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维娅见到了地狱。

    “你是恶魔，你是恶魔……”

    她低声喃喃着，双目无神地在街道上走着，根本没法相信自己最信任的那位“天使”是丑陋恐怖的恶魔。

    莫拉薇保持着过去的模样在她的面前飘来飘去：

    “是我救了你的命，如果我没趁机偷走你的灵魂，你就直接被那条恶龙吞入腹中了，弗莱维娅，想想吧，我曾经试图害过你吗？

    “在你死后，也是我替你重铸身躯，让你能回到现实的。”

    弗莱维娅憎恨地瞪着她：

    “你跟尤利塞斯没有区别，你把我变成了恶魔，你们这群恶魔害了我，我本该上天堂的……”

    恶魔打断道：

    “根本没有天堂，天堂是伟大之父虚构的概念，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那么美好的地方，而且你真的觉得假设真的有天堂，崇拜恶魔的你有任何可能拿到通往那里的门票吗？

    “接受现实吧。”

    弗莱维娅眼神死寂地盯着她：

    “你已经得到我的灵魂了，为何还要这样折磨我？”

    莫拉薇在地狱带着她的灵魂去到了地狱，用凡人和自己的血肉重新制造了她现在使用的这具躯体，还让在现实中的信徒将“弗莱维娅”的名字召唤了回来。

    她也已经是恶魔了。

    准确的来说可以说是半恶魔，莫拉薇用自己的魔力让她还维持在某个几乎要完全堕入地狱的程度，但是严格意义来说，她现在还算得上半个人类。

    她身体的血肉有半数来自昔日的同胞。

    而此时弗莱维娅的腹腔酝酿着地狱烈焰，肋骨是某种能够储存热量的地狱岩石，而在漂亮的眼眶中也已经没有了眼珠，那是两朵摇曳着的深红色火花，最外层则是简单的基础幻术。

    而要是她情绪波动过大的话，很容易就导致烈焰漏出身躯，将周围的全部凡人都焚烧成灰烬。

    要是弗莱维娅再次死去，而且没人拦截她灵魂的话，她将直接堕入地狱成为真正的恶魔，从某种意义上，她这其实是受封成天使了。

    看着她愤怒又悲痛的表情，莫拉薇叹气道：

    “如果我要折磨你，什么能比得上玩弄你的灵魂，我所渴望的也并非你的身躯，死亡已经证明了我的意图。

    “弗莱维娅，你死前我对莱琼说的是谎言，我们恶魔擅长这个，而那些谎言的目的也是让他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躯上，对我减弱戒心。

    “但我从未骗过你，尤利塞斯骗过你，审判长也对你撒过谎，甚至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我从没有，除了偶尔会隐瞒部分事实外，但这也是出于保护你的目的。”

    莫拉薇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是你的天使，正如我说的那样。

    “我给你铸造这具身躯的原因也很简单，你想作为人活着，而且你还要复仇，所以我帮了你，正如你心中所想的。”

    弗莱维娅面露讥讽：

    “恶魔会这么好心吗？”

    莫拉薇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恶魔该是什么样子，你对我们的了解都是我们自己告诉你们的，所有的特性，所谓的秘密，全都来自于恶魔本身，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可没少撒谎。

    “还有，你怎么会觉得帮助你是出于善意？

    “我帮你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你觉得恶魔都是没有人性的怪物，但这种说法是我们告诉你们的，目的也是让你们替我们铲除掉其他的竞争对手。

    “我喜欢你，弗莱维娅，而且我还在帮你，你凭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的种族吗，假设我真的是别有企图，算了，你就这么觉得吧，但就算这样……

    “我可是给了你第二条命的，就算让你用自己现在的生命来偿还，我也没有任何亏欠你的地方，弗莱维娅，我甚至可以控制你的心神，替我去做事。

    “我也能将你转化成自己的奴仆，让你在地狱侍奉我，难道你觉得我没法做到吗？”

    弗莱维娅沉默了。

    她知道莫拉薇说的是对的，恶魔给她的，过去给予她的远超她能给对方的，弗莱维娅能做的也就是陪莫拉薇聊几句话。

    而且她还将自己从地狱拉了回来，在知晓真相以后，弗莱维娅也意识到即使自己正常死去下场也会很惨。

    他们研读的文字是恶魔教的，力量也来自于地狱，而愈发精通这些文字，死后堕入地狱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这些堕落的神职人员将成为幕后那位恶魔在地狱的战士，而且由于他们生前往往已经灵魂强大，甚至还有些品德高尚，因此在变成恶魔以后反惊人的强大。

    女孩说道：

    “我要复仇。”

    莫拉薇说道：

    “当然可以，但现在你还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你现在很强大，可尤利塞斯也有自己的天使，我们得先积蓄力量，你还记得那位莱琼阁下吗，我们爹找他。”

    弗莱维娅惊讶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

    恶魔解释道：

    “莱琼和德古拉是个叫做真理会的组织成员，而他们是教会的敌人，如果你能利用他杀掉尤利塞斯，他肯定会愿意的，如果你提供给他帮助，或者导致他们碰面的话。

    “尤利塞斯肯定会死，还记得他变成巨龙的模样吗，我故意让你隐瞒我曾经降临的事实，还故意将他的威胁往低了说，就是打算让尤利塞斯轻视莱琼。

    “而等你让他杀死尤利塞斯以后，我可以想办法解决你灵魂上的问题，重新把你变成人类，或者，如果你想来地狱的话，我也会在自己身旁给你留下位置。”

    弗莱维娅面露挣扎：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笑着回答道：

    “当然，想想把，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是我揭穿了尤利塞斯的谎言，是我教会了你怎么阅读文字，跨过无数的危险，如果连我你都没法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

    莫拉薇知道，自己得忏悔。

    她说自己没对弗莱维娅撒过谎，这就是个典型的谎言。

    莫拉薇能从弗莱维娅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是恶魔。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