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时候，面对面互相坦白吧，真凉。”

    绫小路直定定地俯视着真凉，虽然态度强硬，但他也切实感受到，脸颊喷火般的羞耻感。

    但是唯有现在不能后退，下次再拉真凉过来，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总而言之，我今天是认真的，没说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走的。”绫小路说。

    “留下我没有任何意义，接下来我会保持缄默。”

    真凉冷声道，即便双颊挂着粉红，但她的身体还是声音仍在抵抗。

    既然真凉如此坚持，绫小路也不打算拖下去。

    绫小路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由来说好了。”

    “随你。”真凉仍撇着脑袋。

    绫小路沉声道：“既然我们都这么了解彼此，我就直接坦白了。”

    “我很早就知道真凉你是什么样的人，拿着别人的短处偷笑，喜欢恶作剧，喜欢嘲讽......”

    “喜欢骗人，什么事情也不说，有心事全都藏在心里，永远都不会相信人。”

    “还是一个性格坏到极点，坏心眼，不知羞耻、薄情寡义、目中无人，把人拿在手里当猴耍的坏女人。”

    “既然知道我这样，那拉我过来干什么？就是让我听你说这些话？！”

    听到这话，真凉不由面红耳赤，眼睛闪烁着朦胧的泪光。

    绫小路道：“我只是想说，这个世界了解你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

    “猎手君在说什么大话呢？你以为你当过我的伪男友就能在这大放厥词吗。”

    真凉丝毫不惧，好看的眸子凝视着绫小路。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无法掩盖我见过你最真实的一面，这个世界，只有我和你真正的同类，不管你是不是妖怪。”

    虽然这句话很羞耻，但绫小路还是大声地说了出来。

    “那只不过是虚伪的关系罢了，我们不是早就结束了吗？！还有同类什么的……都是假的。”

    对着绫小路说完这句话，真凉垂下脑袋，伏下视线。

    “或许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很像，某些东西、某些经历，甚至缺点都一样。”绫小路说道。

    “你想说什么？！可怜我？”真凉抬眸看着绫小路。

    绫小路道：“虽然这么说不太适合，但是我拉你到这里来，就是想说……重新签订契约吧，真凉。”

    不管是去年那天的伪情侣契约，还是妖怪与和妖怪猎人的契约。

    绫小路他这个人很贪心，什么都不想放过。

    “你也是这么跟其他女孩这么说的？”真凉冷笑起来，接着嘲讽道。

    “话说那个佐藤同学也被猎手君你收入后宫里了吧？真是贪婪无厌，只要是个女的你都不想放过吧？！你就是为下半身思考的远古猿人。”

    “没错，我就是那样的人，但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都是烂透的人，不是吗？！”

    “所以我才讨厌你。”

    “你只是讨厌在我身上看到你自己，真凉。面对现实吧，只有我看清楚你那烂透的性格。”

    绫小路激动地捏紧真凉的双手手腕。

    “放开我……”

    “不放。”

    绫小路压上前的同时，嘴巴就朝着下面那张恶毒的嘴巴吻了过去。

    “唔……”

    真凉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大气出不得。

    彼此靠近的接触中，感受到对方火热的呼吸，绫小路的鼻腔是真凉呼吸出来的带着甜味的气息。

    良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都安静下来。

    绫小路看真凉的眼睛，真凉也看他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但真凉停滞了，肩头稍微抖动了一下，旋即撇过头移开视线。

    绫小路看着她的眼睛，他一直知道真凉是什么样的人。

    她和她母亲夏目绫希一样，从小到大进行精英教育。

    但是她更聪明，比她母亲更有想法，但同样的，性格更为古怪，更冷漠。

    真凉那样聪明的人，周围的孩子太幼稚，大人太无聊，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

    拥有过一切后，便找不到感兴趣的东西，找不到和她一样的同类。

    压抑的环境，孤寂的气氛，让她这个人的性格坏到极致。

    但是她这个人，却是遇到难过的事时不愿哭一场，喜欢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里。

    明明想哭得厉害，老是喜欢逞强，可她并不是表面的那样。

    完全就是和他一模一样。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一直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情。

    以前还没爸妈腰部高的时候，他就从车祸的现场里，翻出哭哭啼啼的妹妹。

    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从爸妈手里接过扶养妹妹的责任，也是那个时候，见到亲戚朋友他开始变得卑微。

    他没哭过，他怕自己一哭妹妹就哭。

    一边打工一边存钱。

    他同样不敢哭闹，生怕老板把他当做小孩子，连打下手的工作都不给。

    也怕亲戚误以为他没照顾妹妹的能力，把妹妹接走，那样她哭得更厉害了。

    所以只能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比大人更负责。

    直到这辈子，依旧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总会把很多事情和表情藏在心里。

    所以很多人总以为他是很薄情寡义的人。

    因此他更能明白真凉，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比起对神宫小姐的依靠，对织原老师的依恋，还是学姐和小花樱、爱乃、佐藤她们的喜欢。

    他更能感受到真凉身上的不幸，已经同为黑暗中逆行者的东西。

    那是唯一的纽带和希望。

    他和真凉两人的……

    “所以啊，真凉……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绫……？！”

    “听我说完。”

    绫小路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比起喜欢你现在漂亮光辉的表面，我更喜欢你孤身一个人的模样，喜欢你感受到绝望，但是却不愿哭一场的样子。”

    “虽然性格很烂，但是人很善良，虽然桀骜不驯，自私任性，胡闹乱来不讲道理，但是你却是喜欢我的女孩子。”

    悲惨的，凄凉的，可悲的……那一切的情感，他都有感同身受。

    “所以啊，真凉，这个世界大概只有我能够这么了解你了，同样，或许这个世界也只有你了解我。”

    绫小路看着她，四周安静的慢慢变黑，只感觉到彼此缓慢的呼吸声。

    “所以那个契约，即便是假的，我也想继续下去。”

    “……”

    一瞬间，真凉忽然愣住了。

    她看着点绫小路，忽然垂下肩膀，视线落了下来。

    心里慌乱得身子发僵，那张一贯能毒舌信口开河的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无法反驳绫小路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绫小路放开她的手，真凉靠着墙壁蹲了下去，双手捂着脸，豆大的泪珠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不知道。”真凉摇了摇头。

    “那就和以前一样？”

    “……”真凉一言不发。

    “我支付你四十一万日元好了，真凉你做我的伪女友……”

    绫小路看着她。

    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良久。

    真凉突然站起身来，声音低沉道：“抱歉，我先回去了。”

    “真凉……？！”绫小路微微一愣。

    真凉道：“绫小路你让我想想，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我这份心情。”

    说完这话，真凉拿起自己的包跑开了，狼狈不堪。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洒在空中，天空最后的夕阳映在上面，只有微暗的光芒。

    绫小路待在原地，愣了许久。

    直到回去的时候，他遇到了佐藤遥希。

    “你们俩……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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