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的人不敢相帮,东瀛代表团独木难支。
面对着夏国咄咄逼人的压力,土井利胜等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可夏国提出的条件,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这要是带回东瀛,德川幕府的威信将会彻底葬送。
别的不说,德川家光都得砍了他们的脑袋,以谢国人。
倘若只是死的话,土井利胜等人倒也并不是如何畏惧。
他们最怕的就是谈判破裂,届时夏国海军舰队真的兵临东瀛海岸。
长崎的遭遇他们已经实地调查过了。
海湾西侧的船坞、工坊的损失情况,全都亲自看在眼里。
从神原职直那里听说,这片庞大的船坞和工坊,仅仅因为夏国海军一轮炮火就全部毁灭,这让他们悚然而惊。
参与了对马海战的人也做了证言。
当得知夏军手中拥有即使在海水里都可以燃烧的可怕武器后,土井利胜等人就达成了共识。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夏国海军向东瀛的城市发动炮击。
东瀛人的房子全都是用木头制成,一旦遇火将是恐怖的灾难。
偏偏东瀛所有的富庶之地全都在海边,当萨摩藩的水军被击败之后,再也无法抵挡夏国海军的进攻。
这种亡国的威胁,让土井利胜等人份外无力。
谈判桌上绝对不是语言的较量,而是实力的展示。
东瀛处于劣势地位,自然就没有多少主动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只能尽量辗转腾挪,希望能够减少损失。
“关于惩处始作俑者一事,大奥将军已经展现了诚意。萨摩藩藩主岛津忠恒已经以死谢罪。关于此条件,还请诸位明悉。”
夏国这边哄笑一片。
王昀讥讽道:“岛津忠恒本就是将死之人,而且他也不是此次的元凶。想要用他来抵罪,没有那么容易。”
土井利胜不由一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此番怂恿出兵之人,乃是岛津藩主之子。岛津藩主以身偿罪,恰如其份。”
左华敲了敲桌子,着重强调道:“合不合适,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们。”
他开始公布夏国的意见。
“萨摩藩岛津光久恶意挑起战争,罪责难免。倘若想要赦免其死罪的话,需要他本人亲自撰写谢罪奏表,呈递于我夏王殿下前,并公布于众。”
东瀛方面原本以为夏国想要处死岛津光久,在听到只是让其上表谢罪后,众人的心情不由轻松了一些。
可是随即他们想明白了其中的险恶之处。
虽然夏国没有要岛津光久的命,可是这种做法等于将其践踏到了泥土当中,只怕永生永世都没法抬头。
东瀛人的骨子里对于认罪畏如天堑,宁可死也不愿意这么做。
可以说夏国的做法,恰好抓住了东瀛人的三寸。
一方面是死,但是死了岛津家就会灰飞烟灭。
另一方面则是认罪,一旦做了就永生永世抬不起头来,还会被整个东瀛唾弃。
不论怎么选,岛津光久都要经历一场刻骨铭心的煎熬。
可是对于土井利胜等人来说,能够保住岛津光久的命,保住萨摩藩,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林罗山振奋起来,决定乘胜追击。
“允许夏国在长崎经商贸易一事,我们可以做主答应。但是审讯犯罪职权,乃我东瀛职责所在,万万不可让与他人。夏国如果继续相逼,则我东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低头。”
这番话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土井利胜等人也没有异议。
他们都相信,即便是把这个条件呈给德川家光,幕府将军也不可能答应。
虽然东瀛遭遇了一场惨败,可是整体的国力尚在。尤其是在陆地上,随时都能组织起几十万的大军。
真要死战到底的话,宁可放弃沿岸的繁华地带,相信夏军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真的登陆东瀛,然后面对这个国家无穷无尽的抗争吧?
谈判嘛,有来有回才叫谈判。
面对着东瀛代表团的坚决态度,夏国这边经过一番紧急商量,然后由王昀提出了意见。
“关于保留东瀛方面刑法审判权利一事,我方可以答应。不过作为补偿,东瀛方面必须允许天主教和夏国宗教在东瀛的合法权益,以及正常传教事宜。必须保证所有教徒的安全,不受侵犯。”
这个取代的条件一提出来,安东尼·范·迪门和特劳普全都眉开眼笑,更加觉得夏国够朋友了。
土井利胜等人万万没有想到,夏国会从宗教的方面入手。
可是能够拿回法律裁判权,已经十分艰难了。
至于宗教方面,虽然德川幕府对天主教十分仇视,觉得其影响了自身的统治。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和法律裁判权一比,宗教方面的危害显然更小。
“如果贵方认同天主教的活动仅限于九州之内,则东瀛可以答允。”
林罗山加了一个限制条件。
只要天主教的活动范围局限于九州岛之内,不向本州、四国等其他东瀛地域扩散,德川幕府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
即便如此,对于夏国和荷兰来说,也是一场难得的胜利。
左华凑到安东尼·范·迪门的耳边轻声问道:“总督先生,您的意下如何?”
安东尼·范·迪门当然没有异议。
“十分感谢你们的付出,这份情谊我们荷兰人永远铭记在心。”
双方达成共识,这一条款被确定了下来。
相反对于战争赔款方面,无论是夏国还是东瀛,全都没有进行争执。
反正这笔钱需要萨摩藩自掏腰包,德川幕府才不会去管呢。
缺少了幕府的支持,岛津久庆无可奈何,不得不答应下来。只是争取到了战争赔款以十年为限、分期支付的转圜。
饶是如此,这对于萨摩藩来说也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为了消除德川家光的怒火,岛津忠恒已经清光了家底儿。
接下来的日子,又要维持萨摩藩的运作,又要赔偿夏国的战争损失,可以说种种不利已经压迫的萨摩藩喘不过气来。
没人在乎萨摩藩的感受,双方还剩下一个焦点。
那就是五岛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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