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已经死了？”

    李子瑶一脸不可置信。

    猛然，她仿佛被江辰的一句话刺痛，激起她的记忆来，一瞬间，脑海中涌入许许多多的信息。

    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

    到了最后一个片段，她双手用力捂着脑袋，面色痛苦，大声嘶吼起来：

    “不！我怎么会死，我还没跟仲夏拜天地呢，我不可以死……对，我没死，我要去找他，去找他！”

    说着，李子瑶一手捂着脑袋，勉强睁开双眼，望着三清殿门外的一束阳光，伸出手想要将其抓住，一步一晃地朝殿外走去。

    她缓缓靠近了大门，手在即将伸出殿外的时候，忽然碰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挡她的去路，手在无形屏障上一摸，一道波纹随即荡开。

    “这里早已被我设下阵法，你出不去的。”

    不知何时，江辰在三清殿的大门处设下屏障，令李子瑶无法顺利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开我们？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不过是青楼出身，便要低贱于我吗！呜呜呜……”

    李子瑶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出去，身子一软，便缓缓跪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他是人，你是鬼，死生有度，性命无常，人鬼殊途，阴阳有别，你痴缠着他，只会让他命丧黄泉罢了，这便是你口中的情意吗？”

    江辰长叹了一口气。

    李子瑶闻言便是一呆，一脸茫然之色。

    “孙仲夏生来便是好福报，家中又有孙长旺这样精通医药的爷爷，自小便十分注意养生之道，到了这般年纪，才精气完足，身强体壮。被你这般痴缠着，换做是其他人……”

    江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恐怕早就百病缠身，一命呜呼了吧。”

    “可是，可是……”

    李子瑶柔柔弱弱，如狂风中的一根稻草，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

    “没有可是！”

    江辰猛地提高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严肃：

    “你身为阴鬼，本该往生轮回，却以一己之私，缠在他的身边，时时刻刻吸食他的阳气，你这是在害他！”

    “不，我没有！求你，求你让我留在他身边，我不能离开他啊！”

    李子瑶的身体忽明忽灭，像是风中烛火，不时便要熄灭一般。

    她抬起头，一脸悲戚和哀怨的模样，似乎是想要激起江辰的同情心一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辰丝毫不为所动，双手负背，脸上露出平淡的神色。

    李子瑶哀声求了好久，江辰一直维持着平静的神态，从没变过。

    “别装了。”

    江辰忽然打断了李子瑶的哭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

    “你早就发现，自己在吸食他的阳气了吧，不然，你也不会化为人形。”

    李子瑶的哭声突然停了下来，前一刻还在悲戚地哭泣，下一刻，哭声便被生生掐断，荡然无存。

    三清殿内猛然安静下来，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呵……”

    李子瑶抬起了头，脸上的泪水还在不停地留下，嘴角却勾起，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道士，仗着有两手法术，便敢拦住我？”

    说着，李子瑶缓缓飘了起来，悬浮在空中，头上的三千青丝漫天飞散，一身的镂空红装像是被风吹起一般，咧咧作响，一身浓郁的阴气散发。

    李子瑶一脸阴郁之色，说话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

    “你别逼我！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没杀过人！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仲夏来陪我罢了，到时候我们成双成对，化作鸳鸯，游山玩水，岂不逍遥？”

    “鸳鸯？你见过变成鬼的鸳鸯吗？”

    江辰摇了摇头说道。

    “你！你真的要拦着我？”

    李子瑶瞪大了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一片，一双利爪在阴气的加持下，透出金属的冷光。

    江辰双手负背，一脸平静地望着她，一语不发。

    “找死！”

    李子瑶脸色一变，发出尖锐的嘶吼，双手向前一伸，猛地朝江辰扑过去。

    江辰脸色不变，伸手在半空中一抓，空间顿时被撕裂开来，一把灿金色的短剑从芥子空间中缓缓飞出，剑身上满是玄奥精妙的符印，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势。

    太乙剑悬浮在江辰手上，不时吞吐灿金色的玄光。

    他最后看了李子瑶一眼，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去吧。”

    话音刚落，便将太乙剑伸手一推，太乙剑顿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直插入李子瑶的眉心。

    “啊！”

    李子瑶口中的惊叫只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太乙剑没入李子瑶的眉心，灿金色的玄光一闪而过，在瞬间便将李子瑶打得魂飞魄散，形神俱灭，往生轮回去了。

    这时，轮回簿出现在眼前，无风自动，缓缓翻开，李子瑶的水墨画像出现，生平往事尽数浮现。

    ……

    大燕京都。

    城北春风楼。

    红尘男女，为情所困。

    李子瑶是一个孤儿，被春风楼的老鸨捡回来养大。

    小时候便模样俊俏，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很快，便被春风楼当做红牌养着。

    她也是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与人说笑，打情骂俏的功夫，也深得精髓，很快，她便成了春风楼最红火的红牌。

    去年，还在京都争过一次花魁，可惜的是，春风楼在京都，还不算是最有名气的，便是输了。

    即便输了，李子瑶也是京都有名的歌姬，风月场中人送花名“瑶姬”。

    李子瑶是红牌，便一直高挂身价，卖艺不卖身，轻易也不与人有肌肤之亲，高傲得很。

    京都的公子哥们来春风楼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她的风采，可惜大多黯然离场。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孙仲夏。

    她不知怎地，染了那可怕的皮肤病，不只是身上，脸上也有，便请来京都颇有名气的孙仲夏为她看诊，这治疗颇为耗时，是一个长久的事情。

    期间，许多公子哥们见不到李子瑶，便在春风楼闹事。

    老鸨抵不过，便让李子瑶戴上面纱出来，身上穿得颇为严实，不露出一丝肌肤，在台上弹弹唱唱，动作不敢太大，免得露出马脚。

    这哪能满足那些花了重金的公子哥们，便想让她下台来陪酒，老鸨不让，有个醉酒的，便硬是上了台拉住她，一推一拉，脸上的面巾便落在地上，顿时满堂皆惊。

    春风楼的红牌毁了容的言论，便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