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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贾玦那日冯虚御空后,神京城可是热闹了好一阵,本就因为太上皇崇道务虚而家家有本《道德经》的百姓们,更是翻箱倒柜把以前那祖传的三清像取了出来,才被德治帝压了十几年的道门人士,忽然感觉自己又行了!就是走在大街上老是被人问会不会飞,有点尴尬!
这场由贾玦而起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的闹剧,很快也因为贾玦而平息,百姓很快关注上了另一件事,传胪授官之日到了,传说那位能飞天的仙人也在授官之列,我大魏朝这下可牛逼坏了,连天上的仙人都要下来科举做官!
民心大振!
什么?白莲教?
区区白莲,可笑可笑!
……
是日也,烟花三月,细雨微风,东方未曙,天星犹亮。
通往皇城的街道上已经车马喧嚣,各色官轿络绎不绝,大明门前庭燎辉煌,无数马车轿子堵在这里,只听得景阳钟响,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贾玦下了马缓步上前。
周围同他一般头顶乌纱身穿新科进士袍的士子们纷纷避让开来,面上恭敬,口里只道,“贾真人先请。”
心里不知如何暗骂你一个太上皇眼前的红人,飞天遁地的方士,来和我们儒家抢生意,简直不讲武德。倒也有脾气冲的,低声说了句装神弄鬼,有辱斯文,所幸立马就被边上同乡拉了下去,贾玦也没和他一般见识。
道道宫门,层层宫禁,次第而开,天子于皇极殿升座,百官皆至,一众进士穿着崭新的官服乌纱,如一条长龙逦迤而来。
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贾玦手捧笏板,面容沉肃,领着一众新科进士立于殿外长阶下。
等了不知多久,只听得一声又一声尖厉嗓音,自上而下传来。
“宣新科进士入宫,金銮殿上面圣!
宣新科进士入宫,金銮殿上面圣!
宣……”
长阶依次立于两旁的大汉将军,齐齐将手中兵器往地上一杵,朗声喝道,“陛下有旨:宣新科进士入宫,金銮殿上面圣!”
贾玦抬手,望着长阶之上朝阳下熠熠生辉的皇极殿,轻笑了下,手中笏板高举过头,“臣贾玦领旨谢恩!”
拾级而上,衣袂飞扬!
他身后一众新科进士也赶忙谢恩,跟上贾玦。
皇极殿没文东武西列立两旁,新科进士在小太监的引导下,立于文官后,只听得一声鞭响,鼓乐齐鸣,众进士躬身再拜,山呼万岁。
帝曰:“平身。”
众称谢。
礼成之后,由次辅顾宪廷手捧金册,出列高声念道。
“德治一十五年庚寅科殿试一甲第一名:贾玦,授正七品,赐进士及第。
德治一十五年庚寅科殿试一甲第二名:洪钧,授正七品,赐进士及第。
德治一十五年庚寅科殿试……”
顾宪廷依次念完名次后退下,侍于德治帝身侧的孙德龙高声唱道,“宣殿试前十依次上前觐见。”
迎着身后几百双炽热的目光,贾玦手捧笏板出班入列,走到御前,躬身跪下。
德治帝端坐御案上,也不说话,十二重帝旒后,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皇帝不说话,百官自然不敢说话,贾玦那就更不敢了!好端端的金銮殿,气氛顿时一僵,陷入诡异的沉默,李东林、顾宪廷对视一眼,目光诡谲,暗道果然,这种把自己钉死在太上皇一党的方士之流,以皇上的性子怎么可能喜欢,先前不过是碍于太上皇的颜面,才给他的状元!
此时,原本稳操胜券的贾玦也是被皇帝莫名其妙的态度唬的一愣一愣,心里开始发虚,怎么回事,前两天咱不是还商量的妥妥当当,这咋我刚把血衣楼的消息查出来您就过河拆桥了要?不对啊,这抓捕候鸟的计划还没开始,卸磨杀驴我这磨还没拉呢,怎么可能?
难道?贾玦偷偷打量孙德龙,莫非你这阉人记恨我上次把你卖了,这两天说我坏话来着?
面对贾玦看来的目光,孙德龙是一脸无辜!
德治帝见差不多了,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贾玦!不,贾真人!贾仙师!朕来问你,世上真有长生耶?”
!!!
贾玦一怔,抬头仰视德治帝,老大你认真的?可惜十二重帝旒后,根本看不见表情。
贾玦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自个那天飞了一场,就把德治帝也给忽悠住了,上面这位自在位以来,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深恶痛绝,自己敢当他面接着忽悠,他就敢抽我!可要说没有,一会出了金銮殿,他老子就得抽我!
这……
面对这道几乎把人逼入绝境的送命题,贾玦笑了,他横眉冷对,凛凛然义正言辞。
“可怜金殿虚前座,不问苍生问鬼神?”8)