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多摩市，双塔摩天大楼。

    爱尔兰威士忌在秘书室里打完电话，走到另一间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爱尔兰打开房门，进入这个74层最大的房间——董事长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内，办公桌上堆积着小山一样的文件，平时喜欢把文件当玩具的折耳猫暂时不见踪影。床边的鸟架上，足部畸形的三足乌乖巧地停留在上面。

    不过BOSS没有理会它，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摆弄一个放在落地窗前的花盆。

    花盆很大，算上下面的支架，大约有一米三那么高。为了更好模拟出干旱的环境，上面细细地铺着一层黄沙。

    泥土和黄沙上空空如也，没有植物生长，但爱尔兰知道下面是短命菊。

    这种植物在沙漠常见，因为艰难的环境，它们只能抓紧罕见的降雨机会，只要地面稍微变得湿漉，就快速生长发育开花。从发芽到死亡，不过短短几周。

    BOSS拿起一个水壶，对着上面浇水。

    爱尔兰后知后觉地想起，BOSS上一次种短命菊，似乎是在潘诺暴露的时候。

    这短命的花朵，的确很像那些短命的卧底。

    ——拼尽全力摄取到那一点点水分（情报），才能获得一次短暂的绽放，之后便是彻底的凋零。

    想到卧底，爱尔兰马上联想到刚才的电话，顿时脸色微微变黑。

    这时BOSS看了过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挑重点说吧。”

    爱尔兰回过神，在心里稍微整了整措辞，就开始汇报。

    他刚才打了两通电话，一通给库拉索，向她询问鸟取县基地以及安格斯特拉；另一通对琴酒，向他询问美国那边如何，如果解决不了会派去支援。

    “美国那边，琴酒的任务很顺利，预计两周后就可以回来。”

    爱尔兰面无表情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和库拉索的交流很顺利，可琴酒那里……

    新抓出的卧底是苏格兰威士忌、波本威士忌、黑麦威士忌，再加上之前暴露的日本威士忌和酸麦威士忌。

    其他五瓶威士忌全是卧底，这让作为BOSS死忠的爱尔兰自己浑身难受的同时，还在电话里受到了琴酒毫不留情的嘲讽。

    ……要不找机会向BOSS申请换个代号？

    爱尔兰心里盘算着，然后他提起这次卧底暴露事件被牵连最大的另一个成员。

    “库拉索说，安格斯特拉他似乎很犹豫该怎么处置那三名卧底。”

    爱尔兰微皱起眉头，用探寻的目光看向BOSS。

    “先生，您打算介入吗？”

    BOSS说过那三瓶假威士忌由安格斯特拉负责，权限等级低于他的人不得插手。

    现在安格斯特拉被选为继承人，他在组织的权限只在BOSS之下，比二把手朗姆或他监护人贝尔摩德都高。

    换而言之，只有BOSS和安格斯特拉有权去处理他们。

    一个真正忠诚的下属，就是接受上司的一切命令，并不打折扣去完成。敢擅作主张私自行动，就是不把上司放在眼里。

    所以不管爱尔兰多想直接杀了卧底一了百了——这点他难得和琴酒同步——在BOSS和安格斯特拉点头前，他不会去动他们哪怕半根寒毛。

    “那是他的财产。”

    BOSS听完汇报，表情全程没有一点变化，他回头去看刚浇过水的花盆。

    “是杀死还是放过，全看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作为旁人最多提个意见，或是……稍微给点催化作用。”

    其他人当谜语人爱尔兰可以重拳出击，BOSS当谜语人他只能一头雾水：“先生？”

    “控制人的身体很容易，但要控制人的精神和信仰，这是非常困难的，尤其安格斯特拉还不喜欢对亲近的人用控制手段……”

    沙子浇上水后变为深色，根本猜不到下面在产生什么变化。

    他看着沙子，眼帘低垂。

    “……到安格斯特拉生日时，它差不多就能开花了。”

    ————

    米花町，塔楼公寓44层。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

    境白夜由一开始坐，变为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柯基公仔就靠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狗头被他抱在怀里。

    他已经发呆很久了。

    就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看了一部推理漫画。

    漫画总计1000多话，每话需要100点奖励点，一套买下来花了他2亿多。

    对过去的境白夜，这是一笔巨款；对现在的境白夜……

    这还是一笔巨款。

    虽然他有几条街出租、有一家在美国排得上号的IT公司，不代表他就愿意随便花钱了。

    商店里购买的漫画有一个好处，一旦他买下，哪个人物在哪一话出场会有标注，方便他去看指定人物的剧情。

    境白夜先看了第一话，在看到琴酒和伏特加时，他愣了很久很久，接着根据人物表去看认识的人出场的集数。

    这部漫画里没有他的存在，也没有斯皮亚图斯。

    但是，他熟悉的贝尔摩德、雪莉、波本他们全是里面的人物。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工藤新一，更是漫画的主角。

    【难怪……你一直推荐我看漫画。】

    境白夜终于明白了一切。

    绿川辛，安室透，诸星大。

    苏格兰威士忌，波本威士忌，黑麦威士忌。

    ——诸伏景光，降谷零，赤井秀一。

    【因为只要看了，我就能知道他们全是卧底。】

    他被卧底包围了。

    ……不，是他和琴酒一起被卧底包围了。

    斯皮亚图斯是例外，他早就知道所有卧底的身份，所以是他包围了所有卧底。

    境白夜回忆着漫画里的内容。

    这是一部推理漫画，日常是各种各样的桉件——难怪米花治安这么糟糕——主线穿插其中，他的三个手下出场不多。

    来尹和波本勉强还行，苏格兰加起来才寥寥几格。

    但就是那么几个画面，就记录了他的一生，以及他最后的死亡。

    “诸伏，降谷，赤井……”

    这才是他们真名。

    他说喜欢他们，想保护他们，可他连他们真正的名字都是通过漫画才知道的。

    ……而且上面没有潘诺。

    哪怕有了描述这个世界的漫画，他依然不知道他那位前搭档的真正名字是什么。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