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阳不用看，也知道原因在哪里，但是他不能说，毕竟里面牵连的事情太多了。

    这些单据在李向阳看来，他一个小时就能做出来，但是他打算一周做完，再不行的话，十天半个月也可以。

    现在，需要统计一下库存的原料和成品数量。

    成品还好说，都装到纸桶里去了，但是那些原料，却让李向阳无语，四散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原先有多少料，现在还有多少料。

    而且炼制软骨素的原料都是蟹虾壳，腐烂的味道很大，难得韩老头能在这里住下。

    当然还有更刺鼻的硫酸，装在墙角的大塑料罐里，还不等李向阳靠近，就能闻到刺鼻的气味，把李向阳的眼泪都熏出来了。

    一楼的车间里，电机正在轰鸣着，但是很快就停止了。

    “妈的，电机又坏了！”

    小沈骂骂咧咧地从车间里出来。

    小沈，名叫沈京兵，人送外号神经病。

    其实根据李向阳的印象，小沈是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干活实在，一米八的个子，也有一把子劲，但是有一点不好，嘴贱，经常骂骂咧咧的，所以很多人都躲着他，怕他神经病发作，被骂了也不敢找他撒气。

    “回去，到公司找二水去，看他买的都是什么破电机，用不了多长时间都坏了。”

    金鹿集团向来有一傻，二水，三色，四醉鬼之称。

    一傻，这是张董事长的尊称，因为他是公司的老大，这个一字谁也不能和他抢。

    二水，指的是工程部的张大水和后勤部物资供应处的王二水。

    三色，小泉三郎占一个，其他两个分别是工程部的老宋和管理部的老三。

    至于四醉鬼，梅师傅梅边，贸易部的老徐，地产部的小岳和食堂董师傅。

    王二水是物资供应处的处长，只要通过他手里买过来的东西，不是次品就是假货，虽然价格很便宜，但是账单上价格却很高。

    譬如这个电机，不知道他从冀省那个小厂子里买到的，质量不过关，虽然也能用，但是用不长时间，十天半月就报废了。

    王二水之所以被人称他为水货，不是因为他买的货物有假，而是他的学历。

    这家伙敢顶着清华大学机电工程系毕业生的学历来公司应聘，再一次刷底了公司所有人的底线。

    草，你作假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让后来人怎么活？是不是以后再有人来应聘，必须拿出国外名校的名头来。

    事实上，两个月后，还真来了一位麻省理工的留学生来到公司应聘，直接让众人的节操掉了一地。

    这个家伙后来和李向阳关系很好，两个人辞职后一起去了岛城，但是这个家伙忽悠能力太强，以后进了一家日资企业，而李向阳仅仅在岛城待了半年，又转头去了南方。

    以后，李向阳每次去岛城，都能得到这个家伙的热情款待，也算是李向阳上辈子遇到的好哥们了。

    这个家伙名字叫蒋有卫，十几岁时跟着家人去了美国，上了几年学后，没上大学就开始打工了。

    学历低，他只能找到一些餐厅服务员之类的工作，让他实在受不了，于是一怒之下回了国，然后在叔叔的介绍下入职金鹿集团。

    张董事长和蒋有卫的叔叔两个人都认识，在谈话中说起金鹿集团以后要向国际化发展，打算招聘一些国外留学人员。

    当时蒋有卫的叔叔推荐了他的侄子，在张董事长问他的学历时，这家伙随便胡诌了一句。

    “我是麻省理工的毕业生。”

    于是，蒋有卫光明正大地来到公司上班了，担任贸易部经理。

    两个人在以后喝酒的过程中，蒋有卫说他是麻省理工的学生一点都没有错，他在美国第一个工作就是在理发店打工，只要是麻烦的客户，又想省钱理发的人，都推给他这个学徒工。

    所以简称为麻省理工。

    这个上辈子的好友现在还没有来，至少两个月后才来入职。

    小沈和小王需要到公司换电机，李向阳也以回去整理资料为由，跟着他们一起回来了。

    但是，他回到公司后，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中午的时候，去了省师范大学，在教学楼外等待唐珊珊放学，打算一起吃午饭。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唐珊珊和三个女同学一起下楼了。

    看到李向阳后，唐珊珊嫣然一笑，李向阳赶快走过去，搀扶着她那臃肿的身体。

    “这是谁呀？是姐夫吗？”

    众人开始很吃惊，但是看到李向阳和唐珊珊很亲密的样子，才知道了李向阳的真实身份。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唐珊珊在李向阳靠近后，鼻子顿时感觉有点不适。

    李向阳这时才想起，他今天上午去化工部生产基地，在那里身上沾了一些腐烂的虾蟹壳气息，或许还有硫酸的味道。

    “我去上班了，回来后忘记换衣服了！”

    “你真蠟蹋，以后离我远点！”

    虽然这么说，唐珊珊还是让李向阳搀扶着她。

    “姐夫，一起去吃饭呀！”

    听到唐珊珊同学对他的称呼，李向阳忍不住好笑，一个个都比他年龄大，还好意思地称他为姐夫。

    “好呀，一起去吃饭！”

    “珊珊，你对象都来了，咱们去外面吃点好的吧！”

    唐珊珊没有介意，点头同意了。

    出去校门，在大路边找了一家羊蝎子饭馆，几个人坐了下来。

    羊蝎子饭馆的招牌菜是羊蝎子，这是一道鲁菜，主材是带里脊肉和脊髓的完整羊脊椎骨，因其形跟蝎子相似，故而俗称羊蝎子。

    李向阳又点了一份羊杂，然后推给了其他女生。

    其他女生有点不好意思，李向阳笑着说：“不用担心，我老婆请客！”

    众位女生打趣了一番，又点了三个菜。

    “喝酒吗？”

    唐珊珊没说话，但是其他女生有点跃跃欲试，每人要了一小杯扎啤。

    “姐夫，你在哪里上班？”

    “附近不远，一家化工公司的统计员。”

    李向阳说的没错，明说是一个会计，实际就是一个统计员。

    而且还是一个冒充其他人名字的统计员。

    “你们公司主要业务是啥？”

    “生产一种叫软骨素的化工原料，是从虾蟹壳中提取的壳聚糖，主要用作医药中间体。”

    “虾蟹壳？”几位女生都笑了，“怪不得我们刚才闻到一股腐烂海鲜的味道。”

    “我说有吧，你刚才还不相信！”

    唐珊珊白了李向阳一眼，不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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