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滔滔,渔船颠簸。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李信大概知道这些船工为什么不救人了。
果然不待他说话,身旁的船工便道:
“野路子抵港本来就有风险,这群家伙敢上船,本来就有这个心里准备,遇上风浪,只能说他们命不好。
再说,一家子花300块就应该是300块的待遇,总不能他们只花300,却能享受到每人500的待遇吧。
这样的话,对像您这样花大价钱的乘客,也不公平。
而且如果载的人太多,咱们的船该危险了,那边可还有一艘小渔船摇摇欲坠呢。
最重要的是,真要救下他们,任谁都知道,只需一家子花个300块,就有可能享受到每人花500才有的待遇,即使落水了,也有大渔船兜底,那肯定都去花300坐小渔船了。
本来就是花的钱越多,风险越小,真要乱了套,以后的生意可就难做咯。
您也知道,送您这样的人一趟,我们起码可以赚二三万,那些小渔船就是送10回,估计都不一定能赶上。”
话虽冷酷,但人家为了以后的生意,就是不救。
趁着两人聊天的功夫,又有一个浪头打来,原本浮在海面的10来个人,一下子只剩三人,还刚好是一家三口。
巧了,这三人正是罗烟之前指的那一家。
他们的水性都非常好,借助一块浮木,游到船边,正向船工苦苦哀求。
李信身边的船工似乎是个头头,这种情况见过不少,心肠也硬,对那三人说道:
“你们求我没用,我不可能坏了规矩,真要想活命,你们求我身边这些乘客吧,只要他们有人出钱,我马上救你们上来。”
此刻,船沿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乘客。
闻言,一家三口顿时把目光投向一众乘客,甚至作为一家之主的男人,还发起了毒誓:
“各位同志,行行好吧,救救我们一家,我林伟明以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谁要能救我们一家三口,以后我们三口的命就卖给谁,即使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恩人。
要是不行,只求各位菩萨能救救我儿子,他才10岁啊,求各位菩萨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话音落下,看热闹的乘客无人回应,原本有些喧闹的乘客,纷纷变得沉默起来。
要救这三人上来,起码要好几百块。
绝大多数乘客为了偷渡香港,都是举家破财,哪有那闲钱当烂好人。
即使有人能出得起钱,说实话,在这命如草芥的海上,那一家三口还真不值那几百块。
沉闷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儿,最后罗烟有些看不过去了,轻轻扯了下李信的衣服,小声道:“要不咱们救救他们吧,实在不行,钱算我的。”
李信轻轻握了握她的玉手,小声回道:
“咱们两个还分什么彼此,本来就有救他们的意思,没有第一时间救人,只是不想当出头鸟,这海上乱糟糟的,财不外漏,咱们也要小心为妙。”
这林伟明以祖宗的名义发誓卖身,李信抵港的话,刚好缺人手,救下这三人也未尝不可。
沉吟了一会儿,他悄摸从身上拿出之前数好的6叠大团结,递给身旁的船工头头,道:
“我们都走了一半了,肯定不能按照之前的价格来,两个大人500块,一个小孩100块,总共600块,把人救上来吧。”
船工头头看李信给的价格挺合理,点了下钱,发觉没问题后,便让手下把一家三口救上来。
上船后,一家三口顾不上休息,当即跪在李信面前,感激涕零道:
“谢谢这位同志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我林伟明一家三口的性命就是您的!”
李信连忙把三人扶起来,并从包中拿出两块面包,递给三人道:“赶紧起来,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快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诶,谢谢恩人!”
林伟明一家三口又是一番感恩戴德,接着接过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一众看戏的乘客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瞄向李信的目光有复杂,有羞愧。
当然其中也有饱含恶意的目光!
比如说船尾五个长得颇为壮硕的汉子,人均凶相脸,看着就不像好人,极不好惹,乘客们都离他们远远的。
此刻,五人正在小声议论着。
“想不到那小白脸还挺有钱!”
“不仅有钱,他的女人也是人间绝色。”
“是啊,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这么带劲的女人!”
“弟兄们,那小白脸绝对是个肥羊,咱们把他办了,绝对能大赚一笔。”
“对,咱们为了偷渡到港,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有了这笔钱,也好在香港落脚、扎根。”
“而且他那女人也是人间绝色,即使咱们不享用,那些香港的大老板们,也绝对会花大价钱买下。”
“那咱们办他?”
“肯定办他啊,之前不都说好了吗?”
“未免节外生枝,待会儿等那些看热闹的人群散了,咱们就动手......”
风浪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渔船又开始安稳向对岸驶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面的海岸线似乎依稀可以看到轮廓,离港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一群面相凶恶的汉子悄悄向李信这边摸来。
救上林伟明一家子后,李信他们几人单独找了个区域坐下,近处并无他人。
林伟明眼尖,五米开外,就瞧见这群不怀好意的汉子,示意李信他们小心,自己则咬咬牙,立马迎了上去,冷喝道:
“你们干什么的?”
勇倒是挺勇的,可是没有卵用,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大汉,当即抬脚,重重踹来。
“碍眼的东西,给我滚开吧!”
林伟明刚被救上来没多久,体力还没有恢复,当场就给人踹翻。
来着不善啊!
李信倒是没有惊慌,只是皱着眉头,瞄了不远处的五人一眼,接着冲着远处的船工头头朗声道:
“我们是交了大价钱的,你们不管管?”
还不待船工头头回话,五人齐齐掏出一柄匕首,随后为首一面相阴鸷的汉子扫了眼一船的人,狞笑道:
“我们兄弟五个,只想找这小白脸的麻烦,不相干的人最好别插手,香港近在眼前,可千万别犯傻,为他人把自己的命搭上。
你们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