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给我写信了?这是降表么?”
前线,好不容易赶到合肥的刘协很是高兴的接过了孙策的信件看了起来。
随即,刘协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孙策何意?”
“约我……见面?”
“是……他过江来见面么?”
“他约我在江上见面。”
众文武纷纷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这孙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要谈条件么?”
“我看也不用给他们这个脸面,如今战局,只需再拖延一个月的时间让跨江大桥修成,东吴灭亡便不过是迟早的事了。”
“还是要谈的。”
荀悦皱眉后谏言道:“且不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吴的实力和底蕴远非西蜀可比,即使是现在稳赢的局面,一步步从交州推进到松江,伤亡恐怕也会不少,臣以为孙策既然有投降的念头,那一切都可以好好商谈。”
“打下来的扬州,终究是比投降而来的扬州更容易管理吧。”曹操直接就与荀悦唱了反调。
然后,俩人就直接当着刘协的面吵了起来。
再然后所有的文武群臣全都加入到了这场大吵架之臣都坚定的认为此事可谈,没必要让天子亲自去冒这个险而已。
而所有的武将又都坚定的认为现在胜机已经有九成了,谈个鸡毛干就完了。
事实上就连刘协都明白,这俩人关注的根本就不是伤亡,反而是战功的分配问题。
国家要大规模普及蒸汽机,要大规模修建铁路,这就面临一个盐铁合营的问题。
理论上,尚书台直营企业拥有百分之百的国有控股权,但是有功的将士可以用自己的功勋来置换这些股份。
虽说现在朝廷严格限制了关内侯以上的爵位封赏,但这么大规模的战役打下来,总还是会出现几个新秀的。
更何况封死关内侯以上进阶的代价是同时降低了关内侯以下其他十八级的军功晋升标准。
这不就是将原本少数几个军方重臣才能分享的权力,变成全军共享么?好端端的尚书台直营岂不是要变成大集体性质。
这种性质最麻烦了啊!还不如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掺和呢。
作为统治者,刘协的想法当然与荀悦等一众文官都是一致的,能兵不血刃的收复交杨二州,何必要生灵涂炭呢?大家本就都是同文同种的大汉子民。
杀来杀去的,种下仇恨的种子,岂不是激化地域矛盾?
但是,这终究不是个战略游戏啊,大汉这已经动员起来的百万大军终究也不是简单的数据。
太平十五年了啊,十五年里他们想打仗都想疯了,谁不想完成阶级跃迁?哪怕是牺牲性命,只要能给子孙后代换来直属尚书台企业的股份又有何不可?
伐个蜀都恨不得把人脑子抢出狗脑子,现在是伐吴啊,伐吴啊!说是改变命运最后的时机也不为过。
凭什么接受投降呢?你说投就投了,想过我们的感受没有?
所以刘协只有叹息一声道:“且不说生灵涂炭不涂炭的问题,魏公,东吴在海外可是有着不弱于我大汉的殖民地的,即使我汉军陆地之上都是无敌的精锐,但是大海之上,依然还是他的天下啊。”
“若是一路打过去,必然是要逼走孙策的,他那庞大的海军即使只带走三成也依然是庞然大物,那无数的海外殖民地也一定会趁此机会独立,以后我大汉再想收回来,一定是难上加难啊。”
“再说,东吴虽然陆军不堪一击,其强盛的水师却是维持其庞大殖民地的根本,万一把孙策逼急了,他将他的水师船队开走或是直接毁掉,这样的东吴即使统一了,也一定是不完整的,所以……我意已决,谈,任何的条件都可以谈。”
曹操闻言,张了张嘴,却是无奈地将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原来,这才是陛下不惜御驾亲征的目的么。
怪不得不惜将全国的军队都拉到战场上溜一圈,是希望以此来分润一部分参与的功勋,让将士们人人都沾染一点,以便于安抚军心么?
“所以陛下……如果要谈,敢问何人可以去与孙策谈判?陛下万金之躯,万万不可冒此风险啊。”
众人纷纷点头,都认为谈判可以,但天子没必要冒险。
刘协也问道:“既然如此,诸位爱卿,谁又愿意去代朕谈这个判啊?”
曹操当然不让道:“我去!”
刘协点了点头,直接无视了曹操问道:“其他人呢?还有谁愿意代朕来谈这个判呢?”
让曹操去谈,不谈崩,他都对不起自己军机处的这个身份。
所有的文臣齐刷刷的低头不语了。
即使是他把荀悦派过去,且不说孙策是否会满意,信不信这荀悦即使谈个无条件投降的结果出来,也依然会被愤怒的军方想尽办法的给宣扬成卖国贼?
这事儿就没人敢背这个锅啊!
“所以这事儿,要么就是我去,要么就是太子去是吧。”
“陛下,要不将太子诏来?”
“还是我自己去吧,我是一个要禅让的老皇帝了,太子才是帝国真正的万金之躯。”
“陛下!”
“没事儿,孙策又不是疯子,说真的我还真想见见他,指不定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呢,换了别人去,也未必就做得了主。”
心想着,真出了危险大不了就紧急禅让呗,反正,至此为止,自己这个穿越者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没有遗憾了啊。
或者说,他刘协,在三国这个时代,唯一的遗憾可能就只剩下禅让这一件事而已了。
于是乎三天之后,孙策亲自乘坐东吴的吴王号大战舰开到了长江北岸,刘协却是一丁点犹豫都没有的,只带领曹彰和大约五百人左右的宿卫登上了船,展开了这场决定天下结局的谈判。
“大汉吴王孙策,拜见天子。”
刘协愣了一下,看着头一次见面的这个孙策却是笑道:“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天子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呢?”
“我还以为,你会‘哈哈哈哈哈’的一阵大笑,然后给请我喝酒呢。”顿了顿,问道:“所以,你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投降了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