明的接收，铁定不会陷落的。

    那可是重庆的一道屏障。

    结果吴三桂就这么硬生生的入了城。

    “去，叫他投降。”吴三桂对着王遵坦说道。

    清廷任命的四川巡抚王遵坦便又劝说了一遍。

    马乾努力挺起自己的胸膛道：“我还是那句话，某为大臣，义无降理。

    古人有言，封疆之臣应死封疆，此正某毕命之时也！”

    “杀了吧。”

    吴三桂也没多废话，既然马乾不好好配合，自是会有怕死的人配合。

    马乾被清军砍死在当堂。

    “城中所有粮草，一个时辰内准备好，如若不然，我就屠了全城。”

    吴三桂冷冷的开口道，时间紧迫，轮不得他再玩收买人心那一套了。

    马乾的属官自是慌忙点头答应。

    合州守将卢光祖接到的命令是死守这里，等到吴三桂打下重庆之后，从怕那个背后攻破佛图关，便会开船去接应他。

    卢光祖本是跟随左梦庚降清，与李国英一同进入京师，面见顺治皇帝。

    而左梦庚则是率领部下在江西和湖广与明军作战。

    吴三桂留着卢光祖，带走李国英目的也是想要去投奔左梦庚，最好让左梦庚替他挡住秦祚明的追击。

    合州的城防在卢光祖的布置下，驱赶城中百姓加固城防。

    他不等秦祚明摆开阵势，便派人送出口信，若是敢开炮攻城，他便拿着合州城中百姓当肉盾。

    卢光祖跟着左梦庚厮混这么多年来，打反贼也就那样。

    但要说收拾平民百姓的招数，他还真是经验丰富。

    卢光祖再命令鞭打城上百姓发出哀嚎，必然会让秦祚明投鼠忌器。

    秦祚明是川人，他要是下令屠杀川蜀百姓，还能有个什么好名声？

    “此子当真是狡诈，老子要把他活剐了。”杨展大怒，他最看不上这种拿百姓性命相威胁的人了。

    “我不会因为他手里有人质，就手软的。”秦祚明高声说道：

    “大不了，我把人质一起杀了，卢光祖想让我屈服，根本就不可能！”

    卢光祖的信使万万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种答复。

    “他娘的，狗鞑子豪格都被老子一炮轰死了，他卢光祖算哪根小葱？

    还敢威胁老子，先问问我身后的大炮答应不答应！”

    秦祚明掏出手铳，啪的一声，打掉信使半个耳朵。

    卢光祖的信使疼的大叫，面对几个人拿着火铳对着他，却丝毫不敢动弹。

    “老子姑姑是秦良玉又怎么了？

    现在老子可是麻匪，会在乎那些不给我交保护费百姓的性命？

    你给我回去告诉卢光祖，别让老子抓住他，老子会活剐了他的，滚吧。”

    秦祚明看着那个金钱鼠尾逃窜的背影，把火铳放进自己的腰间皮包里。

    “秦老弟，你不会真的准备轰那些百姓吧？”杨展认为秦祚明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毕竟天天说着善待百姓，也成立了农会，以此来达到皇权下乡的作用，取代了乡绅宗族主持公道。

    秦祚明骑在战马上，对着杨展道：“杨大哥，我会让人轰开城门，你带人冲进去。”

    “也只能这样了。”杨展长叹一口气。

    “郑路，差人给我盯着那一只耳，看看他找哪个人汇报情况，做好目标指引，告诉张新，给老子一炮轰死他。”

    秦祚明骂骂咧咧的道：“他娘的，老子最恨别人威胁我了，给他来几发正义的审判。”

    “是。”

    郑路骑着马赶紧给操炮手张新去传话了。

    城墙之上的卢光祖显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他有些疑惑。

    等到信使回来，转述秦祚明的话，卢光祖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大清统帅豪格当真是被秦祚明给打死了！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以至于让卢光祖一时间不敢相信。

    吴三桂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了，他攻打重庆是假，让自在这里阻拦，给他拖延时间，逃窜进入湖广才是真的！

    可是也不对，他明明派出心腹大将杨正泰打着他的旗号，去攻打叙州，夺取明军的战船。

    卢光旭可以肯定，秦祚明既然敢大摇大摆的南下，豪格铁定是玩完了。

    要不然那三万满洲旗兵，铁定不会轻易放秦祚明这帮人来攻打吴三桂的。

    川蜀形势发生变化，这让他的算计落空了。

    跟随吴三桂并没有态度的前途，他想要抱的是肃亲王豪格的大腿。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结果还没等表现，就接到豪格身死的消息，着实是让他难以接受。

    “大人，大将军豪格若是真的身死，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吴三桂的弃子？”

    信使捂着他流血的半只耳朵，一脸的惊慌失措。

    方才秦祚明在下面的所作所为太过猖狂了，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等着瞧。”卢光祖扶着城墙垛子，面露难色瞧着城外的大军：“派人出去，看看吴三桂的人马到哪里了？”

    他想着吴三桂的心腹杨正泰拿到战船，回援佛图关后，想要通过，可以走合州这里的水路，正好接上自己。

    如此才能顺利出川，前往湖广一带。

    卢光祖现在还心存侥幸，他不相信吴三桂会做出这种断尾求生的事情来。

    那群人可是他的心腹，况且吴国贵也还被扣押在佛图关呢。

    砰砰砰。

    几声巨响。

    卢光祖眼瞧着几个东西在他眼中越来越大。

    “避炮！”

    还没等他完全蹲下，绑的一声。

    爆炸声响起。

    卢光祖被震飞，然后狠狠的向后撞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

    砰砰，又是几声炸响。

    城门被石弹打中，轰开了两个大洞。

    吊桥的铁链被石弹砸断一根，还剩下另一根。

    卢光祖瞪大眼睛，口吐鲜血，他没想到自己怎么就被秦祚明的火炮给瞄上了。

    他很想告诉后人，以后遇到秦祚明守城的时候，千万不要在城墙上观察敌情。

    可是卢光祖张了张嘴，便又流出一摊血来，根本就说不出话。

    城墙挨炮，主将卢光祖当场身死，其余清军吓得慌乱一团。

    他们也顾不得被绑架的百姓，急忙打开城门，一溜烟的往重庆反向跑去，去追寻吴三桂。

    合州首次落入了秦祚明的手中。

    “完了，以后怕是再这样搞，就不好搞了，这帮狗日的汉奸鞑子，铁定会泄密的。”

    秦祚明瞧着城墙上的清军开始溃逃，有些遗憾的道。

    “秦老弟你放心，围三缺一，总是会发生作用的。”杨展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这帮狗鞑子汉奸，跑不了多远的，就算是保密，我也得给你确保一段时间。”

    秦祚明微微颔首：“传我的军令，流窜川蜀各处的鞑子脑袋，若是有人来献，可换二十两银子。”

    “是。”

    秦祚明攻克合州之后，便率军继续南下佛图关，至于卢光祖的部将，自是有杨展埋伏的人马去对付。

    佛图关对岸的清军营寨，早就是人去寨空，雷大头得知秦祚明拔掉合州那颗钉子后，便乘船直接来见他。

    雷大头带着李鹞子等人上了秦祚明的大船后，不等后面的人见礼，便率先开口说道：

    “老九，刚刚得到消息，吴三桂他趁着马乾大意，直接夺取了重庆，马乾拒不投降被杀。”

    “那吴三桂呢？”秦祚明攥着拳头，难不成要让这个汉奸逃出川蜀了！

    “他带着搜刮的粮草，直接奔着湖广方向去了，说是奉大将军豪格军令去追击大西军残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